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冰與瀝青（12B）

    周圍是銀灰色的鋼鐵，密密麻麻排列著結(jié)構(gòu)復(fù)雜的設(shè)備，指示燈隨著“滴滴”聲閃爍冷光，電流安靜地流動。

    培養(yǎng)艙的玻璃罩被打開，你徑直走向?qū)?，地板上的影子跟隨著你的腳步，銀色的眼睛，和銀色的發(fā)。

    你莫名其妙笑起來，停下腳步，回答：“我學(xué)會了?！?/br>
    ……

    盧卡斯痛苦地接受了現(xiàn)實(shí)，被代昆硬生生從緊急門前拖走。

    “不行！我們不能走！”盧卡斯嘶啞著聲音拼命捶打車門——車門已經(jīng)被鎖死了。代昆抹了一把臉，沒有回答，發(fā)動引擎撞飛貼在車周圍的喪尸，調(diào)頭離開遺址。

    “代昆，回去！我讓你回去！”

    代昆的聲音透露出疲憊，“服從，盧卡斯，服從?！?/br>
    “滾你媽的服從！”盧卡斯尖叫，抄起手邊的鑰匙狠狠砸過去，代昆沒有躲閃，額頭很快蜿蜒下一條血線。這幾秒鐘的暴怒似乎耗盡了盧卡斯的所有情感，他捂著臉縮進(jìn)角落，卡爾維諾一直安靜地望著身后，目光一直釘在高樓上。

    車內(nèi)陷入了一片死寂，只有風(fēng)拍擊著玻璃的震動，銀灰色的高樓在視野中慢慢縮小，突然卡爾維諾大聲喊停，“等等！”

    代昆一個(gè)急剎車，扭頭一看。

    “爆炸？”

    遠(yuǎn)處的遺跡傳來雷聲般的轟鳴，沉悶的音波掀起一陣沙石、直接拔起地上的殘?jiān)珨啾?、卷帶著不知名的金屬垃圾和殘肢，踩著轟隆隆的腳步怒吼著移動自己龐大又空洞的軀體，這頭空氣扭成的巨獸一頭撞在車窗上，每一塊鋼化玻璃都在高壓下發(fā)出了恐懼的嗡鳴。

    卡爾維諾凝視著高樓，樓層周圍的空氣竟然像水波一樣漾開一層波動，就像被一雙巨手由中心向四周慢慢翻折，一波波地慢慢散開。

    卡爾維諾說：“回去?！?/br>
    代昆毫不猶豫把油門踩到底，一路飛馳輪子都帶不沾地的。

    “卡爾維諾，等等！武器！你還沒拿武器！——臥槽他是飛過去的嗎？”

    盧卡斯鎖上車門，提上槍大步跟上銀發(fā)青年。卡爾維諾太快了，后面的兩個(gè)人連他的影子都抓不到半分。

    一路上幾乎沒有任何活著的人，狹窄的樓梯上橫七豎八擁擠著人類和喪尸的尸體，幾乎沒有余下任何可以下腳的地方，把一級級的樓梯鋪成了一個(gè)完整的斜坡。盧卡斯抓著欄桿保持平衡、小心翼翼踩上這些圓滾滾的軀體，突然樓層一震，盧卡斯大叫著蹦起來抱住欄桿，才避免了被山體滑坡卷走的悲劇。

    “你們怎么上去的啊！”盧卡斯邊抱怨邊一點(diǎn)一點(diǎn)挪上樓，喘了口氣后一路跑進(jìn)舞池——從墻上一個(gè)半徑足有一米的大洞。

    “這是你干的嗎？剛才我差點(diǎn)沒被震下去?！北R卡斯氣喘吁吁地指著墻壁上——洞的邊緣都是被半掀起的金屬板，走廊的玻璃幕墻也被完全震碎了，只剩下扭曲的鋼鐵框架，一看不可能是人力造成。

    “不過炸\彈都在我這里啊，你怎么弄出來的?！?/br>
    代昆搖搖頭，輕聲說：“不是我，是卡爾維諾?！?/br>
    盧卡斯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銀發(fā)青年正一步步趟進(jìn)骸骨堆里，靴子踢落身前一個(gè)又一個(gè)死不瞑目的頭顱。他逆著光停在舞池中心，屈膝，從喪尸的骸骨里緩緩抱起一個(gè)人，血從那個(gè)人垂下的指尖滴落，砸在金屬地板上。盧卡斯呼吸一滯，下意識攥緊了手里的槍。

