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東云夢譚_分節(jié)閱讀_74
書迷正在閱讀:掠奪重生者光環(huán)[快穿]、寸寸銷魂、[快穿]關于某AI適應社會的報告、被戲精鎖定怎么辦、不正常戀愛關系、新房客、[Alpha]老公是萬人迷、絢爛英豪、愛情事業(yè)雙豐收、我、我我喜歡你你你
聽他通知母親大人即將駕到,熊胖坐起來講話。 “燦燦,我知道這兩天有些事把你搞糊涂了,其實不是我存心瞞著你,是這些事關系到孟想,我怕說了傷他顏面,想替他遮掩過去,誰知情況越來越糟糕,到現在紙包不住火,一切都要曝光了。” 徐燦?;蟮卮蛄克耍P切道:“孟想出什么事了?” 孟想覺得有把快刀在刮自己的臉皮,眼白一翻扭過頭去,熊胖見他如約隱忍,放心大膽胡謅起來。 “昨天那個林暢是我們以前在大阪認識的朋友,在大阪大學當教授,孟想喜歡人家,倒追了半年多,最近總算勾搭上了,可是前些天不小心被林暢發(fā)現他正跟顧翼交往,還直接抓到了他劈腿的把柄。那林暢是個厲害人,哪兒忍得下這口氣。我替孟想打掩護也得罪了他,被他鬧得學校都待不下去了,可他還不解恨,非要整得孟想片甲不留才罷休。這不,昨晚特地跑到東京來興師問罪,幸虧我病得及時,否則孟想出軌的事一曝光,顧翼也不會放過他。” 這嫁禍于人的計策實乃無恥之尤,孟想若不是先得他三跪九叩地遞過申請書,乍聽下定會三尸暴跳七孔噴血。徐燦也像聽海外奇談似的驚惚變色,目光在孟想臉上梭巡一周,不肯就信。 “孟想以前不是直男嗎?下了很大決心才和顧翼交往,怎么會跟大阪認識的人勾搭?” 熊胖忙說:“他以前不知道自己是雙性戀,暗戀林暢也不敢承認,后來遇到顧翼解鎖了性取向,就忍不住起了貪念,想來個一石二鳥,結果人心不足蛇吞象,到頭來把自己給害了?!?/br> 徐燦追問:“孟想上次跟我提過林暢,說他是你們的高中同學……” 熊胖臉上閃過一片心梗病人才有的橘青色,斜嘴補缺。 “他那肯定是做賊心虛,怕顧翼懷疑,事先撒個慌預備著,我早說他這樣不對,感情貴在專一,怎么能腳踏兩條船呢?他這樣遲早會出事??伤砻孕母[,好話歹話都聽不進去,進了棺材鋪才知道后悔,可惜太遲了?!?/br> 他裝滿壞水的肚皮就是一口千年醬缸,說出的話叫人掩鼻,孟想拿出修行的耐力與嗔心做斗爭,由得他將自己排揎得下作無良,那火氣只在方寸周旋,并未透一點到面上。 徐燦倒替他難為情,白生生的粉臉紅了又紅,不好意思再問下去,干坐一會兒,為緩和氣氛起身說:“你們都渴了吧,我去買飲料?!?/br> 熊胖深恐孟想會趁無人之際施行暴打,急忙拖住他的手裝巨嬰。 “我不舒服,想你陪著~別走嘛~” 孟想頭頂的鬼火早燎到了凌霄寶殿,轟然站起,板著生鐵似的臉說:“我去買。” 走出病房便對著墻壁練了一通拳擊,斥罵自己怎會跟這種蒙面喪心的敗類來往十多年,真是路遙知馬力不足,日久見人心不堪啊~ 老子這盤硬是把熊胖看白了,蝦子就是個舉手放火,收拳不認的無賴漢,把老子害慘了!怪不得人家常說“寧交笨嘴拙舌的實心人,不交油嘴滑舌的機靈鬼”,熊胖那張嘴就是泥鰍下油桶,比哪個都滑,龜兒子明明自己干的壞事高矮要凌到我身上,還好意思把我平時勸他的話拿來教育我,麻痹東豁西豁公雞下蛋,老子好想丟個炸彈把他狗、日的炸到白宮去…… 他又憤怒又惡心,不愿再與那損人利己的壞蛋呼吸同一方空氣,跑到醫(yī)院對面的咖啡店待著,為平息憤怒點了一杯洋甘菊茶,趁熱幾口灌下去,沒多久竟打起盹兒來,爬在桌上睡出一灘口水,黑甜中服務員輕輕敲著桌面提醒他手機響了。 “孟瓜娃子你在哪兒?快回來,我媽來了?!?