楚今夜徹底怔住了，他將煙從口中拿出來，問道：“……誰告訴你的？你mama？”

    那位中將，到現(xiàn)在都沒有結(jié)婚，他也從來沒有聽說過，他有孩子。

    原野搖搖頭，淡淡地道：“mama沒有說。”

    “可我就是知道。”

    他沉默了一下，又說：“如果叔叔你有話想要和顧哥哥說，你就應(yīng)該告訴他，你想要什么，不然的話，他可能永遠，永遠都不會明白?！?/br>
    說完這句話，他又朝下方深深看了一眼，就毫無留戀，一蹦一跳地離開了，男人注視著他小小的背影，又看向那位無知無覺的中將，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這時，顧陽從房間里出來了，看到他僵立在那里，就有些疑惑地問：“你怎么了？”

    “……沒什么?！背褚够卮穑麕е鴮Ψ?，回到了家中，可腦子里，反反復(fù)復(fù)，都是那孩子的那句話。

    如果你不說，他就不會明白。

    他咬住了舌頭，盯著手指上的空白，長久的無言。

    這部電影的票房在文藝記錄片里算的上很高，然后它為顧陽帶來了威尼斯影帝，以及奧斯卡。

    第三次給予了提名的奧斯卡，終于在這個東方人面前心服口服，雙手將榮譽以呈上，表示敬意和肯定。這件事情被傳到國內(nèi)，出乎意料的媒體一片肅穆。

    凡是看過那部電影的，都會油然產(chǎn)生敬意和思考，戰(zhàn)爭從來就不是財富，對戰(zhàn)爭的反思才是，沒有什么值得驕傲的，因為它揭露了世界上狼藉的一面。

    衛(wèi)余和顧陽一起，把電影所得的全部收入都捐給了戰(zhàn)區(qū)的兒童。

    當(dāng)日，他再次穿上西裝，去參加奧斯卡的頒獎盛宴，因為他是首個可能獲得這份榮耀的華人，所以電視臺幾乎全程直播，楚今夜讓他先去，自己稍后就到。

    說起來也是碰巧，這一屆奧斯卡頒獎的日子，正好是顧陽的二十六歲生日。

    顧陽坐在一眾國際名流之中，在奧斯卡的會堂，他是第三次進入，他看見了許安，看見了湯姆遜，看見了秦紹，他們都注視著他，對他微笑。

    衛(wèi)余坐在他的身邊，少見的沒有說話，這個導(dǎo)演也是第一次獲得提名，這部電影連提八項大獎，他沉默，也是理所當(dāng)然。

    頒獎嘉賓，是上一屆的影帝，這位金發(fā)碧眼的男人，在看了看手中的名單之后，露出了善意的微笑。

    “最佳男主角——”

    他閉上了眼睛。

    “——顧陽！《mama的閣樓》維爾！”

    一時間，掌聲如雷貫耳，全場都站了起來，鼓掌表示尊重。無論是從拍攝的態(tài)度，還是從個人的演技來說，顧陽這個影帝，都是受之無愧，奧斯卡屬于他，垂青他，以擁有他為驕傲，他也擔(dān)當(dāng)?shù)钠?，這份榮譽。

    衛(wèi)余用力地?fù)肀Я怂?，推他上臺，這個青年，在眾目睽睽之下走上舞臺，他拿著話筒，說：“謝謝大家。”

    “我始終覺得，電影，是一件美的東西，是一項藝術(shù)，我很高興，能為大家?guī)硪恍┦裁础！?/br>
    “人生很短暫，苦痛很多，希望大家能鼓起勇氣，去追求，去面對，去找自己想要的?！?/br>
    “非常高興，我能成為一個演員。”

    他說完這些話，伴隨著掌聲從臺上走下去，人們親吻他的臉，感謝他受的苦難，以及這份苦難鑄就的輝煌，他們接著頒發(fā)完了獎項，衛(wèi)余大獲全勝。

    這個風(fēng)流不正經(jīng)的導(dǎo)演，頭一次在大眾面前痛哭出聲。

    頒完獎后，趙少野，湯姆遜，秦紹，幾個人，聯(lián)合起來，給顧陽就近辦了個生日宴會，那些奧斯卡名流也是興致勃勃，剛剛從紅毯上走出，就來到了新的大草坪上。

    風(fēng)格還是華麗而奢華的，有著大大的蛋糕，氣球，和吹出的泡泡，原野在到處和獵犬賽跑，驚起名流淑女們一陣陣的驚呼，顧陽四處環(huán)顧，應(yīng)付了一批批來賀喜的人，還是沒有看到楚今夜。

    他在哪里？

    楚先生在哪里？

    他還沒有找到答案，就被推上了高臺，來分割那塊大大的蛋糕，他正拿起巨大的蛋糕刀，切下第一刀就就想要從臺上下去，這時，忽然有人喊：“等一等！”

    “等一等！”

    顧陽詫異地停下腳步，他聽出來了，那是湯姆遜的聲音，這個男孩，在朝他擠眉弄眼，暗示著一件大事，全場的目光都集中了過來，有什么事情，即將發(fā)生了。

    后場的門被打開了，強烈的燈光投射進來，有一個人，緩緩走入。

    那是楚今夜。

    他穿著白色的西裝，頭發(fā)被發(fā)膠豎起，顧陽不知道他是什么時候來的，也許他等了很久——可，為什么？

    他的心跳，忽然怦怦地跳了起來，為什么？怎么會那么快？

    楚今夜朝他走過來。

    他的神情，在燈光的照耀下，完全地被照得明明白白，他在微笑，顧陽看得到，他看過他很多次笑，卻從來沒有像這一次一樣，頭暈?zāi)垦！?/br>
    “……楚先生？”

    在全場寂靜的沉默里，新任的奧斯卡影帝疑惑地問：“你想要干什么呢？”

    楚今夜看著他，緩緩地跪了下來。

    他的一只腿，優(yōu)雅地跪在高臺面前的紅毯之上，他伸出手，手中有一個漂亮的戒指盒。

    他打開了它。

    那里面，是一對一模一樣的情侶戒指，在細微處刻著雙方的名字縮寫。

    顧陽，楚今夜。

    “顧陽?！彼f：“請和我結(jié)婚。”

    這句話，他說的很慢，很溫柔。

    顧陽手中的東西，一下就掉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