    “林落……”代昆低啞著聲音，卡爾維諾踩著嘎吱作響的骨骸平穩(wěn)地走過來，懷里的人緊閉著眼睛，血浸染了衣物。

    “他沒事，只是覺醒了異能，會有長時(shí)間的昏迷狀態(tài)。”卡爾維諾說，代昆上前按上林落的頸側(cè)，輕輕松了口氣，“那快回車?yán)?，我給他做檢查?！?/br>
    盧卡斯沒出聲，只是在臨走前向舞池里望了一眼——扇形的光影中雜亂地堆著無數(shù)斷肢和粉碎的腦殼，沒有血液從這些干枯的肢體上流出，看起來就一地像被蠻橫碾碎的人偶，而光照耀不到的地方還有更多、更多，像一口井在井口外的rou眼無法探知的水域。

    卡爾維諾把林落臉上的血污擦拭干凈，盧卡斯憂心忡忡地看著林落身上的傷口，“卡爾維諾，隊(duì)長什么時(shí)候會醒？”卡爾維諾按上林落的額頭讓他靠在自己身上，銀灰色的眼睛晦暗不明：“如果你們相信我，就按照我說的走，我保證會治好他。”

    代昆按著方向盤，指尖一下一下地敲擊，“卡爾維諾，你不是普通人，但我知道你不會傷害林落，所以，我們相信你。”盧卡斯緩緩點(diǎn)頭，口吻有些沉重，“希望這不是一個(gè)謊言，開車吧，代叔。”

    裝甲越野車猛地停下來，輪胎和地面摩擦起一團(tuán)黃沙，莫綺凝視著遠(yuǎn)處高樓的尖端擴(kuò)散開的空氣漣漪，耳膜在音波下繃緊，又慢慢松開，就像一個(gè)音叉在耳邊被擊響。

    副駕駛座上的青年問：“莫姐，怎么了？莫姐！”

    “??？”莫綺回過神，夾著的煙已經(jīng)燃到了手指，她匆匆把煙頭丟掉，輕搓著被燙到的皮膚。

    “看來有不好的事情發(fā)生了，調(diào)頭回?fù)?jù)點(diǎn)，我要立刻和老頭聯(lián)系。”莫綺關(guān)上車窗，語氣意外嚴(yán)肅，“恐怕林落要有麻煩了。”

    作者有話要說：

    港真，如果□□爆發(fā)喪尸潮……大家還是想想怎么變成喪尸比較輕松_(xз∠)_

    第32章 冰與瀝青（13）

    墻壁映出你的影子，銀灰色的眼睛和鋼鐵一樣冷硬，但那個(gè)笑容是抹不去的，淺淡得像月光，意外的有一點(diǎn)懵懂。在他還沒有觸及殘酷的真實(shí)，還沒有別包圍自己的灰色鋼鐵同化時(shí)，卡爾維諾是會笑的。你向墻壁伸出手想去觸碰他，但你的行為就像投入水池的石子，那個(gè)笑容在你指尖散成了碎片。

    一個(gè)人握上了你的手指，他的體溫就像冰。

    “林落，你選擇什么？”他問你。

    有什么好選的？鋼鐵鑄就的囚籠和你的懷抱又有什么區(qū)別，卡爾維諾？你把我視為自由的敵人，你要打破因?yàn)槲規(guī)淼囊磺惺`——但這些鎖鏈明明是你自己栓在脖子上的，不是我啊。

    我不是你的敵人，我愛你。

    這不是什么烙印規(guī)則的邪惡魔法，不是……卡爾維諾，你懂嗎，你真的懂嗎？

    你猛地睜開眼睛。

    “你醒了?！弊谂赃叺目柧S諾一邊按上你的額頭，一邊調(diào)整面前的儀器。

    “一切正常，”卡爾維諾略微松氣，說：“先下來，看一下身體恢復(fù)得怎么樣。”

    你掀開被子，赤腳踩上冰涼的地板，試探性地邁開步子，卡爾維諾張開手臂緊張兮兮地做出保護(hù)的姿態(tài)，你笑著反握住他擋在你身前的手，“沒事，看，我很好。”卡爾維諾愣了一下，你不自然地松開手，坐回床上。

    你撫上喉嚨，開始左顧右盼，“我有點(diǎn)渴……這里是哪兒？發(fā)生了些什——喪尸！喪尸！我明明被感染了！”卡爾維諾把你按回床上，“不，那些東西不可能傷害你，這里是古斯塔夫指定的目的地，你覺醒了異能，現(xiàn)在需要休息。”

    “異能？那我現(xiàn)在可以試試嗎？”卡爾維諾一下抓住你裝模作樣伸出來的手，手勁挺大——抓得你有點(diǎn)疼，“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