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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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還是先看看大屁股樹芬的情況吧。 經(jīng)過三個多月的精心治療,樹芬已經(jīng)完全康復(fù)。 這期間,她已經(jīng)感覺到了曾俊不在人世了。因為住院這么久,她從來沒有見到過曾俊。住在同一個醫(yī)院,卻三個月歲不到人,你想除了出院以外便是另外一種結(jié)局了。樹芬也不問,她是啞巴吃湯圓,心中有數(shù)。只把那刻骨的悲痛深埋在心間,現(xiàn)在她出院了。汪所長親自開車來把她接回去。 車到墳彎村。樹芬下車后向汪所長道了聲謝謝,一直沒有說話的汪所長終于說了一句話:“節(jié)哀吧,事情已經(jīng)過去了,我們還得繼續(xù)生活下去,是不是?” 樹芬表現(xiàn)出了她勇敢的一面,說:“放心吧,汪所長,我有兩對公婆,還有兩個孩子,他們需要我。我會活得像以前一樣美好?!?/br> 臨走前,汪所長又說:“養(yǎng)殖場還是由你負責(zé)經(jīng)營,不懂的地方,我們共同來攻關(guān)?!?/br> 樹芬再次道了謝。 汪所長的桑塔納警車一溜煙而去。 村口早有人等著樹芬,是她的兩對公婆,還有兩個眼淚汪汪的孩子。 樹芬對他們笑笑說:“我好久沒有看到過曾俊了,讓我上山去拜祭一下他吧?!?/br> 兩個孩子便自告奮勇在前面帶路。 很快到了曾俊家的一塊比較向陽的地。地的中間,一座新墳前還插著花圈,墓碑上刻著九個黑色楷體大字:致富帶頭人曾俊之墓。 頗具諷刺意味的是,這座墳的旁邊不到一百米的地方,是牛二龍的墳,那是一座非常簡陋的墳,墳前沒有花圈,連紙錢都很少。 曾俊的墳和牛二龍的墳都背靠帽盒山,不同的是,曾俊的墳朝向崇山峻嶺盤龍山,而牛二龍的墳則朝向了貓耳山。 現(xiàn)在一切的恩怨都結(jié)束了,兩座墳就這么靜靜地躺在冷清的山地里,向一幅人生寫意畫。不管生前多么顯赫,多么猖狂,最終的歸宿便是平地隆起一堆黃土。 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相信要不了一百年,這些黃土又會變成平地。 樹芬本來不想哭的,但她沒有忍住,她還是哭了,而且越哭越傷心。后來,兩對公婆,兩個孩子也都跟著大哭起來。 大軍的父親把早就準備好了紙錢往火堆上化了,待大家哭得差不多的時候,他便掛起一串鞭炮,用打火機點燃了,鞭炮便噼噼啪啪地炸響,哭聲被蓋住了。 大家相互攙著,向山下走去。 墳彎村一家伙死了三個年輕后生。雖說與馬背梁村比起來是小巫見大巫,但人家死得受關(guān)注,還得到了賠款,而他們后面這兩個死得就有些不值了。 墳彎村的日子似乎又一次走進了平靜。但這次明顯與以往不同了。村里不再有一個年輕一點的后生。那些活寡婦死寡婦們幾乎再也聽到自己身下床板的叫聲了。 郵遞員劉強的肩上的擔(dān)子又重了起來。 卻說樹芬這次算是徹底的萬念俱灰了。她也發(fā)誓不再找男人,每天除了拼命干活,用以變相折磨自己外,她都不知該怎樣活下去了。因為村里有關(guān)她的謠言已經(jīng)開始流傳,說她命里克夫,嫁誰誰就短命。如果哪個男人活得不耐煩了的話,就去娶她試試看吧。村里村外,甚至全鎮(zhèn)都聽到了這些謠言,沒有哪個男人再敢拿自己的小命去開玩笑了。 樹芬本來不相信這些迷信的說法,但拗不過公婆們的勸說,她只好悄悄去鎮(zhèn)上找那個有名的半仙張瞎子算命了。 張瞎子今年已經(jīng)快八十歲了。