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9章
冬歉下意識摸著自己被抓痛的脖頸,瑟縮道:“臣....明白?!?/br> 此刻,他發(fā)絲凌亂,臉色蒼白,幾乎脫力,整個人就像畫卷中畫師鐘情描繪的病弱美人一般。 厲寅輕嘆一聲,扶起他,蒼白的指尖觸在冬歉的脖頸,輕輕摩挲著冬歉被他抓疼的地方,溫柔道:“弄疼你了吧。” 明明方才可怖地猶如剛從煉獄里爬出來的惡鬼,如今卻又完全換了另一副面容,慈眉善目的,極為割裂。 冬歉被他弄得渾身僵硬,一動也不敢動,張了張嘴,良久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不妨事.....” 他這副乖順聽話的樣子顯然取悅了厲寅。 厲寅笑了笑,語氣愈發(fā)溫柔:“早這樣聽話就不用受罪了,不是嗎?” 冬歉斂下眼簾,輕輕點(diǎn)頭,眸中卻藏著一抹幽暗的情緒。 厲寅便幫冬歉理好衣領(lǐng):“今晚就不要走了,留下來陪朕,嗯?” 冬歉順從應(yīng)下。 與此同時,他的心里也在暗暗琢磨。 厲寅對厲北沉的心性知根知底,明白厲北沉知道冬歉又被厲寅召見,一定會不放心地守在外面。 所以,他才偏偏要留下冬歉,用這種方式來彰顯自己的所有權(quán)。 他只是想用這種方式告訴厲北沉,他所有的東西都是自己給的,他隨時給,也可以隨時收回去。 冬歉知曉厲寅的意圖,便只好配合著他演。 不過.....以后確實(shí)要小心一點(diǎn)。 冬歉看著那張沒有動用的刑具,略有些余悸。 這要是真坐上去,恐怕半條命都沒有了。 就算今天厲寅心軟了,但不知道什么時候,他就會再次發(fā)難。 厲寅這個人果然很瘋,倘若招惹到了他,他不知道會做出什么事來。 而這讓人毛骨悚然的刑具,厲寅從始至終都沒有喚人拿出去,估計算是一種無聲的恐嚇。 不過,他不會當(dāng)真以為自己會怕這些東西吧。 冬歉的眸中閃過一道微不可查的暗芒。 他下給厲寅的藥,遠(yuǎn)遠(yuǎn)沒有那么簡單。 頭疼只是第一步。 緊接著,他就會精神萎靡,漸漸失去自理能力。 他會讓他眼睜睜地,清醒地看著自己失去一切。 ...... 夜色漸深,冬歉已經(jīng)睡下。 他睡得并不安穩(wěn),小臉蒼白,似是夢到了什么不好的事,蜷縮著手指,眉心緊蹙,瞧著格外不安。 今日厲寅聽到冬歉幫厲北沉攪和了選妃大典,氣郁攻心,頭痛發(fā)作,甚至不擇手段地讓下人搬來了刑具。 有那么一瞬間,他甚至想著,就算將冬歉折磨的渾身是血,也要讓他徹底斷絕那些不該有的心思。 他以往一直覺得,冬歉對厲北沉,應(yīng)當(dāng)是恨著的,畢竟他是一個驕傲的人,怎么能夠容許旁人將他當(dāng)作男寵一樣對待呢。 可是他也差點(diǎn)忘了,當(dāng)初在懸崖下,也是厲北沉不顧性命將冬歉給救上來的,他有理由恨他,卻也有理由害他。 尤其是在今日得知冬歉在選妃大典上的作為后,這種不確定性就更強(qiáng)烈了。 他也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那么煩躁。 他近乎是不受控制地想要讓冬歉立刻為他的行為付出代價,再也不敢喜歡厲北沉。 可是當(dāng)冬歉緩緩靠近他時,那種熟悉的,能喚醒他的理智的氣息再次傳來。 頓時,他就什么也舍不得對他做了。 再看到那張刑具時,他甚至有點(diǎn)后怕。 這刑具可怕的很,不知道折磨死了多少人,每一個都是經(jīng)歷了巨大的煎熬才流血而死,而他居然命令冬歉坐上去。 更令他煩躁的是,冬歉當(dāng)真求也不求他,便毫無怨言地要坐上去。 明明在官場上如魚得水,可是關(guān)鍵時刻,為什么連一點(diǎn)點(diǎn)自保的能力都沒有? 殿中點(diǎn)上了沁人心脾的熏香,厲寅緊繃的神經(jīng)這會好像終于被安撫下來。 冬歉的睡顏很安靜,讓他一時之間舍不得弄醒。 他知曉自己的血液里淌著暴戾的因子,容易做出無法挽回的事,可是一直以來,他都沒有想過要去改變。 他一直隨心所欲的做事,喜歡什么人就將他寵上天去,不喜歡了,甚至可以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將他處以極刑。 等情緒過去,他再回過神來的時候,雙手已經(jīng)沾滿了獻(xiàn)血。 曾經(jīng)他也有愛過的人,但最終的結(jié)果是,他親手殺了那個人。 曾經(jīng)有太醫(yī)給他診斷,他或許患有躁郁癥,發(fā)作的時候無法控制自己的行為,很容易傷害到自己身邊最親近的人。 他對自己的情況心知肚明,自然知道自己這方面的問題。 但是往日,他從來沒有在乎過這些東西。 只是根據(jù)以往的經(jīng)驗(yàn),同他親近的人,往往活不過兩年。 想到這一點(diǎn),厲寅垂眸看向冬歉。 有朝一日,冬歉也會死在他的怒火下么。 就像今晚,倘若他沒有及時收手,倘若他沒有在關(guān)鍵時刻制止住自己的行為,倘若他沒有將冬歉拽回來。 此時此刻,那個人就不可能還這么安安穩(wěn)穩(wěn)地躺在這里了。 恐怕今日,太醫(yī)院會燈火通明,并且從此以后,冬歉每次看到他,都會有深深的恐懼。 只要一想到這個可能性,厲寅的心情就著實(shí)不算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