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阿水(1)
其他邊緣城市的大小頭頭,見兩個實力和自己不相上下的頭目剛一動手,就被人家的手下一個照面給掛了,都感覺到身上發(fā)熱,握刀的手心,已經在開始流汗。 楊風把眼神從陳家飛臉上移開,掃視了下圍住自己的那些漢子,似乎有些開心地笑了,道:“哦,強調一下,我還沒有動手?!?/br> 楊風這話音剛落,陳家飛的所有人里,除了阿水,無一不是感覺到了陣陣的寒意,那些圍著楊風的家伙,已經在一步一步緩慢地后退。 此時,陳纖兒也被這打殺聲音驚醒,擦了擦眼睛走了出來,見外面雖然上百號人,但卻反常的寂靜,便快步迎了過來,左右瞅瞅后又想了想,也算知道了個一二,她柳眉倒豎,沖楊風恨恨道:“你還是人不?怎么可以這樣厲害?” 是?。∪嗽趺纯梢赃@樣厲害?陳纖兒已經感覺到相當的郁悶和不滿了。 這句話很好笑,但卻沒有一個人為這句話而笑。 楊風笑了,笑的很溫柔,但他也不是因為這句話而笑,他是在笑陳纖兒,能有個如此可愛刁蠻的女孩做女人,確實不能不笑。 場面剎那間死一般的寂靜,每個人都被這肅殺的氣氛所壓制。 良久,楊風低頭看了看手中的刀,嘴角揚起一股冷漠的微笑,看著陳家飛幽幽道:“讓你多活了這些時日,你應該感到滿足了。” 陳家飛臉色煞白,一步一步往后面退。 陳纖兒怒火中燒,被他兩個師兄攔在身后,一臉的憂傷,憤怒,無奈,假如她的眼神可以殺人的話,楊風身上此刻恐怕早已經是千瘡百孔。 “不可以,真的不可以!”陳纖兒憂傷地搖了搖頭,喃喃道:“哥哥死了,叫我如何活下去?” 楊風身上的殺氣越來越凜冽,關鍵時刻,怎么能兒女情長? “你不能殺他!”一直沉默著的阿水,剎那間和剛剛判若兩人,他的身上,也瞬間充滿了無限的殺氣,就連他的上衣的下角,也在無風飄搖。 楊風笑了,淡淡道:“你終于要出手了?!?/br> “未必!”假如你不殺陳家飛的話。 “我必須殺他,因為他要殺我?!?/br> “我必須救他,假如他死了的話,纖兒也沒有了活下去的理由?!?/br> “哦!”楊風劍眉一揚:“就為了這個原因?” “當然不是?!卑⑺痤^看了看天,猶如看風景般幽幽一嘆,道:“我早就想殺你,不過我卻沒有殺你的把握,所以我一直在等,等有了可以殺你的把握,我就會出手?!?/br> 楊風掏出支煙,叼在嘴里點燃悠閑地吸了兩口,道:“你為什么要殺我?” 阿水疑惑地看了楊風一眼,道:“這個原因我不能說,只是我很奇怪,此時你還有心情抽煙,果然是個比較有趣的人?!?/br> “因為我知道你現在還不想殺我!或者說,假如我沒有動手的話,你是絕對不會動手的。”楊風似笑非笑,人也剎那間放松,懶懶地站在那里。 阿水笑了,笑的很開心,人生,能遇見楊風這樣一個對手,不能不說這是一件快事。自己現在確實不想動手,雖然自己未必會輸。 “不錯!我不會動手。在我眼里,殺你就好比是奪寶,今天奪的話,有可能會送命,明天奪的話,或許就安全了,我為什么不等明天?” 有意思,楊風也忍不住會心地笑了,道:“明天,有多遠?” “可以是下一秒,也可以是一輩子,時間,原本就是個很抽象的東西?!?/br> “在我看來,你指的明天,比永遠還要遙遠?!睏铒L把手上的煙頭隨意一彈,在空中劃出一道優(yōu)美的弧線,道:“提醒你個事,別打纖兒的主意,要不你的下場會很慘?!?/br> “這正是我要對你說的?!卑⑺?,“假如你打纖兒的主意,你不是慘,是會死。” “呵呵!”楊風淡然地笑笑,道:“也許吧,人都有老死的一天。不過你不會死,我會讓你生不如死,記住我今天的話吧,以后你就會發(fā)現,我不但是個很好的對手,而且還是個不錯的預言家?!?/br> “預言家還是自大狂,以后就知道分曉,你走吧!” 楊風知道,今天真要動手的話,絕對討不了便宜,眼前的這個男子,實力絕對不會在自己之下,還是等查清了他的來頭再做打算的好,楊風也不再啰嗦,一轉身便要離去,卻又停下腳步,回頭望了一眼陳纖兒,柔聲道:“其實,你并不只是為你哥哥一個人而活著,好好保重,等我。” 在眾人驚愕的眼神中,楊風帶著老黑悠然而去,老黑在發(fā)動大卡車的時候,還囂張地大按了幾下喇叭,尖銳的噪音響徹云霄。 陳家飛總算回過了神,他有些驚恐地看了看身邊的阿水,道:“你到底是什么身份?” “一個人的記憶有限,對于和自己不是很重要的事,知道的太多或許會是個麻煩,你只要知道,我是在幫你的就可以了?!?