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G】養(yǎng)魚嗎?(七)
晚飯最后還是吃的外賣。 王韶樸在之前的床伴嘴里聽過吃糖分高的東西會讓人心情好一些的說法,又按照自己的口味給魚湖叫了一個巧克力慕斯和其他幾個看起來還不錯的甜品。 兩個人出生在同一個城市讓他們有了不少能聊的話題,閑談著等甜品,王韶樸靠在沙發(fā)靠背上,看魚湖穿著拖鞋收拾餐桌,歪著頭忽然說:“今晚我留下來吧?我看你家有兩間客房呢,空著也是空著。沒什么別的意思,我看你家里除了你沒別人,我也不好放你一個人在你在家。房子大,人就你一個,空蕩蕩的,冷清?!?/br> 魚湖確實也不想自己一個人在家,原本家里給爸爸請的保姆阿姨已經(jīng)結(jié)清了工資外加多給了三個月的工資辭退了,家里就剩她一個,如果今天不是王韶樸意外來訪,她甚至打算明天就回劇組,向垃圾桶里放外賣包裝盒的手停了一下,她頭也不抬的說:“也行?!?/br> “……”可能是魚湖答應(yīng)的太過迅速,這次換王韶樸錯不急防,“你20剛出頭,別這么輕易答應(yīng)什么男的留宿,萬一呢?你說是不是?” 魚湖把抽帶垃圾袋打了個結(jié)打開家門準(zhǔn)備下樓倒垃圾,她睨了一眼明明是自己先提要留下答應(yīng)了還要教育人的王韶樸:“那你回去吧?!?/br> “哎,不是……” 魚湖不聽他說話,呯的一聲把家里大門關(guān)上了。 王韶樸覺得魚湖像是把門砸到了自己臉上,他在沙發(fā)上抱著手臂看向客廳桌子上魚父的遺像,一點不認(rèn)生,很是熟稔的和照片里的人說:“魚老,您看您姑娘這脾氣?!?/br> 魚父沒法出聲,只在黑白照里默默的看著他,明明是自己提出留宿的王韶樸忍不住一陣心虛,移開了目光。 魚湖下樓倒完垃圾才發(fā)現(xiàn)自己沒帶鑰匙,也幸好王韶樸在家,不然今天自己可能落個無家可歸的結(jié)果,她出了電梯抬手敲響了家里的大門。 過了一會兒聽到里面踢踢踏踏的拖鞋聲,王韶樸打開門看到門外的魚湖話音間帶笑:“呦,我聽有人敲門,還當(dāng)是你那煩人的叔叔嬸嬸又來要錢了呢。怎么?我們月月忘帶鑰匙了?。俊?/br> 魚湖白他一眼:“你不是要走嗎?怎么還穿著拖鞋,不趕緊換鞋好出門???” 王韶樸打定主意今晚就在魚湖家住下,也沒什么別的目的,就是怕自己走后像剛剛廚房里的事再次發(fā)生:“不走,今天就在這住了,”這時他手機(jī)響了起來,他換了拖鞋,“我這是下去拿給你叫的蛋糕,可不是要走?!弊叱龃箝T的時候還不放心的囑咐一句,“別忘給我開門,別當(dāng)我走了直接就把我關(guān)外面了。” 王韶樸匆匆忙下樓,一會兒手里提著甜品回來,魚湖說不感動是假的,她看對方把甜品擺在餐桌上:“……我一業(yè)余演員,雖然有基因彩票,可這么晚吃甜品也還是……” 王韶樸打斷了魚湖:“胖什么啊,兩天沒見,你瘦一圈,吃完最多也就恢復(fù)之前的正常水平?!?/br> 魚湖看著王韶樸,半天慢慢說:“你其實人特別好……就是私生活亂了點?!?/br> 王韶樸笑了一下:“非帶這后半句?!?/br> 這后半句是魚湖給差點再次動心的自己的告誡,她看著王韶樸,回想著之前拍上一個網(wǎng)劇時他頻頻為他人打開的房間的門,眼神有一瞬間的黯淡,可王韶樸沒有注意到。 心意是要說出口的。——這是王韶樸還未學(xué)習(xí)到的初級戀愛知識,所有未明心意的示好都只會造成對方舉棋不定的躊躇,就比如現(xiàn)在不敢再向前一步只怕自己是自作多情的魚湖。 懷揣著過多的心事,魚湖食不知味的吃掉了半個巧克力慕斯,她托著下巴看王韶樸幫她將剩下沒動的甜品放進(jìn)冰箱里。 冰箱的冷藏間有一整層都放的是魚湖收藏的香水,王韶樸放好甜品,瞟了一眼,看到放在最外面的那瓶tom ford的oud wood,他認(rèn)真翻過魚湖的每一條微博,看過她在上面寫的每一條香評,他還記得關(guān)于這款香,魚湖寫的是:如果有了男友,他穿了這支香這個和我出去吃飯,我會在餐桌桌布的遮掩下脫了高跟用腳蹭他的小腿。 因為好奇這個描述,王韶樸拿出香水瓶在手腕上噴了下聞了聞,他對香水沒什么了解,只能分辨出好聞還是不好聞,所以他對這支香唯一的評價沒什么彎彎繞繞,就只是:還行,若說這支香給他帶來的唯一心理波動,可能就是轉(zhuǎn)身看到坐在餐桌邊的魚湖黑色裙子下白瘦細(xì)嫩的小腿時沒忍住的那一陣心猿意馬,他是看了一眼魚父的遺照才冷靜下來的。 