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串種

    1）

    馬土山帶頭把老神樹廟蓋好了以后，三里五莊來燒香拜佛的人真是不少。村里的人說連縣里市里的干部都吸引了過來。白大仙也不用走街串巷給人算命了，一個人在新建的廟里根本就忙不過來。于是就請來了老羊倌來幫忙，除了放羊，他也是整天閑著沒有事做，給白大仙幫忙到是還能看個熱鬧，賺些外快。從老神樹旁走過時還能問到一股nongnong的檀香的味道，可見它的香火是極其鼎盛的。一早到晚白大仙總是忙的不可開交，也是笑得合不攏嘴。心里在想，早知道是這樣，當(dāng)初即使不要馬土山的錢也會讓他來建的。也想，這馬土山也算得上是村里的一個能人，辛辛苦苦，跑里跑外的把這廟給建好了卻什么都沒有撈到，他圖的是個啥呢？

    不過這些日子以來，村里人來給老神樹燒香的越來越少了，不是他們不供奉這老神樹了，而是地里的活計越來越忙，也越來越重了。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了。冬的凜冽不知在何時就在這白家莊消失得無影無蹤了，這是春的舞臺，這是春的主宰，今天是楊柳依依，明天又是柳絮飛舞，而后天是什么呢，是百花吐蕊，還是鴻雁北飛……

    春，有時就象是一個美麗而又嫻靜的姑娘，她總是會把這一切準時的，而又是悄悄的帶到人們身旁。

    而白家莊的人是不會在意這些的，他們的字典里只有兩個字——生存。這個季節(jié)也是他們忙活的季節(jié)。除了要不時的澆地，薅草之外，他們還是一個更重要的任務(wù)，那就是播種。

    在這個時候在白家莊這一帶所謂的播種也就是串種。麥子是去年秋季種的，到了這個時候已經(jīng)有一尺多高了。為了增加糧食的產(chǎn)量，更是為了增添土地的效益，他們要在麥子之間再種上一些糧食，大多是花生，玉米。因為花生或是玉米的種子要種在高高的麥子中間，所以就把這種播種的方式叫做“串種”。

    象串種這樣的活一般需要一個人或是兩個人來做。一個人做的時候，需要在身上綁一個支架用來分開前面的麥子，分開以后就可以用一種叫做“點苗器”的農(nóng)具來播種了。而兩個人工作的時候，一個人負責(zé)用鋤頭刨坑，一個人負責(zé)把種子放到坑里。通常用不著支架，一般情況是兩個人串種的效率要比一個人高的多。

    王墳這塊地離村子并不遠，騎著自行車不消十分鐘的功夫就到了。彩虹騎著自行車帶著鋤頭先去了。白老漢說地不遠不用騎車子，于是就走著。

    彩虹把車子支到路邊，上了鎖。來到自家的地里，春風(fēng)拂面，盡望眼是一片綠油油的麥地。這時的麥子是經(jīng)不起吹的，微風(fēng)一過就一起一伏的，仿佛微波粼粼的海面。彩虹看到已經(jīng)有好些人在地里了，大多是兩個人在一起播種的，也有的是一個人的。

    彩虹就看到不遠處有一個人在串種，那是白建設(shè)，雖然距離不是很遠，但彩虹看老實巴交的建設(shè)叔沒有要抬頭的樣子就沒有和他說話。

    2）

    過了一會兒，白老漢就背著半袋子花生仁過來了，這就是他們今天的任務(wù)。昨天就和白建設(shè)商量好了，他們都要在這一塊地種花生。

    天空是那樣的開闊，空氣是那樣的清新。難怪有人說，這串種是最輕松的活計了。

    在兩個人串種時，用鋤頭來刨坑，相比之下是比較累一些的，所以就由白老漢來干，彩虹負責(zé)在在坑里放種子，白老漢剛刨一個坑，彩虹就得把三五個花生種子仍到坑地，要仍得準，也要仍得快，因為另外一個坑很快就要刨開，刨開的土要仍到前一個坑上。種子仍的慢了會影響到刨坑，同樣如果坑刨得快慢不均的話也會影響到仍種子。所以他們在一起干活的時候就必須要協(xié)調(diào)，這樣的話才會有最高的效率。

    天空依舊是那樣開闊，空氣依舊是那樣清新。

    兩個人就象和其他人一樣在不快不慢的串種著。

    3）

    而事情永遠不會象人想象的那樣子。

    在他們默默的種地的時，彩虹感到肚里難受有股東西在一直往上竄，使得彩虹不得不停下來，她要吐卻是什么都吐不出來。

    “咋了？”白老漢放下了鋤頭，關(guān)切的問道。

    “沒事。”彩虹抬起頭理了理有些凌亂的劉海兒，說道，“可能是中午吃了什么不干凈的東西，想吐。”

    白老漢沒有多想，繼續(xù)刨坑，而彩虹繼續(xù)仍種子。

    ……

    這平原的田地是那樣的開闊，鳥瞰時它一定非常的美麗。在這蔚藍的天空下，它應(yīng)該是一個綠色的帳幕，路是它的邊，麥子是它的料。那這帳幕上星星點點的人是什么呢。——人應(yīng)該是它的創(chuàng)造者。

    4）

    晚上，白小玲象往常一樣來到了彩虹家里。當(dāng)時彩虹吃過了飯正在家里看電視，最近縣電視臺正在播放一個農(nóng)村題材的電視劇，彩虹白天忙了一天了，晚上就不想再掐辮子了，就看這電視劇。

