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德行?道義? 那是保護弱者的,故而只會施加在強者身上。 華曇一個籍籍無名的人若是想加入泯界,沒誰會干預(yù)。 但換成了中宮華曇帝行嗎?其他四宮的元老行嗎?他們會遭到指摘責罵。 或許有的人都不知道為什么要責罵他們。 只是大家都罵了,便也一起罵罵。 那些家中前輩一代代親自尋得的靈物至寶,也沒說占了不給誰。有能力自行去別處取,或者來此處搶,都可以。 眾生奪取資源,是為了活下去,為了破虛,為了離開束縛。 成功的是誰都不一定,只是剩下的就是養(yǎng)料罷了。 不可否認,或許有的生靈哪條道路都順暢無比,那是氣運過人,確實比不得。 拋去那樣的因素,世家大族出身修為易成,同樣重要的心境,反而是遍歷磋磨困苦的生靈才易堪破得來。 心境是決定著此生靈能否成為“神明”的關(guān)鍵。 萬象境可以完全掌握規(guī)則,實際上與神明也無異了。而破虛往上的衍虛,萬物存亡只在一念,若無可堪萬象的心境支持,很容易意念混沌不定,自取滅亡。 簡單的來說,就是變成瘋子,自戕而斃。 所以大家都只是在扮演,這場戲中,各有所得,各有所失。 戲要演完才有生者,誰會叫停? 若叫停了,到收場時,便誰也下不了臺,誰也離不開這牢籠。 沒誰會想著平分,弱rou強食才是規(guī)則,除非他們不用修煉。 都修煉了,除了擺脫束縛,還想那些虛的做什么? 壽數(shù)以萬計,壽終正寢,在這場斗爭中是很難的。但如果目標僅僅是壽終正寢,大家也早就活夠了。 他們都想去看外面更闊大的世界。 為此,他們共同擲出他們的壽數(shù)為籌碼,撕開囚籠的一角。 …… 在異空間處理兩閣事務(wù)的奉塵并沒有其他幾位相公想得那樣愁腸百結(jié)。即使在獨立空間中,顏舒的晉升時引起的世界動蕩還是令他感知到了??臻g內(nèi)的時間流速被他特地調(diào)過,外面只是片刻的動蕩,在他這里足足持續(xù)了一整日。 清氣是傳不到這方獨立的小空間之內(nèi)的,但奉塵的心間也好像被清氣滌蕩著。 這種感覺,像是在明月高懸的夜里吹起了微微的風,清透穿過他身體每一寸,帶走整日的濁氣。 奉塵緩緩嘆出一口氣,眉目罕見地柔和下來。 司空閣的這些事務(wù),倒也挺有趣的。 與帝宮離得遠些的,例如蒼虞洲。 ——五族之一的黑蛟族所在。 狐族族長顧識淵今日恰在此處做客。 顧識淵瞇了瞇眼,笑靨綻開,手指搭上虞清耿隨意放在案上的手背:“帝京又一人破虛,會是誰呢?” 虞清耿臉色一下子垮了,正要甩開這臭狐貍的爪子,站在顧識淵身側(cè)的如袂先一步將顧識淵的狐貍爪子拿起,安安穩(wěn)穩(wěn)揣進手里。 虞清耿暴跳如雷道:“……顧識淵!顧翊!你有病可別在我這兒犯,要笑也給我憋著,你知不知道你一笑我就感覺要出人命?。 ?/br> 顧識淵笑得更樂了,原本透明人般一言不發(fā)的如袂將黏在顧識淵身上的視線撕下來,凝為劍意刺向虞清耿。 虞清耿:“……” ——夠了!這世界真是夠了!兩個瘋子!! 偏偏他還不能發(fā)作。 打不過,真的打不過啊。 見過泯界兇劍榜嗎?聽過第一的名字嗎?不是那如袂還是誰。 虞清耿默默地給自己順著氣。 忍…他忍…… 虞清耿:“哼,問我做什么?如今帝宮里坐著那位,曾是你狐族客卿長老,聽說你當初能拿回狐族族長這位置也有他的參與。如此想來你與帝君當是交情甚篤,你怎不直接問他去?” 顧識淵好像聽不明白似的:“可我今日是來找你的啊。” “別別別,求你別給我來那套彎彎繞繞的,我真是怕了你們這些人了!當年我因為一道消息屁顛屁顛跑去桐山,要不是有帝君血洗京都,我該就被審判了。真是夠莫名其妙的,我明明只是好心去幫忙。” 虞清耿如今想起,仍心有余悸,直犯惡心?!靶姨澥堑劬簿椭挥兴芏挷徽f拔劍直指數(shù)十萬大軍,不然我大概真要背上那罪名。” 顧識淵挑起眉,深表同情地點點頭:“說來,帝君那位置還真就硬靠殺上去的呢,前無古人,后面或許也不會再有來者了?!?/br> 虞清耿:“前任帝君不也是殺上去的嗎?” 顧識淵一臉嫌棄:“元冬澤?你指的是他趁自己師父病重時弒師,在師兄繼位大典上弒兄?那叫乘人之危?!?/br> 虞清耿想了想,這好像確實是乘人之危,隨即又頓住,猛地搖搖頭:“你今日到底來找我做什么?快些直說,別跟我整這些虛頭巴腦的?!?/br> 顧識淵掩面而笑:“既然如此,那我便也直說吧,與我族結(jié)盟?!?/br> “……” 虞清耿:“就這事兒?” 顧識淵抓起如袂的一縷頭發(fā),漫不經(jīng)心地繞在指掌間,看也不看虞清耿一眼:“另兩族總是一起玩,我們就不能一起玩?怎么,你不愿?” 虞清耿猛地一拍桌案,面上沒有半分猶豫之色:“愿意啊,你狐族如今乃五族之首,我有什么不愿的?不過……結(jié)盟就結(jié)盟,咋從你嘴里說出來這么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