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不行!不可以??!” 珩澈竟吼出聲,卻也因此醒過神來,睜大眼睛,坐起身來,震驚地看著這一切。 尾羽太過恐怖了!他……怎么可以這樣?昨晚是凜烏先咬他,那他咬回來也無可厚非。 可現(xiàn)在呢? 就算是仇人,就應(yīng)該這樣欺辱對方嗎?! 不可以?。。?/br> 昨晚又真的只是為了咬回來嗎? 珩澈心中的鼓點一下又一下,敲得他好慌,打得他好亂。卻同時生出一股死寂,他定定地盯著熟睡的凜烏。 不…… 那只是他想要觸碰凜烏的一個借口。 是他為自己找的一個心安理得的借口。 他不應(yīng)該這樣…… 他要復(fù)仇,他應(yīng)該努力修煉,變得強(qiáng)大起來,強(qiáng)過神明,強(qiáng)過凜烏,然后殺了他…… 而不應(yīng)該摻雜這些陰暗的東西! 事至如今,珩澈平心論之,就相處的這段時間而言,凜烏雖偶有輕佻,卻從未過分逾矩。 給他的用度都是最好的,扛著疲憊也要日日為他治療神魂,完全能算得上是以禮相待,厚遇有加。 …… 珩澈脫力地將視線挪開,不敢再看。 可以見得,凜烏本質(zhì)上并不是一個惡人,甚至算得上是好的。 只是,凜烏也是自己一族的血仇。 那他自己呢?可以因為仇恨就做出這樣的事嗎? 可以嗎? 他可以因仇恨而拋下自己的一切,但不應(yīng)該因仇恨毀掉別人的一切…… 他要復(fù)仇,要殺了凜烏,可也只是要殺了對方,并不是加上折辱。 尾羽……他起初以為尾羽是凜烏為了掌控他而故意結(jié)契佩在身上的,如今……凜烏真的是那樣的人嗎? 不,并不像。 凜烏極有可能并不清楚尾羽的作用。 但又為什么結(jié)了契日日佩戴?為什么對自己這么好? 是因為殺了自己一族的歉疚嗎? 既然如此,當(dāng)初為什么又要做下那樣的事? 那如果凜烏是清楚尾羽的作用的呢?這又是為什么? 真的是為了控制他嗎?以凜烏的能力,真的要控制誰,手指頭都不需要動一下吧? 那……凜烏……是喜歡他嗎? 這一點可以解釋凜烏對他的好,也可以解釋凜烏為什么要佩戴尾羽。 可,凜烏又從未逾越…… 但思來想去,無論是哪樣,都解釋不通一件事。 ——凜烏為什么,要對鳳凰一族慘下殺手。 而且……他極有可能曾是神明。 神明愛著萬物,從來不偏不倚,不會刻意保護(hù)良善,卻也不會屠戮邪惡。 更何況鳳凰一族并不是什么邪惡之徒。 鳳凰族在泯界的口碑向來不錯,勢力范圍附近有什么禍?zhǔn)陆^對是擋在大家最前面的。 離火覆滅桐山那日……他爹爹正應(yīng)了請求去平定妖獸災(zāi)亂。 他紅著眼眶,屈起雙腿,緊緊抱住自己的膝蓋,珩澈覺得自己快要被逼瘋了。 他甩掉腦中的想法,目光落到旁邊熟睡的凜烏身上。 那雙熱鬧的桃花眼闔上的時候,凜烏整個人都顯得很安靜,像一朵孤零零開在枝頭的梔子花。 珩澈呼出一口氣,伸手撫上凜烏的眉眼、鼻梁、臉頰,最后停留在嘴唇。 心頭狂跳。 歡喜而絕望。 他明白,他心亂了,與尾羽無關(guān)。 梔子花真的很美。 可…… 要是沒沾血就好了…… 珩澈知道自己或許不該為仇人辯解,但他不愿再去想那么多了。 因為他的親人已經(jīng)沒有了 世上沒有人會對他好了。 ——要是凜烏能對他壞一點,就好了。 這樣,他就完全可以不用再糾結(jié)此事。 罷了,無論怎樣,他都一定會殺了凜烏的。 他頹然地躺倒在凜烏身邊,一點點向靠近凜烏的地方挪動,直到嗅到凜烏身上的梔子花香。 很近。 梔子花不該是他的,那就讓他偷得一點花香吧。 …… 凜烏醒來時,發(fā)現(xiàn)自己又是緊緊摟著珩澈,他沒有松開。睨著對方片刻,貼身上前,抱得更緊了些,偏頭蹭了蹭珩澈的臉頰。 “小澈兒,抱歉啊,為師睡覺好像不太老實。” “……無妨的。”珩澈抿唇,掙扎一番,面色略微有些暗淡,終究還是在心底嘆了口氣。 “或許再有些時日,小澈兒的神魂便可痊愈了?!眲C烏松開珩澈,起身l下榻,掛著微笑,看起來心情很好。 珩澈也起來:“徒兒……多謝師尊?!?/br> 凜烏絲毫不介意身邊還有個珩澈。 昨晚讓珩澈搖擺不定、煎熬無比的,凜烏身上的那根衣,帶被凜烏隨意扯下。 “……” 珩澈瞥見失去一切遮擋的肩背,忙將視線收回。 褪了睡袍,凜烏換上一套極淺的灰藍(lán)色波浪紋衣衫,又套上銀絲云紋的月白外袍,再配上他那一頭銀發(fā),當(dāng)真是縹緲難攀。 凜烏:“豁,我真是穿什么都好看?!?/br> …… 縹緲……難攀…… 哦,當(dāng)然,前提是他不開口。 “師尊此顏獨絕于世?!?/br> 珩澈附和道,罕見的并不違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