/br> 孟想以前是熊胖家的常客,跟常住人口一樣隨進隨出,來日本留學后已有四五年沒見過梁美娟,今次重逢,覺得她模樣沒怎么變,依然是油光水滑的銀盆大臉,年齡感定格在四十五歲上下,美容醫(yī)生似乎比劉曉慶的更給力。 “孟想哦,好久沒看到你了,梁嬢嬢硬是想你得很啊?!?/br> 她的熱情也如故,見面便拉住孟想又拍又捏,跟待大侄子一般親熱。假如沒有前面那段公文,孟想也會欣喜歡騰,正因為吃了熊胖硬塞的老鼠屎,心里爛臭,又預感梁美娟聽信兒子的讒言后會對自己說一些令人心塞的話,陪笑的樣子就像個面肌痙攣患者,于抽搐中帶出多種曖昧的含義。熊胖瞅著是殺氣,徐燦瞧著是羞愧,梁美娟看他則像看一個做錯事的孩子,等他坐下便急匆匆展開語重心長的說教。 “孟想啊,我們凱凱昨天都把事情跟我說了,你這盤咋個搞起的嘛,咋個好的不學也去學到搞啥子同性戀嘛。我們凱凱是天生日怪,對女娃兒沒感覺,你以前是正常的嘛,咋個跑到日本來染了一水就轉性了,是不是這邊的水土有問題,還是小日本給你灌輸了啥子洗腦課程?我聽人家說日本人只壞,這陣專門向中國傳播同性戀思想,想把我們國家的男娃娃都整成同性戀,二天等中國人絕種了,他們就好來霸占我們的領土,你莫要上他們的當,從事這些賣國活動哦?!?/br> 50年代出生的暴發(fā)戶大媽即便心思靈活懂得與時俱進,大多也受時代所累,受教水平低下,往往容易為一些奇談怪論誤導,來一番啼笑皆非的說辭。 熊胖聽母親當著徐燦的面貶低同性戀,大是不滿,立時打斷:“媽,你又在這兒sao說,同性戀又不是病,你扯啥子正常不正常嘛。日本人就算搞文化入侵,也不可能把全中國的男的都掰彎撒,就算年輕一代彎得多,老一輩還可以得嘛,到時候你把我們爸貢獻出去幫到人家多生幾個就是了撒?!?/br> 熊胖和父親關系不睦,因利益所限不能向母親揭發(fā)他的外遇劣跡,憋氣下說話便夾槍帶棒,一有機會就當著梁美娟的面狂黑狂嘲。梁美娟的丈夫比她小整整17歲,英俊瀟灑,學識淵博,在姐弟戀中占足便宜,在情場上也是個資深影帝。熊胖的個性完全脫胎于他,卻猶如磁鐵,同極相斥,父子倆不見面則已,一見面就是炸麻花的碰上搓草繩的,瞎較勁,不是你氣死我就是我氣死你,誰都說不和勸不住,那雞飛狗跳的場景也算熊家一道別致的風景線。 閑話休提,梁美娟嬌慣兒子,由愛生畏,平時說話總讓著他,見他虎下臉來責怪,佯嗔兩句后趕緊變口風。 “其實不管同性戀異性戀,只要找到好的又是個人喜歡的就對。比如我們燦燦,長得乖,人勤快,學習好,性格也比好多女娃兒還溫柔懂事,我就覺得我們凱凱找到他簡直找對了,我就像多了個兒一樣,只有那么巴適了?!?/br> 先時失言得罪人,馬上轉身夸獎補救,看了這大媽的伶俐勁兒就知道熊胖的圓滑隨誰了,徐燦被婆婆吹捧得羞口羞腳,仿佛一朵向陽開的花兒,異常甜蜜,正好和孟想形成參照,后者就是枚熟透的橄欖,苦得刺喉。 梁美娟見狀以為他抱愧害慚,更加緊規(guī)勸:“所以說孟想,你搞同性戀本身沒得啥子,要搞就專專心心好生搞,像我們凱凱一樣,認準一個,咋個能三心二意學猴子掰苞谷,網了一個又一個呢?我還聽說你網的那個是凱凱的大學老師,這就更要不得了嘛,俗話說兔子不吃窩邊草,你網到身邊的熟人,出了事好難整哦。我們凱凱為了幫你是把老師也得罪了,把燦燦也惹生氣了,欸,雖然說幫朋友是應該的,但是你做為朋友也不該喊他上這些冤枉當撒。” 徐燦聽她微露怨尤,忙替孟想說情:“mama,我沒生氣,這事我起初一點不知道,昨天那個林暢找上門來,我還一頭霧水呢,孟想一直是厚道人,相信他也不想把事情弄成這樣?!?/br> 梁美娟略顯訝然:“我咋聽凱凱說你為了這件事跟他吵得窩火連天的,還鬧起要分手喃?我聽到嚇慌了才專門天遠地遠從成都攆起過來的。” 熊胖早有準備,沒等母親說完便狂打補丁。 “我是怕出現那種情況才提前說的,那個林暢怪我袒護孟想,說要狠狠報復我,我怕他跑到燦燦面前挑撥離間,如果發(fā)生那種情況燦燦肯定要怪我的。” 在梁美娟的心目中,兒子比《皇帝的新裝》里那個講真話的小孩還誠實,對他的話隨聽隨信,登時豎起兩條紋成毛毛蟲狀的粗眉怒斥:“這個人才寡孽喃,又不是你騙的他,他咋個不認到對手找,憑啥子拗到你鬧?” 熊胖說:“哎呀你不要計較那么多嘛,我和孟想跟親兄弟一樣,他出事跟我出事有啥子區(qū)別嘛。現在而今眼目下最緊迫的事就是咋個想辦法打發(fā)林暢,如果可能的話賠他點錢都要得。” 梁美娟像吃了一顆原、子、彈,吼聲能炸平整座住院大樓。 “你是二百五唆,人家網小三憑啥子要你賠錢?。磕銈儖尷蠞h辛辛苦苦打拼幾十年掙出來的家產就是拿給你這樣子敗的唆?換句話說他自己要當小三,瓜兮兮拿給人家騙了,不個人悄悄咪咪遮丑,還到處鬧事,以為自己好洋盤,換成我硬是臉都沒的地方放!” 她表明堅定立場,又向孟想打好人牌,堆笑誆哄:“孟想,梁嬢嬢不是嗇家子,確實是你們在這個事情上的處理方法不對頭,人面對無理要求就是該堅決拒絕,咋個能干些圍棋盤頭下象棋的傻事呢?我們凱凱老實又沒經歷過大事情,人家給他說啥子就是啥子,滴點腦殼都沒得。” 孟想盯著熊胖腹誹:“他要是沒腦殼,那其他人都成單細胞生物了?!?,不想再跟梁美娟渾扯,臉紅筋漲說:“梁嬢嬢,這個事情我曉得處理,俗話說人在做天在看,個人造的孽最后總還是要個人來承起,不得連累到外人,請你放心?!?/br> 在場只有熊胖聽得懂這暗語,嘴唇哆嗦一下,大聲埋怨母親。 “媽,你不要出來攪臊了,我和孟想是兄弟伙,他的事我肯定要管,不怕啥子連累!” 騙術之精,興許連他自己都騙過了。 梁美娟忙順著寶貝兒子行事,拉住孟想的手信誓旦旦說:“孟想你咋個跟梁嬢嬢見外呢,梁嬢嬢一直拿你當自己娃娃看待,咋可能看你吃虧嘛,你有事我肯定要給你扎起的,梁嬢嬢活了幾十年,吃的鹽巴比你們吃的米都多,啥子樣子的歪人沒看到過哦,不怕那個林暢有好兇,遇到我,就喊他孫悟空回花果山,一個筋斗載到家?!?/br> 孟想正待拒絕,她緊接著又打感情牌:“那天我才在雙楠那邊看到你們媽,兩個站到擺了多久的龍門陣,我說我們凱凱沒得兄弟姊妹,他又不結婚,二天老了沒的娃娃照顧咋個了得嘛,只有年輕時多維點朋友,以后總有個照應撒。你們是從小耍到大的帽桿兒朋友,又一起在日本留學,這種緣分好難得哦,就該當成自家兄弟一樣來處。梁嬢嬢是早就把你當自己人了,你們媽也覺得我說得對,說等下次凱凱回成都就認他當干兒子。你說我們兩家這種關系還說啥子見外的話嘛,等下醫(yī)生來了喊他再看下凱凱的病,如果沒得啥子,嬢嬢就陪你回去,那個林暢來了有我頂到,看他敢咋子!” 她立下豪言壯語,大腳插入陣地中央,兵荒馬亂已成定局。這時徐燦的手機忽然響了,他接聽后臉色驟變,支支吾吾應付幾句,最后說:“好的,請您稍微再等等,我下午就回去?!?/br> 熊胖牽筋縮脈地問來電者是誰,徐燦說出最壞答案——林暢。 “他昨晚臨走時就說今天還會找我談話,剛才已經去過松本家,見屋里沒人就打電話問我什么時候能見面?!?/br> 梁美娟咄咄稱奇:“他拗到凱凱不算,為啥子又要來拗你喃?這個事跟你點滴關系都沒的得嘛?!?/br> 徐燦也是始終想不通這點,是以對熊胖面面俱到的解釋仍存疑慮,熊胖受兩位家人的眼光逼迫,危急之中再破下限,裝出優(yōu)游不斷的為難神態(tài)說:“這個事我都不曉得該咋說,林暢找燦燦還是因為孟想……” 拉屎拉一半哭的是自己,說話說一半急的是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