是一生下來就什么也看不見的那種瞎子,他至今也不知光明是何物,后來長大了,要吃飯要養(yǎng)活自己,他便學(xué)開了算命,其實也沒師傅教他,他只是到街上旁聽別的瞎子是怎樣給人算命的,三五回下來,他就在高苑鎮(zhèn)的另一棵黃葛樹下擺起了算命的攤兒。 開頭沒人相信他,因為他是一個才二十出頭的瞎子,后來他見主動上門的沒有,便對路過他身邊的人吆喝起來:“你的兒子要考大學(xué)了,我可以告訴你他考得上還是考不上?!甭愤^的人腳步一停,這瞎子居然隨口一句都說得這么準,神了,趕緊叫他算起來。最終結(jié)果與瞎子算的一樣。瞎子就此出名了。 有人說他是真正的半仙,算命只需把被算的人有多大年齡,是男是女一告訴他,他三五分鐘就能算出他們的后半生情況來。而且還沒沒有算不準的。 樹芬以前也從瞎子面前走過。瞎子也曾經(jīng)對她吶喊過,樹芬還記得那是她當(dāng)姑娘時,瞎子居然在她經(jīng)過時,喊了兩句:“命苦呀!命苦呀!”樹芬卻認為瞎子這是危言聳聽,目的就是吸引你找他算命。便沒理他,沒想到今天瞎子那兩句沒頭沒腦的話,居然是真應(yīng)驗了——沒有誰比連死兩個心上人的女人還命苦的了。 “你終于還是找我來了。”瞎子居然比有眼睛的人還厲害。他是憑什么認出樹芬來的? “半仙,是他們逼我來的。”樹芬說。 “腳在你身上,他們逼不逼,你也心中有數(shù)。說吧,想問我什么?” “問未來,問一下我還能不能再有男人,他們說我命里克夫。”樹芬想不信都不行了。 問過生辰八字,半仙屈指一算,說:“有一點,但已經(jīng)到數(shù)了,因為你上世做了不少壞事,所以這世上天給了你一些懲罰,好在你改得很快,對公婆也算孝順,應(yīng)該苦盡甘來了。去吧,好好做好人,有真心待你的男人就把他接到你那兒去住吧。” 給過二十塊算命錢,本來已經(jīng)對自己今后沒有多少信心的樹芬,不由得抿嘴笑了一下,她的心情立時好了不少,她又要開始新的生活和新的追求了,不再覺得自己是一個罪人。畢竟她才三十出頭,今后的人生道路還有相當(dāng)長的一段在等著她勇敢地走下去。 樹芬漸漸消失在滿街人流中。確定她已經(jīng)走遠了的時候,樹芬的第一個公公也就是王大軍的爹,這才從一家茶館里鉆出來,他徑直來到瞎子的身邊,把一張五十元的大票遞給算命的瞎子說:“都按我說的講給她聽了嗎?”瞎子接過錢用手一摸,點頭哈腰地說:“一個字不差,一個字不差,全按你事先交代的說了,聽她的聲音,她顯得很高興。祝愿你找到了一個好兒媳?!?/br> 瞎子說著討好的話兒。大軍爹聽了也很滿意,臨走時他又吩咐瞎子,“這事,只能你知我知,可不許讓第三者知道了,否則我就砸了你這騙人的算命攤攤?!?/br> “那是,那是,我還想指望這攤兒賺養(yǎng)老錢哩?!?/br> (三十) 樹芬回家后干起美蛙養(yǎng)殖來更加賣力了。 以前曾俊在,她只是打打下手,負責(zé)一些看一眼就會的活兒,而技術(shù)方面的她幾乎從來沒有過問?,F(xiàn)在沒有人懂那些技術(shù)了,樹芬要想養(yǎng)好美蛙必須得掌握技術(shù),曾俊留下的美蛙養(yǎng)殖方面的書,足有一人高。已經(jīng)多年不摸書的樹芬又小學(xué)生般虔誠地學(xué)習(xí)起來。她學(xué),住在鎮(zhèn)子里的汪所長也學(xué)。汪所長海口已經(jīng)夸下了,說什么樹芬以后不懂地盡管問他便是,其實他雖說是大學(xué)畢業(yè),但隔行如隔山,他對美蛙養(yǎng)殖方面的知識,甚至連樹芬,都不如,你叫他拿什么去幫樹芬。 拿什么安慰九泉之下的好友。 他的書當(dāng)然不是曾俊留下的,而是找人在省新華書店大量購進的。沒事就看,看懂了的,他馬上就下到樹芬的養(yǎng)殖場里,東瞧瞧西看看,伺機尋找能不能英雄有用武之地。 可是不知是樹芬運氣好,還是曾俊的在天之靈在保佑,總之,那美蛙看著個兒地長,一點毛病沒有。