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情深意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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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勢恢宏的燕都華昭皇城,這幾夜燈火通明,琉璃瓦下的朱柱門窗間穿梭著憧憧人影,宮燈照耀在澄澈莊嚴(yán)的漢白玉石基上,幾如月中宮闕,更給黃瓦紅墻增添幾分雍容華貴。國喪加上新皇登基,夠群臣忙活幾個晝夜了,眾人都是久居官場的老手,均早做好了侍奉新主的準(zhǔn)備。 江棟卿悄然從崇樓之上走下,沿著宮中墻角暗影,繞過人聲喧鬧的太和殿,徑直奔至西華門,他已換了便服,回首向那金碧輝煌,規(guī)劃嚴(yán)整的華昭城中望去,心里暗嘆一聲,轉(zhuǎn)身離去。 穿過漆黑的門洞,是與宮內(nèi)迥異的安靜,江棟卿看到一個熟悉的老者在樹影之下徘徊,旁邊是一輛馬車,他忙上前去,低聲問道:“閣老怎么來了?” “來送江總管一程。車上說話。”顏望山伸手做引,兩人進(jìn)了車中,馬車疾行而去。 “江大人現(xiàn)下往何處而去?” “江某的妻兒已在燕都南城門外等候,閣老將我送到南門就好。今夜我們就趕回兗州老家……這皇城,此生可能再不會回來了?!?nbsp;江棟卿心中惆悵,但卻也慶幸自己還能囫圇著身子過太平日子,這已是作為內(nèi)衛(wèi)總管所得的最好結(jié)局。 馬頭調(diào)轉(zhuǎn),車夫往南城駕車,顏望山繼續(xù)道,“內(nèi)衛(wèi)的事,都辦妥了?” “千名內(nèi)衛(wèi)已遣散出城,眾人的籍帳我已經(jīng)盡數(shù)銷毀。”江棟卿低頭瞧了瞧自己包裹中的內(nèi)衛(wèi)官服,“皇上宅心仁厚,早為我們存了幾年的俸祿,足夠弟兄們隱姓埋名,安身立命了?!?/br> 顏望山頷首,“這新皇繼位,李淮景最不能放過的就是內(nèi)衛(wèi),如此老夫便放心了。 “您和皇上的關(guān)系密切,這也是眾人皆知的事情?!苯瓧澢鋺n慮道, “閣老,您……也要多加小心??!” “老夫為官四十年,傍著個同鳳閣鸞臺平章事的名頭,李淮景暫時不會動我。”顏望山心里早有了計較,“一把老骨頭,蹦跶不了幾天了,待他登基老夫便告老還鄉(xiāng),正好給那董之渙騰出位子來。” “皇上并不是沒機(jī)會回京,為何……”江棟卿還是忍不住,低聲問道。 顏望山捋了捋胡須,他了解李羿陵的脾氣秉性,知道他不想再因內(nèi)戰(zhàn)攪的大周不寧,還有就是,他可能想借機(jī)深入草野觀察政失之處……不過這也只是猜測,想到眼下國庫的事,顏望山不禁一笑,隱晦道:“因為宮里有一大堆爛攤子,在等著李淮景收拾?!?/br> 山銜好月,清溪泠泠,薊州掛月峰清靜觀旁,蕭竹與幾個徒弟坐于亭間席上,飲茶夜話,也正好在談?wù)摯耸拢?/br> “陛下這樣做,他自己倒是輕松了,找個地方躲起來,天下之事全然不必cao心。”二徒弟紀(jì)守一笑道,“此前他來咱們觀中修行,我就覺著他和大師兄合得來,清靜無為,沒個皇上樣子,現(xiàn)在倒好,正趕上他叔叔篡位……”說到這,紀(jì)守一突然像想起來什么一樣,俯身低聲道:“他不會來咱們清靜觀修道吧?那可不行,李淮景非得把咱這座山頭鏟平了不可……” “你能不能少說幾句。”邱子鶴冷著一張臉訓(xùn)他。 “咋了,我說錯了?” 