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J男的春天_分節(jié)閱讀_3
“我盡量?!泵麂h笑,忽然對能令馮賀討厭到這種程度的“伴兒”感到很好奇。 馮賀打開門,沖著明鋒睒睒眼,叫道:“江照,我回來了?!?/br> 屋子里飄蕩著一種食物混合的復(fù)雜的香氣,一個男子從廚房那邊走出來,說道:“這么早就下班了嗎?” 那是個很年輕的男人,看上去也就二十三四歲,像個大學(xué)剛剛畢業(yè)的學(xué)生。穿著一身深藍色的家居服,圍著一件橙黃方格子的圍裙,干凈、清爽,還透著一股子溫潤勁兒。 那人看見明鋒,微微愣了一下。馮賀翹起大拇指一比劃:“那個啥,我朋友?!?/br> “哦?!苯招α诵?,帶著幾分靦腆。趕上前,從門后的鞋柜里拿出兩雙家居拖鞋,放在馮賀和明鋒的腳邊,還細心地把鞋面朝外。 “謝謝?!泵麂h說。馮賀給他一個“你看吧”的眼神,大大咧咧換鞋進屋,一屁GU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哎呀,可累死我了?!?/br> “那就先休息一下,洗個手,飯菜很快就好了?!苯湛戳丝疵麂h,“來客人我再多炒兩個。” “不用這么麻煩。” “沒事的,很快就好?!苯瘴⑿Γ幸浑p清澈的眼睛,無論看向誰都帶著一絲歉意和柔軟,好像隨時準備為自己麻煩到別人而道歉似的。 “呃,不用了不用了?!瘪T賀很想速戰(zhàn)速決,他招手讓江照走近點,“我跟你說個事?!?/br> “哦?!苯盏哪抗庠隈T明兩人身上轉(zhuǎn)了轉(zhuǎn),好像預(yù)感到了什么,坐到沙發(fā)的一邊,“什么事?” “是這樣?!瘪T賀清清嗓子,有點不自在地說,“明鋒吧其實是我以前的愛人,大學(xué)時候的,那個一畢業(yè)就分手了,現(xiàn)在他又回來了……” 趁馮賀說話的時候,明鋒不動聲色打量這個小小的居室。這以前是馮賀的老家,后來老兩口搬到女兒那里去了,只剩馮賀一個。老式的深色的地板擦得光可鑒人,東西擺放得有條有理。窗前是乳白色的窗紗和深紅色繡金線的厚重窗簾,窗臺上有一缸紅金魚,活潑地游來游去;還有幾盆花,蟹爪蘭開得正盛,襯著窗欞處的積雪,顯得格外嬌艷。 依明鋒對馮賀的了解,那小子從小又臟又亂,根本不可能弄得這么整潔溫馨。那就只有…… 明鋒不由自主看向江照。那人微低著頭,額前的碎發(fā)遮住眼睛,看不清臉上的表情。他就那么坐著,聽馮賀信口開河,像個正被審訊的犯人,卻一句也不為自己辯解。 明鋒的心忽然軟了軟,插言道:“大賀,我看我還是先走吧?!?/br> 馮賀頓住了,一個勁地對明鋒使眼色:“你……” “還是我走吧?!背聊S久的江照終于開口了,他抬起頭,也不知是不是馮賀的錯覺,竟在他眼中看到幾分嘲弄和釋然。他說:“打擾這么久,真不好意思。”然后他就站起來,徑自走到臥室里去。 馮賀還以為江照會痛哭流涕撕心裂肺地質(zhì)問自己呢,結(jié)果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他有點手足無措,求助地看向明鋒。明鋒微微蹙起眉心,緩緩搖搖頭。 江照沒有在里面逗留多久,不過五六分鐘就出來了,換上自己的衣物,手里只拿著一個黑色皮包。這個皮包款式極舊,是那種八十年代才會有的東西,邊角都磨破了,露出白色的襯布。 馮賀和明鋒不約而同站了起來,覺得換了一身衣服的江照,像突然變了一個人,帶著幾分冷清和漠然,連唇邊那抹淡淡的笑都是疏離而陌生的。