半年時間全都長到一斤多一只,達到銷售的標(biāo)準了。 在技術(shù)方面沒胡幫上忙,但銷售上可就少不了汪所長了。 他已經(jīng)完全代替了以前曾俊扮演的角色,儼然養(yǎng)殖場地新老板,他全權(quán)代表樹芬和那幫子侃價特別厲害的經(jīng)銷商,在酒桌子談價錢談合同??傊羲L這個時候充分發(fā)揮了他男人的特長,把一個個經(jīng)銷商喝得臉紅脖子粗,在稱兄道弟中,一張張單子簽了,一筆筆錢到手了,那一車車美蛙也就往四面八方的大城市開去。 今年的價格比去年足足高出了百分之二十,扣除物價上漲因素,他們也比去年多賺了百分之十??粗淮蠖砚n票,樹芬笑了,汪所長也像自己發(fā)了大財一樣,開心得像個孩子。 樹芬本來要給幾萬塊勞務(wù)費的,汪所長拒絕了。他說:“樹芬嫂,這錢我不能要,你有老老小小六個人需要你扶養(yǎng),芬錢的地方多著哩,而我呢,老婆又有工作,自己每月雖不多,仍舊有一千多塊票子進帳。在省城這點錢可能還不夠撮一頓,但在高苑這樣的小地方,我也算是大康階層了?!?/br> 樹芬執(zhí)意要給,汪所長執(zhí)意不要。最后,兩人折中了。汪所長說:“干脆你請我去縣城最好的館子撮一頓,當(dāng)然不是我們倆,而是你全家加我。怎么樣,讓你的公婆和孩子也去縣城看看?聽說,他們從小到大除了在周圍鄉(xiāng)鎮(zhèn)轉(zhuǎn)轉(zhuǎn)外,都沒有去過縣城?” 樹芬說:“的確如此,別說他們了,我也沒有去過縣城,城市到底是什么樣兒,除了電視里見過,真正的城市還從來沒去過,那好吧,我們就定在這周的星期天吧。張小寶不用讀書,這樣全家就可以放心地到城里去吃住玩兩天了。” 汪所長說:“這樣最好,讓孩子也拓寬一下視野,這次看縣城,下次就看省城。我告訴你吧,成都比我們縣城至少要大五十倍,那個大呀,很多土生土長活了七八十歲的成都人也有有弄不清街道的時候呢?” “天呀!那該多么大呀!”樹芬發(fā)出了驚呼。她知道她的美蛙很大一部分就銷到了成都,可是她這個美蛙老板還從來沒有去過城市哩。 星期天很快就到。 一早,提前幾天就知道了好消息的小不點張不寶自是高興得睡不著覺,小半夜就想起床了?,F(xiàn)在雞一叫,天一放亮,小家伙更吵著嚷著要進城了。 樹芬給小寶穿上過年才舍得穿的新衣服,把小家伙打扮得跟小王子一樣。收拾停當(dāng),吃過早飯,娘兒倆便在家門口眼巴巴地等著汽車馬達的聲音。 終于汪所長開著一輛面包車來了。 車在院里停好,汪所長跑前忙后地侍侯樹芬娘兒倆登車。全部上車后,汪所長又重新發(fā)動汽車,汽車的馬達隨著他踩油門的腳一松一緊,便高一聲低一聲地轟鳴著。汪所長說:“以前開慣了桑塔納,好久沒有開過這種面包車了,還有些不習(xí)慣。”一旁的小寶不解地問:“汪叔叔,你怎么不開以前那輛車呢?那車比這車漂亮得多也?!?/br> 一旁的樹芬接上話了,說:“小寶笨笨,那輛車雖然漂亮,但是呀,他只能裝五個人,而這輛車呢則可以把我們?nèi)齻€加住在鎮(zhèn)上的四個爺爺奶奶都一起能裝上的喲。要不然呀,你汪叔叔怎么會開面包車來接我們呢?” 小寶不解地說:“mama,啥子是面包車?我可最喜歡吃面包羅?!?/br> 汪所長笑了。樹芬也大笑起來,說:“寶寶動點腦筋好不好,你不覺得這車從外面看起來,就像剛出鍋的面包嗎?待會兒進了城呀,別說吃面包了,你想吃啥mama都給你買,保證讓汪叔叔給你拉滿滿一車好吃的東西回來” 小寶一聽開心地叫起來:“好羅,我要吃好東西羅,我要吃好多好多好東西羅?!?/br> 汽車很快回到高苑鎮(zhèn),早就等在門口的四位老人,也各自換上了比較新色的衣服,他們說說笑笑上了車。 汽車這才一溜煙駛向通往縣城的柏油馬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