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打細算_分節(jié)閱讀_32
他們站在里我很遠的客戶等候區(qū),韓暮雨跟小李說著什么,小李笑得惡心巴拉,一個勁兒點頭、擺手,然后我看見韓暮雨臉上出現(xiàn)一個特稀罕的笑容,如果用一個詞來形容的話,我雖然不愿意承認但確實是有點兒“柔情似水”,這笑顏刺得我的眼睛生疼,卻收不回視線。 更過分的是幾句話之后小李那女人居然開始脫衣服,而韓暮雨從大紙袋里掏出一件淺紫色的長款羽絨服打開來,他將小李脫下來的西裝外套拎在手里,把羽絨服遞給她。小李利落的將羽絨服穿好,韓暮雨幫她整理衣領(lǐng)和帽子,然后退后幾步上下打量,小李原地轉(zhuǎn)了兩圈,還擺了幾個很做作的pose。 不得不說,這件衣服小李穿著很合適。雖然她一向煩人,但是客觀的講,小李算是個美女,個子很高,身材也不錯,眼睛不大卻很精神,皮膚有點黑卻透著健康的血色。如果不是現(xiàn)在這樣的情況也許我會贊上一句,現(xiàn)在我看她除了一百八十個不順眼再沒別的感覺了。 韓暮雨依然笑得溫柔,他不時扯扯衣服得邊角,跟小李說句什么。 我的心在這樣俊男美女的和諧畫面中,無限地下沉。 原來韓暮雨看上這個女人了?顯然,都送人家衣服了,而且還他媽這么合適。 這也……太突然太滑稽了,突然到讓我措手不及,滑稽到讓我捂著臉苦笑出來。 不過一會兒,小李又把那衣服脫了下來,小心疊好了放回紙袋,交還給韓暮雨。 美女依依不舍地送走了帥哥。她剛進門兒,便有比我更耐不住的人開始拷問。 “啥?。俊毙±頹ian細的聲音響起,“誰說那是給我的?那是人家給他妹子買的,他說挺貴的東西,怕不合適了,才特意讓我給試穿一下兒,萬一不行三天之內(nèi)還能換……怎么不找別人,你以為身高172體重110以下的女孩滿大街都是嗎?”她得瑟地走過我面前,得意地問道:“嘿,看見沒,我穿那羽絨服怎么樣?” “特~好看!”我無比真誠地回答,甚至有點劫后余生的感激涕零。 ☆、三十 自從小李幫韓暮雨試了一次衣服之后,自來熟兒的本性就得到了無限的發(fā)揮,上班下班都得跟人家打招呼。每次看到小李一副色咪咪的神情感慨某人真是越看越帥時,我總是會忍不住提醒她矜持一點兒。 下午一點多,小李從家吃飯回來,進門時正巧遇見洗車店一工人來換零錢,我聽見她跟那人邊說邊往柜臺這邊走。 小李問:“你們那兒韓暮雨呢?我瞧他沒在?。 ?/br> 那人回答:“請假了!” “為嘛?上午我還看見他了。” “好像病了!快中午時走的!” “怎么說病就病了?” “聽他說好像昨天去火車站排隊買火車票,排到半夜,凍著了!” “……” 那人說著已經(jīng)來到我柜臺前。剛才他們的對話一聲不差的落進我耳朵里,我突然覺得自己做人真是很有問題。那個火車票的事兒我早就應了韓暮雨要幫他買,估計要是我不說這話,人家早趁春運沒開始就回家了,也不會捱到這都快年跟兒底下才去買票。我倒好,話說出去了,也沒下文了,還跟人鬧了半天脾氣。 我覺得自己不厚道,更覺得韓暮雨有毛病,你說你怎么不跟我提提這事兒呢,這些天我光顧著賭氣,早把車票的事兒扔脖子后面了。你找小李試衣服我光想著你是看上人家了誰還想你是要回家???你就是打算跟我絕交了是吧?你就是寧可自己凍一晚上也不跟我開這個口是吧?這人死犟的! 埋怨著,心疼著,不過說起來,挑起冷戰(zhàn)的那個人,好像是我。 我一邊兒慢慢地給那人找零錢,一邊裝著不經(jīng)意的問道:“快過年了你們也該回老家了吧?” “恩,再干幾天就歇……”他回答。 “火車票不好買啊!剛你說韓暮雨去車站排隊買票凍病了,是嗎?” “恩,發(fā)燒好像,我也沒仔細聽,反正看著臉色兒蠟白!” “一到過年就這樣,春運真可怕!”我半真半假地感嘆。 “是呢,韓暮雨說他想買臘月二十四號的票,結(jié)果凍病了不說,還沒買著!”那哥們兒把錢數(shù)了一遍,沖我嘿嘿一樂,說:“還好我老家離得近?!?/br> 等人走了,我立馬掏出手機給火車站售票處的朋友老田打電話,問他要臘月二十四到昌黎的票。老田算是我發(fā)小兒,原來住我家樓上,小時候老打架,現(xiàn)在大了在一個城市上班兒,居然關(guān)系處得不錯,偶爾還聚聚。 我們單位由于最大的領(lǐng)導醉心梨園,老愛辦那種戲曲晚會啥的,職工都有免費票,我是不會欣然國粹,可是老田年紀輕輕的居然喜歡那種依依呀呀?jīng)]完沒了的腔調(diào),基本上那些票我都給他了。我回老家從來不坐火車,倆鐘頭的汽車就到,所以平時也沒什么事兒能求到他,這一有點事兒,他表現(xiàn)得特熱心,問我要硬座還是臥鋪,我想了一下,還是硬座吧,他說沒問題,預留的有,問我啥時候要,非要給我送過來,我說不用,我下班兒就去他那里拿。 之后這一下午過得,比一年都長。我心里都跟長草似的,一個勁兒地看表,說不出的焦躁和急切。 終于熬到下班兒,我就想趕快結(jié)賬趕快走人,可是現(xiàn)金管庫員非要交殘幣,我麻利地整好了交上去,接下來就等小李,她平時比我還迅速,今兒不知道犯什么毛病,磨磨蹭蹭半天,忽然說了一句,“哎呀,這個二十面額的就九十二張,湊不夠一把兒(一百張一把)……” 我實在是受不了了,蹭蹭走過去,從她那些新錢里揀出八張二十的,側(cè)身擋了監(jiān)控,在紙幣邊緣位置輕輕一扯,“呲啦”,每張上都多了個至少三厘米長的裂口,“行啦,夠一百張了!趕緊的!我這有事兒呢!” 小李瞪著我,我瞪回她,她用口型對我說了一句話,“損毀人民幣是犯法的!” 我無辜地攤攤手,“只是不小心……” 先去老田那里拿了車票;回來路過一笑堂藥房,我進去用醫(yī)保卡刷了兩種特效感冒藥;最后又在街邊的小粥屋里給買了一罐杯裝五谷粥。 敲門之前,我再次深深地鄙視自己。 好吧,我認輸了,我投降了,我又厚著臉皮回來了。誰讓我答應過你說要給你買車票呢?我是言而無信,可是,這句我是當真的。 手指輕輕扣在門上,當當當,當當當,聲音空曠,在夜的靜謐里傳出老遠。不知道敲了多久,久到我都快懷疑韓暮雨是不是死在屋子里了,然后才聽到門口有些些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