魚湖慢吞吞將一整個巧克力慕斯吃完,站起來準(zhǔn)備給王韶樸收拾客房,在路過他身邊時,姑娘靈敏的鼻子讓她停了腳步,oud wood略微有些沖鼻的前調(diào)已經(jīng)散盡,王韶樸身上是溫柔的木質(zhì)香,她微微彎下腰,像只嗅到貓薄荷的貓在他的襯衫上聞了聞。 王韶樸低頭看著幾乎就要將整個人都貼在自己襯衫袖子上的魚湖的發(fā)頂:“呃,剛剛看到你家冰箱里的香水,隨手試了試……” 魚湖之前看by kilian的創(chuàng)始人kilian hennessy說起香水,曾說過當(dāng)你穿上一支香水出門時——the perfume almost bee a shield, against the outside world. ——香水會化為盔甲,將你與外界安全隔離。 魚湖能從tf的這款oud wood溫柔的木質(zhì)香后調(diào)中嗅到這股類似kilian描述的“盔甲”一樣的安全感,所以這款香常被她當(dāng)成睡前安神的環(huán)境香用?,F(xiàn)在王韶樸袖口oud wood的后調(diào)摻雜了他身上原本的煙草味,溫和中帶了一絲撩人的沖動,就像是王韶樸本人。 “不過還是蠻讓人有安全感的……”魚湖小聲說了一句,也不知道是在評價香,還是在評價王韶樸。 “什么?”魚湖這句話說的像蚊鳴,王韶樸沒有聽清。 “我說這支香還蠻適合你的,”魚湖從冰箱里拿出那瓶香塞到王韶樸手里,“送你了,就當(dāng)今天你來探望我的回禮?!?/br> 這瓶oud wood魚湖用了很久,黑色的瓶身中只剩不到一半的香水,王韶樸有些生氣于魚湖屢次在他們彼此之間畫明的界限,又因她說這瓶她偏愛的香水與自己相匹配而暗自欣喜,握著剛從冰箱里拿出的香水微涼的瓶身,他又想起了湖畔那晚魚湖放在自己手背上的微涼的指尖。 抬手煩躁的耙了下頭發(fā),王韶樸解開襯衫的領(lǐng)口,他將香煙從脫下的西裝外套里拿出來:“我去陽臺抽根煙。” 抽煙的陽臺在魚湖為他準(zhǔn)備的那件客房推拉式的玻璃門外,陽臺上一個小巧的咖啡桌和一個吊籃藤椅,王韶樸點燃一根煙,坐在藤椅上瞇著眼看手里握著的那瓶香,在虛空中又噴了一下,可能是因為他對香水實在是沒什么審美,木質(zhì)香混雜在香煙的煙霧中,這下連剛剛“還行”的這條評價也沒了。沒心思再在香水氣味上糾結(jié),王韶樸隨手將香水放在咖啡桌上,隔著白色的蕾絲窗紗抽著煙看屋子里為他收拾今天留宿用的客房的魚湖。 客房平時空著,床罩下只有一個席夢思,魚湖從衣柜里拿出床單被罩幫他鋪著床,床上用品選的是略微顯得有些性冷淡的淺咖色的四件套。 王韶樸隔著蕾絲窗紗模糊不清的看著魚湖站在床邊用手試圖把枕頭拍的松軟些,他突然想起自己父母曾經(jīng)經(jīng)常提后面因為自己不回應(yīng)所以漸漸悄無聲息的“成家”這個話題。他已經(jīng)30了,身邊同歲的人仍像他一樣單身的所剩無幾,甚至有些上車快的,家里連二胎都會走了,他卻到現(xiàn)在連個正經(jīng)戀愛都沒談過,這讓他一度誤以為自己是個不婚主義者,可現(xiàn)在看著房間里忙碌的魚湖,指尖的香煙明滅像他開始動搖的內(nèi)心。 莫名的,王韶樸想起魚湖身份證上出生年,她和他相差了整整九歲,王韶樸回想起二十剛出頭的自己,根本還是個什么都不懂的毛頭小孩,要這么算,魚湖根本就像是花圃里還未盛開的花苞,那么自己真得要折下這朵花么? 又點了一根煙,王韶樸嗅著空氣中的木質(zhì)余香,沉默了。 當(dāng)年他還想當(dāng)個好演員時為了多些社會積累讀過不少書,《圍城》當(dāng)然也讀過,老男人談戀愛像老房子著火這句話自然也知道,可他畢竟是個從來沒著過火的破茅屋,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燒起來火勢能有多大,要是魚湖再大些就好了,在大個三五歲,自己也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還沒點火就怕將來的火勢燒壞了對方。 這么亂七八糟想著抽完了第二支煙,王韶樸推開陽臺門往里走。 “其實沒必要出去抽,我早吸慣二手煙了,我爸這么多年老煙槍,從來沒去過陽臺?!濒~湖看王韶樸進(jìn)來了,彎腰將被子鋪好,低著頭說,“不過王哥你能戒煙還是戒了吧,我爸要是能把煙戒了,還能再多陪我?guī)啄暌舱f不定?!?/br> “好。” 魚湖本來就是閑聊,拍了拍被角,漫不經(jīng)心的應(yīng)了一聲:“嗯?” “好?!蓖跎貥阌种貜?fù)了一遍,他看著魚湖,“我說好,我戒煙?!?/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