紀(jì)守一脖子一梗,“每次說起皇上你先不樂意了?!?/br> 邱子鶴沒理他,闔眼念自己的經(jīng)。 蕭竹望著晴朗夜空,嘆道:“天下之至柔,馳騁天下之至堅。陵兒這是……以退為進(jìn)啊。” 邱子鶴聞言微微睜眸,“損而不竭、深不可測……上善若水也。”他想起李羿陵還會心念微動,但已較之從前平和許多。 “師父,您說此次回山師兄變了……我怎么看不出來哪兒變了?被曬黑了?”孔黛瑤眨著一雙無邪的大眼睛,在邱子鶴身上上下打量。 蕭老人打趣她:“瑤兒也變了,不纏著子鶴了,仿佛另有心上之人啊?!弊郧褡愈Q從西北回來,仿佛脫胎換骨,孔黛瑤也不再纏著他,蕭竹心下了然,這兩個孩子都成長了。 “哪有!我……我那是想一心隨師父好好修行!”想起方銘的身影,黛瑤臉色緋紅,無力地辯白。 “就你?算了吧,你看哪個道姑捯飭得有你好看?臭美還不承認(rèn)!” 紀(jì)守一嘴欠,最喜歡逮住機(jī)會損自己的小師妹。 “修行之路艱苦卓絕,你父親孔嘯然把你送進(jìn)道觀的時候,貧道本不想收下,抵不住他一再請求……這些年你雖在道觀長大,貧道卻沒對你嚴(yán)加苛求,瑤兒現(xiàn)下已經(jīng)長大,若有自己的打算計較,老夫都依得……”蕭竹一臉疼愛地望著她,黛瑤眼圈一點(diǎn)點(diǎn)紅起來,嗔怪道:“我沒那個混蛋父親,這世上我的親人只有師父和師兄,我才不愿離開師父……” “好,依你便是。” 蕭竹輕撫她發(fā)髻,“時候不早了,守一、黛瑤,去歇息吧。子鶴留下?!?/br> “師父……”待那二人走后,邱子鶴正襟跪坐在蕭竹面前,他心中緊張忐忑,隱約知道師父要問什么。 蕭竹知道他心之所念,沒直接發(fā)問,而是側(cè)身將一側(cè)棋盤擺在席上,邱子鶴見狀不禁笑道:“師父,子鶴下不過您。” “無妨,讓你三子?!?/br> 棋勢開闔接乾坤天地,黑白流動縱日月星河,忽而短兵相接,忽而空靈飄逸,棋至中盤,黑五十九子防渡過不得已,只能反戈一擊,至白七十八手,白棋成功壓縮了黑陣,形勢領(lǐng)先,而后,白方上下呼應(yīng),中腹成空,邱子鶴有些沖動,打劫求生,斷開白棋后果斷消劫,然而蕭竹的白棋行至一百二十六子,靠聯(lián)絡(luò)、吃黑做活,大局已定。 邱子鶴撂了手中黑子,“師父布局通透,疏密有致。子鶴自愧不如?!?/br> 蕭竹笑道:“老夫算得較你快一些,這計算技巧可慢慢改進(jìn),重要的是領(lǐng)悟其中奧妙,觀子鶴執(zhí)子,想來你已知烏鷺之最高境界。” 邱子鶴嘆道:“和。” “不錯,清陽在上為天,濁陰在下為地。和合之氣孕生天地萬物,也為人之初始。這道理你熟讀道經(jīng),自然懂得?!笔捴褶坜鄯鲏m,“只是心是否和諧,卻被很多人所忽略?!?/br> “師父……如何才能心和?!痹捳f到邱子鶴心坎里,他誠懇發(fā)問。 “方才你黑九十六子,為的是打劫求生,卻把自己的氣和眼堵死了?!笔捴竦溃骸靶囊踩绱?,欲求和諧,須得應(yīng)其自然,和光同塵。有些心念感情,若一味摒棄排斥,心的靈性也就被一同堵死,倒不如學(xué)會正視接納,與之共處。”話點(diǎn)到這里,邱子鶴已豁然開朗,“謝師父,弟子明白了?!?/br> “師父不愿替弟子做出抉擇……瑤兒如此,你也同樣。如你心之所想是輔弼天子,師父絕不攔你,更不會怪你。” 邱子鶴搖頭,“師父,我已想好,仍在觀中刻苦修持,終生不再染指朝堂之事?!?/br> 蕭竹開玩笑道:“若陵兒來觀中尋你……” “師父……莫開弟子玩笑了……”邱子鶴面上一紅,師徒倆在松間亭下,相視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