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死在一個冬天,大雪紛飛的時候。 他的身體逐漸冰冷,魂魄從身體里飄出來,在房間內(nèi)游蕩,裴瑄喊進來兩個人,穿著太監(jiān)的衣服,裴皎認了出來,是金吾衛(wèi)的指揮使跟副指揮使,這兩人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原來暗地里投靠了裴瑄。 確切來說是投靠了婉妃。 裴皎眼睜睜的看著他的身體被搬走,想追出去,卻出不了那扇門,他想殺了裴瑄,殺了婉妃,殺了所有背叛他的人,把這皇城殺個精光,就算化作厲鬼,墮入十八層地獄也在所不惜。 他瘋狂的往外沖,一次一次的撞門,卻被無形的氣墻堵住,彈回來摔在地上,不知道沖了多少次,感覺氣墻有些許松動,裴皎再一次站起來,用盡所有力氣撞了上去。 然后他就到了這里,失去了五感,大腦一片混亂,在虛無中飄蕩,甚至想不起來自己是誰。 可他終究想起來了。 黑暗中沒有方向,他不敢停下,無邊的孤獨與寂寞快要把他吞噬,一旦徹底忘記,恐怕會徹底消散。 突然,遠處傳來一絲光亮,在黑暗中極其刺眼,裴皎朝著光的方向走去,越走越亮,猛地跌進一間屋子。 “您說六殿下太累,體力不支暈倒,可已經(jīng)過去三天,殿下到底在哪里?” 是沈懷酒的聲音。 裴皎眨了眨眼睛適應(yīng)光亮,沈懷酒站在他面前,臉上沒有多少表情,眼神充滿急切。 裴皎伸了伸手,沈懷酒看不到他,毫無反應(yīng)。 “皇兄……皇兄還沒醒,沈公子別急,再等幾天,皇兄肯定會醒過來的!”裴瑄躲避著沈懷酒的目光,神色慌亂。 沈懷酒見此愈發(fā)著急,當(dāng)初四皇子派人追殺,殿下戰(zhàn)了五個時辰都沒有倒下,撐到他帶人趕到,第二天還能安安穩(wěn)穩(wěn)的上朝,如今不過多跪了些時辰,怎會體力不支? 那可是登基大典,但凡殿下有一口氣,就不會不參加,讓眾臣指摘,其他人沒覺得有什么不對嗎? 十二皇子明顯在說謊,慌慌張張的生怕他不知道。 “我要見殿下?!鄙驊丫频炔患埃D(zhuǎn)身出門朝暖閣行去。 “不,不行!”裴瑄小跑著攔住沈懷酒:“你不能去,這里是皇宮,強行闖宮當(dāng)以刺客論罪?!?/br> “我只看一眼,只要殿下平安,我任由十二殿下處置。”沈懷酒不為所動,強硬的要闖過去,裴瑄示意金吾衛(wèi)攔住,敏行立馬往前一步,手持令牌:“這是六殿下的令牌,見此如見殿下。” 金吾衛(wèi)副指揮使看向裴瑄,沈懷酒眼神微動,沉默著沒有說話,裴瑄咬牙:“放行!” 沈懷酒不僅是皇兄的謀士,更是丞相之子,背后還有禁軍跟驍騎營,他得罪不起。 幾人步履飛快,沈懷酒走在最前,臉色蒼白腳步混亂,全憑著執(zhí)念支撐。 眼看著排除萬難,殿下即將登位,驟然卸下?lián)樱驊丫埔徊〔黄?,倒在床上昏昏沉沉,對外面發(fā)生的事一概不知。 郎中說他殫精竭慮太久,怕他撐不過去,不許人打擾,所以敏行沒有告訴他,新帝登基之日裴皎沒有出現(xiàn)。 直到今日,他精神略好些,問起裴皎的事,敏行支支吾吾說不上來,他才發(fā)覺不對。 殿下為了皇位不惜一切代價,為此失去了很多,怎會暈倒在登基前一天,實在荒謬! 七八兩位皇子借此煽動人心,讓人以為殿下對先皇不敬,故意暈倒,拖著不肯登基。 如今朝堂混亂,百姓們都在議論,鬧的人心惶惶。 沈懷酒推開暖閣的門,里面只有一個小太監(jiān),床上空空如也,裴皎不在這里。 他的心狠狠揪了起來,雙手不聽使喚的發(fā)抖,渾身冰冷。 “殿下呢?” 裴瑄跟著踏入暖閣,敏行一把抓住裴瑄的衣服,把他從地上拎起來,扔到沈懷酒腳下。 裴瑄蜷縮在地上:“別殺我,別殺我!”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他抬起臉,臉上全是淚珠:“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沈懷酒搖晃了下身子,敏行想去扶,他擺擺手,低頭看著裴瑄:“把你知道的全部說出來。” 敏行威脅:“殿下最好說實話,騙人是會死的?!?/br> “我真的什么都……”裴瑄搖頭,猛的對上沈懷酒的視線,急忙閉嘴。 沈懷酒的眼神告訴他,他是真的會殺他。 裴瑄舔了舔唇:“我,我如果說了,你能保證我活著嗎?” “說出來也許會死,不說,一定會死?!?/br> 沈懷酒的眸子極冷,聲音沙啞,許是預(yù)感到了什么,胸膛不住的起伏著,呼吸艱難。 裴瑄縮著脖子,似是終于下定決心:“好,我說?!?/br> 他眼神堅定:“就算死,我也要為皇兄報仇!” 沈懷酒死死盯著裴瑄,幾人都沒有說話,裴瑄捂住臉,痛哭出聲:“皇兄死了,他被七哥跟八哥毒害了!” “你說什么?”敏行倒吸一口冷氣,他以為六皇子最多被關(guān)了起來,沒想到…… 他急忙看向沈懷酒,沈懷酒站在原地,眼神沒有波動,整個人僵在原地,連呼吸都沒有了。 “公子!” 沈懷酒突然半彎下腰,嘔出一大口鮮血,噴的滿地都是,他什么都看不見,也什么都聽不到,腦海中來來回回重復(fù)著四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