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抑制自己不會(huì)崩潰。

    “哎。”軒轅坤嘆息一聲，消散之際，他伸手撫住林逸的臉龐。即使此刻沒有了知覺，但他無數(shù)次觸碰林逸的感覺仍在心上。

    他是溫暖的，永遠(yuǎn)都是。

    “騙您的?！彼馈跋壬荒苁俏业南壬?。如果真的我不記得了，那再好不過。

    這樣，您只是屬于我的……只是……”

    只是屬于現(xiàn)在的他。

    有留戀的吻意，落在林逸臉頰剛劃下的淚上。他眼也未敢眨，只想多停留一刻。

    終是，看到軒轅坤消散在風(fēng)里。

    林逸站在哪兒，目光呆泄。似仍不愿從這個(gè)美夢(mèng)中醒來。

    陽光明媚，而林逸在黑暗中迷失了方向，像具沒了靈魂的軀殼。

    “會(huì)忘記的人，明明是你……”

    卞若在一旁笑的釋然，他手中拂塵輕揮，抬頭看天。

    “終于結(jié)束了?！?/br>
    慶幸吧，林逸。

    在噩夢(mèng)和桃源之間，他選擇了真實(shí)，選擇了你啊。

    第73章 輸贏

    眼前之景快速消散, 讓人來不及抓住在手，頃刻間化為烏有。

    果然是‘桃源’啊。

    ‘桃源’從一開始就是不存在的, 一切只在虛假。一切都是虛妄。

    林逸闔上雙眼, 黑暗中只感覺腦海一片空靈，什么都不愿想。

    耳邊兒亂糟糟的響著卞若跟他說的話。響著幻境中的軒轅坤消散時(shí), 那強(qiáng)裝釋懷又不舍的笑意。響著幻境中所有歡聲笑語，旖旎纏綿。

    “是你贏了，林逸, 我們的約定不再作數(shù)?！绷忠萋牭接腥藢?duì)他如是說。

    等到再睜眼時(shí), 早已另外一番天地，恍如隔世。

    林逸長吁一口氣“回來了……記得可真清楚。”他本就是桃源畫中的外來人，桃源畫的禁制與他而言并不存在。不過林逸似乎感到有幾分可惜, 冷笑一聲“怎么不一并忘了?！?/br>
    真口是心非的家伙, 林逸心道。

    他舍不得忘。

    入畫時(shí)乃日出, 如今過來是日落。

    林逸伸手擋了擋眼, 眺望海岸上刺眼的落日余暉, 空氣里一如既往地彌漫著叫人精神的海腥味, 浪潮翻涌，拍在岸上, 一下一下。

    身上依然是在幻境中穿的銀白長衫沒有變過，衣袂隨風(fēng)而洞，林逸隔了變天, 像是突然意識(shí)到什么, 從摸進(jìn)懷里拿出一尊小木雕來。

    做工粗苯, 又有些神似某人——正是幻境中軒轅坤所贈(zèng)那尊木雕。

    林逸將它拿在手上，端看之下還未等仔細(xì)想，便聽身后有人喚他一聲

    “師尊？”

    身子微僵，林逸自知不會(huì)有別人，何況他現(xiàn)下已是真身相待，除了軒轅坤，沒人會(huì)這樣喚他。林逸沉沉“嗯?！绷寺暋?/br>
    軒轅坤跑至林逸跟前，露出不解道“師尊，你這這兒做什么。我們……”

    林逸合眼定了定思緒，負(fù)手又是從前那副模樣，平靜看向軒轅坤道“無事，你中了幻術(shù)。為師來找你歸山的。以后莫要亂跑?！?/br>
    “可我……”

    林逸揉了揉眉心，見他茫然模樣，只覺極為疲憊“所有事，等先跟為師回步天山再說?！?/br>
    軒轅坤不說話了，看向林逸的目光幾分打量。再開口時(shí)未在多提其他事，只是問道“師尊，您手中拿的是什么。”

    “這是……”林逸將那尊木雕握的緊了緊，目光停留在上面，長吟道“為師……隨手買的?！?/br>
    軒轅坤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了聲‘哦’。而后十分聽話的斂言沉默，不再說一句。

    和虛無的約定已作罷，他們師徒二人該回去了。

    林逸深吸一口氣，打算將這種極為不美妙的心情壓制下去。

    歸怨境的最中心，天空漸變的烏云密布，壓抑又逼厭，像是有尊者的悲嗆與憤怒似要下一場(chǎng)暴雨來。林逸抬首看了看天，獨(dú)留給軒轅坤一個(gè)背影，在前匆匆走了“不過一個(gè)不要緊的幻境，跟上，速與為師回去?！?/br>
    軒轅坤的茫然未知的神情，落在林逸眼中，無疑將他那顆心臟頓時(shí)折磨的猶如被萬蟻鏤食，百劍刺穿。淋淋鮮血模糊他的神經(jīng)。所以林逸現(xiàn)在盡量不再看他。腦里都是那臭道士對(duì)他說的話

    ‘林逸，你會(huì)后悔的?！?/br>
    后悔？

    他確實(shí)后悔了！

    與軒轅坤在桃源畫里過完一輩子。到頭來是喜是悲，所有冷暖歡愉，朝朝暮暮的影像盤旋在他腦海里。所有的所有，都只有他一個(gè)人記得。

    太不公平。

    真是……太不公平。

    林逸笑的艱難“是本尊贏了。”

    這場(chǎng)賭局明明是他贏了，此刻只感覺輸?shù)囊粩⊥康亍?/br>
    真慘。

    ……

    步天仙山。

    天云之上，凌霄仙宮。瓊?cè)A之光籠罩其四周，林逸與軒轅坤從歸怨境歸來未曾多說一句話，皆是連言沉默一前一后御風(fēng)踏云。

    軒轅坤墨色瞳孔望向前面那人猶如暗海。

    ……心狠還是薄情？那些相守年歲，林逸當(dāng)真豪不在乎？

    無關(guān)緊要的回憶么……

    重回自身的靈力一如既往，使人從體膚乃至精神所感的境界都不一樣了。林逸施法，加緊了行程速度。嘴角緊抿，思及此行的他神情愈發(fā)冷，風(fēng)動(dòng)將林逸那身衣袍吹出瑟瑟聲，

    他們二人從歸怨境出來的十分順利，在海岸處不過剛見到軒轅坤說了那么幾句話，便有歸怨境的人一早過來接應(yīng)，叫林逸有些許意外，但一想到虛無一事，又不覺得有什么好驚訝的了。盛銘與無戮直將他們至送出境外才離開，境外的守衛(wèi)美女蛇神色驚訝的看著他們，卻好似又不敢多有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