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節(jié)
伸手想拉住她,卻又止住,他有些緊張的看她,像怕把她碰壞了。 南風(fēng)沒有精力去顧他,打著顫鉆回被窩,她將棉被裹的緊緊的,開口道: “紀尋,我冷,你把電熱爐靠近我一些吧?!?/br> 紀尋忙將電熱爐朝她挪了挪。 睜眼見他曲著長腿,蹲在軟墊前看她,南風(fēng)深吸了口氣,憋著咳了兩聲,才低聲道: “嗯,你去睡吧,我明天就好了?!?/br> 紀尋沒有回她,南風(fēng)便閉了眼睛。 過了一會兒,她聽到少年離開的聲音。 昏昏沉沉的,她睜眼看了看,果然不見他身影了,將被子裹的更緊一些,卻還是冷。 南風(fēng)半夢半醒時,感受到帳篷里又有聲音,似乎是少年再次折返。 沒有力氣睜眼,她只哼了一聲,便沒管。 接著,似乎有一根手指探到她鼻息前,停頓了幾息后,才默默收回…… …… 這一宿紀尋都沒有睡。 連續(xù)幾次鉆進帳篷,去探祝南風(fēng)的呼吸。 他怕她會死。 連續(xù)幾次后,他飛沖下山,直奔怡安城外的密林。 修仙者們正趁黑圍堵另一只妖獸,紀尋不管不顧,化成妖態(tài),撲沖過去,一口咬破了妖獸的喉嚨。 修仙者們震驚之后,捏符布陣,都朝向了他。 紀尋感覺到萬火奔騰,燒的他雙目干澀。 箭矢和長劍劈砍在皮rou上,水龍沖破他背上鱗甲…… 左沖右撞,他松口咆哮,在一時震退眾人后,又一口叼起妖獸,轉(zhuǎn)身沖破劍陣,幾息間便將修仙者們遠遠甩在身后。 回到無忘山,他在小溪邊將妖獸剝皮剔骨,化回人形,拖拽著骨rou回到山洞。 丟下骨rou,他沖回山洞內(nèi)室,鉆進帳篷,再次小心翼翼探她鼻息和脈搏。 她還活著。 南風(fēng)睡的并不踏實,時而因為難受哼哼兩聲。 他伸手鉆進她被窩里,輕輕拉住她手,卻覺得她手軟趴趴的,而且她沒有如往常那般攥住他手指。 紀尋煩躁的收回手,他攥緊雙拳,恨不能將指甲穿透掌心。 他想咆哮沖撞,想撕咬,一腔暴虐需要發(fā)泄,卻又強自忍著,他怕自己太吵,會驚擾她。 蹲著看了她許久,他又跑出山洞。 學(xué)著南風(fēng)的樣子,他在灶前添柴點火,剔骨切rou,燒水燉骨湯。 這湯很補,她喝了會好的。 她會好的…… 想到這里,他又鉆回帳篷看她,見她發(fā)抖,他拽過自己的那套棉被,顫巍巍給她蓋好。 摸她鼻子,摸她額頭。 一趟又一趟,一次又一次。 添柴時,他燒傷了手。 在灶前踱步,他呼吸很急促,卻不懂得發(fā)泄,也不會哭。 清晨太陽爬上地平線,陽光穿破云層照向大地時,南風(fēng)終于從半夢半醒中恢復(fù)過來。 睜開眼,她身上黏答答的。 裹著被子坐起身,她摸了摸自己額頭,已經(jīng)不燙了。 咽了咽口水,喉嚨也不似昨天那樣疼了。 往常感冒,即便吃藥也總是會拖著難受很久,這次卻神奇的睡了一覺就覺得好多了。 伸手撈過放在邊上的保溫杯,灌了幾口水,又好受更多。 應(yīng)該是紀尋給她吃的那些東西,令她體質(zhì)提升許多。 穿好衣裳,她裹著羽絨服出了帳篷,轉(zhuǎn)頭卻見紀尋榻上沒人。 回頭見他的被子果然在她帳篷里。 沉默靜立了一會兒,她隱約憶起昨晚睡的不踏實,他似乎隔一會兒就會過來看看她,碰碰她。 繞出山洞內(nèi)室,南風(fēng)便嗅到了燉rou的味道,也聽到了折柴燒火的聲音。 出山洞后,她看到紀尋蹲在灶前,灰頭土臉,連一向珍愛的大氅都臟了。 仔細看,氅衣上還沾了許多許多血跡。 南風(fēng)皺起眉,她走向他。 