/br> “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年紀不大,你玩什么深沉?”陳纖兒見楊風一走,心情總算是平復了下來,雖是眼前的阿水救了哥哥,但眼下見這阿水神神秘秘,自己哥哥在他面前瞬間矮了一截,有些看他不順,便悻悻地挖苦了句。 阿水看了看陳纖兒,雙眼全是溶溶的笑意,道:“其實,并不是我不想說出自己的名字,而是就算我說了你們也不會知道罷了?!卑⑺行└锌赝蛱爝吤烀斓母≡疲櫫税櫭?,繼續(xù)道:“十二年不曾想過自己的名字,連我自己都有些模糊了,不過,有個朋友送我的一個外號我倒記得,不過這名字有些奇怪,今天看在纖兒的面子上,我就說出來也罷。朋友都叫我,那一劍的風情,天地為之失色?!?/br> 這名字確實很奇怪,陳家飛和他一干手下聽了,都覺得這人不過是在敷衍罷了,這一句話,也能算是名字? 可是,陳纖兒和他的兩個師兄,在聽了這句話后,神色驀然一變。甚至,陳纖兒的兩個師兄,還怔怔地后退了幾步。 那一劍的風情!天地為之失色。 是他! 陳纖兒的思緒,仿佛回到了六年前的除夕夜晚。 夜,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但那個夜晚卻并不黑暗,因為,越南的天空正飄著鵝毛大雪,陳纖兒所在的殺手基地,也被裹上了一層灰色的銀光。 由于是除夕,整個基地一百來人全在一起,享受著那一年一次的團圓和寧靜,做為殺手,一年到頭在刀口上舔血,也只有這兩天,影子才不接受所有的委托,而在外出任務的殺手,也會趕回來相聚。 基地蒼涼的鐘聲悠悠響過十二下,殺手們正要準備吃飯,外面呼嘯的風雪聲里,卻飄進來一句令人悚然的話語。 “晚點吃吧!將死的人,沒有必要去浪費糧食?!?/br> 殺手基地,擁有一百個世界級的殺手精銳,竟然有人敢來這里放肆?這人要不是發(fā)神經,就是在開玩笑。 雖然那飄進來的聲音讓人聽起來確實有點恐怖的味道,但陳纖兒和他的師兄,卻也不甚在乎,什么厲害的人沒有見過?還不是一個個死在自己的手下? 陳纖兒的三個師兄,連刀也懶得拿,就那樣迎了出去。 除夕的夜,誰愿意在一個如此神圣的日子殺人? 大家對這事,似乎不放在心上,甚至,有些人已經在往口里夾菜。 突然,外面幾乎是同一個時間傳來三聲慘叫,一切又重歸于寧靜。 殺手基地的人,一個個停止了動作,有些人筷子上的菜已經送到了嘴邊,卻戛然而止,仿佛是突然感覺到了那菜被人下了劇毒一般。 影子將坐在自己腿上的陳纖兒抱下,慢慢地站起了身,幽幽道:“他終于來了?!?/br> “他是誰???”小纖兒抬起頭,盯著自己的師父。 師父沖陳纖兒愛憐地笑了,道:“一個可憐而又可怕的孩子,師父去見見他就來?!?/br> 影子說完,慢慢地走了出去,那往日凌厲的背影,竟是有些蕭索的意味。 陳纖兒好奇地跟在上百師兄的身后,想要看個究竟。 漫天的雪花中,呼嘯的寒風下,屹立著一個身影單薄的少年,那少年的手上,還有把狹窄的長劍,劍尖,深埋在地上的雪中。 陳纖兒見那少年不過十五六歲的樣子,在大冷天的卻只穿了一件單衣,忍不住從人群里探出個腦袋,道:“你穿那么少,會著涼的?!?/br> 那少年聽了全身一顫,呆了呆,冷然地向影子舉起了手上的長劍,道:“為了你那可恥的原則,拔出你的刀?!?/br> 影子幽幽嘆了口氣,道:“你走吧!” “原來你不但是個畜生,而且還是個自大的畜生,還沒有動手,就開始可憐我了?” 站在前面的影子的幾個徒弟,見此人竟如此辱罵師父,再也忍耐不住,其中三個,瞬間朝那少年揮起了手上的刀。 寒風凜冽,少年的單衣下擺獵獵作響,那三把長刀如同毒蛇吐信,閃電般向少年襲去。 少年的身姿,如同亙古不化的寒冰,手中的劍,沒有一絲一毫的顫動。 一劍!平平淡淡的一劍,少年依然不動,但陳纖兒耳邊卻仿佛轟然炸開,天際驚雷!漫天的殺氣席卷而來! 飛舞的雪花,狂亂不知所止,只見半空中無數小型龍卷聚了又散,漸漸受氣機牽引,以少年為風眼,飛速旋轉如輪。 剎那間在陳纖兒的眼里,天地也晦暗了幾分,少年的身影在風暴中變得模糊不清,竟隱約成了一把巨劍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