    但看到白小玲來了，就要關(guān)電視，白小玲馬上就要中考了，彩虹怕影響了她的學(xué)習(xí)。

    但白小玲知道彩虹嫂子是有些喜歡看這個電視劇的，就說道，“嫂子，你看吧，我不喜歡看這樣的電視?！?/br>
    彩虹說道，“那你不學(xué)習(xí)啦？”

    白小玲說道，“你把聲音開得小一些，不礙事的。”

    彩虹就沒有關(guān)這電視，只是把聲音調(diào)小了些。

    故事里的女主角命運很悲慘，在還是姑娘家的時候就被村里的一個惡棍給強jian了。可一直沒有沒有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人，就在和心愛的對象就要結(jié)婚的前一天，這個姑娘不停的嘔吐，后來竟然發(fā)現(xiàn)自己懷孕了。

    彩虹看傻了眼，因為這幾天在自己身上也出現(xiàn)了這種嘔吐的癥狀，而且自己已經(jīng)有好些個日子沒有見紅了。

    她感到有些害怕，腦子里已經(jīng)沒有那電視里的精彩情節(jié)了，心里想的全是自己身上發(fā)生的那些事情。如果真是那樣，別人到不會懷疑什么，但白強卻是知道的。一想到這里，腦子在嗡嗡作響。

    在也沒有心事去看電視了，看見小玲在安靜的寫著作業(yè)，竟禁不住叫道，“小玲——”

    白小鈴扭過身子，看見彩虹有些囈怔似的看著她，疑惑道，“怎么了嫂子?！?/br>
    彩虹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態(tài)，沒敢說什么，只是說，“好好——好好寫作業(yè)吧?！庇峙み^頭去看電視，但是越想越不對勁，那心思已全然不在電視上了，兩只大眼睛在怔怔的看著電視，但腦子里卻已經(jīng)是亂七八糟了。

    白小玲沒有注意到，彩虹沒有關(guān)電視，一個人神經(jīng)兮兮的走出了屋子。

    她想把這件事情告訴白老漢，可走到院子里卻又停住了步子。心里在想，這件事情不一定是真的，這么慌慌張張就給公爹說了很是不好。這么想著就又回到了屋?？稍僖矝]有心思看電視了。就把電視關(guān)了，鋪好了被子就上了床。

    5）

    白小玲寫完了作業(yè)要上床睡覺。以為彩虹已經(jīng)睡著了，輕輕的把文具收拾好以后，慢慢的上床去睡，盡量的把動作放緩，怕把彩虹給驚醒了。

    “小玲，要睡哦？”

    彩虹突然冒出來一句話，卻把白小玲給嚇了一跳。

    白小玲說道，“嫂子，你怎么還沒有睡。我以為你睡著了?！闭f著，脫了衣服就鉆進了被窩。

    彩虹轉(zhuǎn)過了身體，盡量讓自己的心情變的平靜，說道，“嫂子睡不著，陪我說說話，好嗎？”

    白小玲本來就沒有睡意，經(jīng)彩虹這么一提，興致勃勃的說道，“嫂子，要說啥？”

    彩虹說道，“今天星期幾了？”

    白小玲隨口說道，“星期六了，明天就要星期天了。咋了，嫂子，一問這個干啥？”

    在村子里，除了學(xué)生比較關(guān)心今天是星期幾外，農(nóng)民們是很少關(guān)心這些事情的。他們只知道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今天星期幾明天星期幾對他們而言是沒有什么意義的。所以白小鈴才發(fā)出了這樣的疑問。

    彩虹又問，“小玲，那——明天是不是不用上學(xué)了?！?/br>
    白小玲答道，“是啊！嫂子——可是我寧愿去上學(xué)，回到家里看到我娘的那個樣子我心里就煩?！?/br>
    彩虹有些嗔怒道，“看你——怎么老是這樣說自己的娘。”

    白小玲說道，“她看我不順眼，我看她也不順眼。她現(xiàn)在就想著我趕快畢業(yè)去深圳給她掙錢去。”

    彩虹說道，“小玲，以后千萬不要說這樣的話了，讓外人聽到了會笑話你的?！?/br>
    白小玲卻“呵呵”笑著，抱住了彩虹，說道，“嫂子，我只和你一個人說。”

    一小段時間的無語。

    彩虹想了想，她又實在是不想告訴她這些事情，她的心靈已經(jīng)受到過傷害了。不應(yīng)該再讓她知道更多這樣的事情了。但又想，覺得一些事情還是應(yīng)該讓白小玲知道。因為在這白家莊除了這個孩子沒有人能幫得上她的忙了。

    “小玲——”彩虹猶豫著。

    “咋了——嫂子——”白小玲關(guān)切的說道，“剛才我看電視的時候就看你有些不對，這兩天地里的活忙，是不是身體不舒服了？”

    “沒——沒有?！辈屎缋砹死硭季w，深吸進去一口氣，然后呼出，決定要把這件事情告訴她，就說，“小玲，明天你和嫂子一塊去趕會吧？”

    白小玲有些疑惑，說道，“嫂子，明天鄉(xiāng)里沒有會??！”

    彩虹說道，“我是說去縣里?！?/br>
    白小玲更是感到奇怪了，平常村人們趕會一般是去鄉(xiāng)里，在過年的時候才去縣里的。因為縣城離白家莊比較遠，而且現(xiàn)在已是農(nóng)忙的季節(jié)。問道，“嫂子，你去縣里干啥？”

    彩虹卻說，“你別問了，明天陪嫂子去就行了?！闭f完就用被子蒙住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