馮賀突然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才好,好半天才磕磕絆絆地開口:“那個,我還送過你很多東西,你都……都帶走吧……” “不必了?!苯湛吞椎卣f,“那些其實我都用不著。不過,還是多謝您這段時間的照顧,我走了?!?/br> 他說的是“您”。最后這句更是暗藏諷刺,馮賀張著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江照到門前換好鞋,有條不紊地把脫下的拖鞋依舊放到門后的鞋柜里,打開門,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馮賀,他和明鋒面面相覷,忽然覺得自己像個傻X。 3、過去 ... 田一禾跳下車,拎一袋子香蕉走進彩票站。門上福彩體彩兩個標志極為醒目,墻上貼著紅彤彤的喜報:XXOO號彩站喜中大樂透526萬一等獎! 和別的彩票站一樣,這里房間狹小陰暗,走進去滿眼黑洞洞,兩邊墻上掛著臟兮兮的走勢圖和號碼盤。一大堆人或坐或站,眼睛緊緊盯著墻,活像江湖人士看武林秘籍,嘴里跟誦經(jīng)一樣念念有詞,時不時伸手劃拉兩下。屋子里煙霧繚繞,滿地廢紙煙頭。人們看見田一禾,紛紛打招呼:“小老板回來啦?!?/br> “小老板,又到哪兒瘋?cè)チ??好久不見?!?/br> “你再不回來,彩票站可要換人了啊?!?/br> “別廢話,看盤看盤,這一期買啥?” 田一禾叼著煙,漫不經(jīng)心地跟他們擺手,跟領(lǐng)導(dǎo)人檢閱儀仗隊似的。冷不丁發(fā)現(xiàn)個生面孔,問道:“張哥,你朋友啊。” “對對,被我拉過來的,在哪打票不是打嘛?!?/br> “多謝多謝啊,來十注吧,我請?!?/br> “好咧好咧,小老板就是會做人?!?/br> 那朋友一碰張哥,低聲問:“這就是彩票站老板???” “對,是他?!?/br> “挺年輕啊?!?/br> “別看年輕,嘴毒著呢,不好惹。你先買十注,人家請你還不買。” 那朋友挺猶豫:“返獎率沒有黑彩高啊,買著不合算?!?/br> “你可別在這里提黑彩,小老板最恨鼓搗黑彩的了。” “提了怎么著?”那朋友瞄一眼田一禾單薄的小身板和白白凈凈的臉。 “上次有人在這里說黑彩好,被小老板拎著棒子追出二里地?!?/br> 那朋友:“……” 田一禾把香蕉放到柜臺上:“王姐,吃點水果?!?/br> “好好好?!蓖踅忝χ蚱保^都抬不起來,好不容易等這撥人打完了,長長地呼出口氣,沖著田一禾樂:“今天怎么過來了?” “沒錢花了唄?!碧镆缓汤_收錢的抽屜,從里面抓出一把百元大票,數(shù)都不數(shù)塞到自己錢包里。王姐拉過田一禾:“小田,跟你說個事。我兒媳婦懷孕啦,還有三個月就生了,我得去伺候月子帶孩子。這不,我把侄子拉過來了,他叫王迪。我培訓(xùn)他一個月,就能上崗打票,你看行不?” 田一禾瞇著那雙勾魂眼,把旁邊站著的小伙子上上下下看了個遍,先看臉蛋再看腰,又看胸脯又看腿,半天沒吭聲。小伙子被看毛了,手都不知道往哪放,轉(zhuǎn)頭求助地望著王姐。 “行,長得不錯。”田一禾說,“那就這么著吧?!?/br> “還有個事?!蓖踅阌掷话烟镆缓?,悄悄地說,“這兩天總有人鬼鬼祟祟往門里偷瞧,肯定不是來買彩票的,我覺著不是好人。小田,咱們得小心點,報紙上說前幾天就有個彩票站被人搶了,老板挨了好幾刀呢?!?/br> “沒事。”田一禾把煙掐滅,無所謂地說,“我給你買把大砍刀,來人你就擺桌上,看誰厲害!”這種事他不是沒見過,不就是拼命嗎?五年前他就不怕這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