紀尋像被驚嚇,突然彈跳起來,轉(zhuǎn)頭看到她居然好好站在面前,顯然吃了一驚。 南風(fēng)也在此時看清了他的樣子,手背和手腕燒傷的皮膚起了泡,又紅又腫——這樣的痕跡很多,顯然他一直在被持續(xù)燙傷。 她抿緊了嘴唇,能想象他不顧自己受傷添火燒柴,因體質(zhì)特殊,燒傷會慢慢恢復(fù),然后又有新傷…… 就算會自愈,可他又不是感覺不到疼。 紀尋一動不動,死死瞪著她,仿佛想看清她到底好沒好。 南風(fēng)眼眶一下便紅了,快走兩步,靠近他時,她張開雙臂抱住了他。 他又瘦小了,昨晚一定消耗了很多能量。 可即便如此,少年仍比她高半頭。 身體瘦瘦的,可擁抱的感覺卻仍令人感動。 有種奇怪的躁動情緒,在擁抱他時得到了安撫。 她臉埋在他懷里,心里明白過來,昨天晚上他時時過來看她,不是夢,是真的。 方才,她在他眼里看到了許多清晰,好像有驚魂未定的猶疑,有痛苦和恐懼—— 她認識這樣的眼神,是父母剛?cè)ナ篮?,她午夜驚醒時的眼神。 “對不起,嚇到你了,我沒事。”她將臉埋在他披散著的長發(fā)間,雖然嗅到了血腥味,卻絲毫不介意。 紀尋眉頭緊緊皺起,垂眸看向撲在他懷里的寵物女人。 鼻子突然酸了酸,他眉毛皺的更厲害了。 可垂在身側(cè)的雙拳仍緊緊攥著,不愿意抬起手臂,也似生了她的氣,不愿意拍拍她的背,或者抱抱她。 可在這一刻,南風(fēng)卻不再懼怕他會嫌她麻煩。 好像……他真切的擔(dān)心和恐懼,給了她勇氣,讓她篤信了他對她的情感。 一時間,束縛在身上的某種枷鎖突然松開。 她不擔(dān)心自己擁抱他,他會嫌她煩了。 抱了他好一會兒,她才松開他。 見他怪里怪氣臭著臉倔倔站在那里,她微微一笑,繞過他,為他正燉著的大鍋湯加了些水。 又轉(zhuǎn)身拉住他,將他帶回了山洞。 紀尋始終皺著眉,卻沒有拒絕。 她手勁很輕,很溫柔的為他清理手上的傷,然后不顧他反對堅持給他兩只手包成了個兩個白步拳頭,像哆啦a夢。 “紀尋,昨天你很晚回來,我很擔(dān)心你?!彼K于開了口。 “……”他抬起頭,回想了下,自己這次跑的很遠,幾乎離開了蕭山宗保護的區(qū)域,抵達了在謝殊云家里找到的輿圖中的邊界。 邊界那邊是妖族的地界。 “你不能不跟我說一聲就跑走,我會害怕的。”她拉住他手,靠近他坐,認真看他,繼續(xù)道: “我擔(dān)心你是不是在外面遇到了危險,也害怕你不回來了。” 紀尋聽到她這樣說,才恍然大悟,望著她眼睛沉默了一會兒,他突然扯了扯嘴角。 原來寵物女人是害怕他不要她。 “我會回來的?!彼?。 既然開始照顧她了,就不會不要她的。 哪怕她不怎么乖,還常常想以下犯上,但也不會不要她的。 “我們約定,你每天晚飯時間都回來。 “如果你哪一天晚飯沒辦法回來,你要提前告訴我,我會自己回山上,或者在雜貨鋪里過夜。 “提前知道了,我就不會擔(dān)心了,好不好?” 南風(fēng)見他認真承諾,心里有些暖,但還是講的更詳細了些。 紀尋想了想,點頭很爽快道:“好。” 南風(fēng)拉著他手卻沒有松開,她歪著頭,微笑著看他。 晨曦中,本就白皙的皮膚顯得更白嫩光潤,病后的紅潮未褪干凈,仍有粉色漾在頰邊眼尾。 這樣的她,挑唇專注看著一個人,有說不出的撩。 紀尋突然有些不自在,手背她攥著,竟覺得火熱火熱的。 莫名覺得她好像在施展什么術(shù)法,讓他有如坐針氈、屁股發(fā)燙的奇怪感受。 南風(fēng)自己卻不知道,仍望著他,也并沒有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