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他想拍打那扇緊閉的大門求他們放過自己,像瘋子一樣指著那個攝像頭唾罵它背后的一切。 可是他不能。 他必須待在這里,好好地感受冬歉曾經(jīng)感受過的一切。 就好像通過這種手段,他就能贖輕幾分罪孽似的。 已經(jīng),太久了。 久到已經(jīng)記不清自己的心臟跳了多少小。 記不清自己被困在這里煎熬了多久。 時間在這里當然是不存在的。 人對自己未知的事情總是會感到恐懼。 他還會在這里被關多久。 萬一始終沒有人給他開門怎么辦? 萬一...他被忘在這里了怎么辦? 冬歉當時會不會也在害怕。 害怕他的哥哥真的不會原諒自己,害怕他被一個人忘在一個這么黑暗的地方,害怕自己再也沒有重見天日的機會。 冬煊的指尖摩擦在地面上,幾乎要留下一道血痕。 這些年來....他們到底做了些什么? 冬煊被無盡的后悔折磨地幾近崩潰,就在這時,房間的門終于從外面被打開了。 眼睛沒有辦法盡快適應陽光,刺目的光線扎進眼睛里,冬煊后知后覺地抬手擋住眼睛。 當視野慢慢恢復時,冬煊抬起眼眸,看見了那道站在門外的身影。 冬歉背對著光,垂著眼,漠無表情地看著他。 那一刻,冬煊感覺自己突然被耗光了所有的力氣。 “冬...歉?” 冬歉沒有說話,嘴里叼著一根糖,看起來沒什么多余的情緒,好像只是散步的時候經(jīng)過這里,順路走過來給他開個門。 外界的光線灑在他的身上,他的皮膚白得幾近透明,隱隱約約給人一種不真實感。 就好像稍微碰一下,他就消失了。 冬煊伸手想觸碰他,冬歉卻躲了過去。 那雙淡漠的眸子里沒有絲毫的關心,也沒有任何的溫度。 他一句話也沒有說,轉過身,徑直走回了光里。 冬煊的手捉了個空,剛才置身黑暗的痛苦抵不上此刻的萬分之一。 那種感覺從未有一刻來得這么強烈。 他這次是真的...永遠失去了自己的弟弟。 他永遠...不會被原諒。 .... 冬思危倒在沙發(fā)上,房間里沒有開燈,他死氣沉沉地坐在里面,目光格外空洞。 曾經(jīng)無比氣派的主宅,此刻倒像是一個無人問津的鬼屋。 連日來的酗酒讓他的情況看起來情況很糟。 他的眼底留下的淡淡的烏青,下巴上已經(jīng)長出了青色的還沒有來得及剃去的胡茬,眼底布滿了紅色的血絲,整個人像是失去了所有的野心一般,被抽空了力氣。 程亦推開門,來到了他的房間。 看到冬思危這副頹廢的樣子,他抿了抿唇,緩緩坐在他的旁邊。 他用一種極其平淡的口吻道:“那封匿名郵件,是我發(fā)給江殊的?!?/br> 冬思危的眼珠動了動。 江殊能夠這么快的掌握冬家的弱點,以及當初冬歉經(jīng)受的事情,全是因為當初的那份匿名郵件。 他想過那郵件到底是誰發(fā)出去的,卻從來沒有往程亦的身上想過。 導致冬家變成現(xiàn)在這副模樣的人就坐在身邊,冬思危以為自己會恨到牙癢,可事實上,他發(fā)覺自己連掀起眼皮看他一眼的力氣都沒有。 現(xiàn)在他的公司即將宣布破產(chǎn),曾經(jīng)冬家是人人巴結的對象,可是現(xiàn)在,任何小角色都可以來踩他一腳。 他也試著尋找過以前的合作商想要東山再起,但是全部都吃了閉門羹。 江殊似乎是存了心的要將冬家狠狠地碾進泥里。 但不知為何,他似乎并沒有因為這些而感到痛苦。 既然不因為這些痛苦,那到底是什么讓他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呢? 他想起來了。 他那天問過江殊,自己能不能見見冬歉。 之前生日的禮物,其實他也有悄悄準備。 那根紅繩有些舊了,他很早就想給他換一個鐲子。 選的是他小時候嚷著想要的款式,上面刻著祥云龍鳳,他應該會喜歡。 只是討厭冬歉這件事似乎已經(jīng)成為了被被冬家默認的,貫徹到底的信條,所以,這個禮物被他藏了又藏,怎么也拿不出手來,就一直拖到了現(xiàn)在。 他得到的是明確的拒絕。 江殊蹙著眉給他的回應是,冬歉只是聽到你的名字就會生理不適,你怎么敢妄想讓他見到你? 一句話,讓冬思危如墜冰窟。 他好像一個無地自容的小丑,將剩下的話全部哽在了喉嚨里。 仔細想想,他們當初對冬歉忽然變得冷漠,或許不是因為真的討厭他,而是把他當成了一個發(fā)泄的對象。 對于母親去世這件事,他們一直耿耿于懷。 沒有任何人為母親的死亡負責任。 他們當然恨冬蹇,可是他們那時的實力還沒有大到可以跟冬蹇抗衡的地步。 所以冬歉成為了那個人。 從一個活生生的孩子,變成了一個可悲的發(fā)泄對象。 可從始至終,他什么也沒有做過,他們?nèi)胰硕际潜欢烤韥淼臒o辜的人,他們本可以有自己的小家,每天過著平安且快樂的生活。 冬歉這么可愛,會被很多人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