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不知道我做的行不行。”江照有點靦腆地笑。

    “很不錯，謝謝?！泵麂h不禁湊到江照唇邊輕輕親了一下，這種近乎熟稔的小動作讓江照微微一怔，隨即低下頭去。

    “我一會得去工作室準備后天服裝發(fā)布會的情況?！泵麂h邊往面包上涂抹果醬邊問，“你要先回去取點東西嗎？我正好順路?！?/br>
    “也好。“江照喝了一杯牛奶，吃了個煎蛋就不吃了。

    明鋒注意到他吃的很少：“怎么，吃不慣這些？”

    “哦，不，不，挺好的?！苯障袷且C明什么，又拿片面包塞進嘴里，“我不是很挑食。”

    明鋒被他的緊張逗笑了，拍拍他的手背：“吃不慣可以換，我只是不愿意一早晨就做得太復(fù)雜而已，其實我更喜歡吃中餐?！?/br>
    江照似乎輕舒口氣：“好。”

    明鋒抿了抿唇，他發(fā)現(xiàn)床上床下的江照好像有點不一樣，此時的江照給他一種奇怪的感覺，低眉順眼的，還有點小心翼翼。明鋒想了想，他握住江照的手，認真地說：“我不是一個不好說話的人，江照，有問題你盡可以開誠布公地跟我談。我希望我們之間沒有芥蒂，不會別扭。當(dāng)然，我們以前生活方式不同，看待問題的方式也不同，但這并不表明我們不能很愉快地在一起。我在S城可能會住三個月，我由衷地希望，這會是一段美好的記憶。你覺得呢？”他輕聲問。

    江照抬起眼瞼瞅了明鋒一眼，又迅速低下去，他說：“是?！?/br>
    他的語氣和表情像極了剛剛嫁入夫家，新婚第一天聽丈夫訓(xùn)斥的小媳婦，讓明鋒忍俊不禁，忍不住吻了吻江照光潔的額頭，貼近他的耳畔低語：“你再這樣，我會拉你重新上C的。”

    江照頓時紅了臉，起身收拾餐桌。

    兩人穿好衣服下樓，坐進明鋒的車子。

    明鋒心情很好，打開音響，熟悉的旋律再次響起：曲折的心情有人懂，怎么能不感動。幾乎往了昨日的種種，開始又敢做夢……

    明鋒跟著音樂輕輕哼唱，卻看到身邊的江照微蹙著眉頭，一副面有隱憂的樣子。

    “怎么了？”明鋒問。

    “啊，沒，沒什么。”江照笑了一下，但很勉強。

    明鋒在心底嘆息一聲，說：“沒關(guān)系，你有急事要辦么？”

    “不，我是說……”江照猶猶豫豫，“我記不清是不是關(guān)好煤氣閥了?！?/br>
    “哦?！泵麂h不太在意，“沒事。”

    “不是，這很危險，我應(yīng)該隨手關(guān)了的，但我不確定，我……”江照有點慌亂，像一只受驚的鳥。

    明鋒安撫地笑笑：“沒關(guān)系，我們回去再看看。”

    幸好車速不快，他們離家不算遠，幾分鐘又開了回去。明鋒一打開門，江照急匆匆奔到廚房，把煤氣閥擰開又關(guān)上，如釋重負：“我關(guān)了?！?/br>
    “你瞧，我說過沒事的?！泵麂h極有耐心地拉過江照，“這次可以走了吧。”

    江照點點頭，也有些不好意思：“是我太緊張?！?/br>
    “不，安全防火是應(yīng)該的?！泵麂h打趣他。兩人重新下樓，開車出去。

    江照這一次明顯自在多了，一路上跟明鋒不時說笑幾句，等到田一禾家樓下，開門下車。明鋒探頭說：“等我來接你?！彼鋈挥浧瘃T賀的話，接著又交代，“估計可能晚一點，大約六點左右，有事你可以隨時給我打電話?！?/br>
    “好。”江照點點頭。

    明鋒開著車開到展覽館附近自己的工作室，好朋友兼合作伙伴Tomas正焦急地等著他：“嗨，怎么來這么晚?！?/br>
    “路上有點事耽擱了?！泵麂h邊說邊向里面走。

    明鋒剛到加拿大時，就認識了現(xiàn)在的合作伙伴Tomas，那時他還是個高中生，他沒想到國外的高中會這么輕松。老師曾問過他在中國學(xué)到的知識，然后十分感慨地說：“Carl，你足以直接上大學(xué)了?！?/br>
    那時明鋒也不知道自己該學(xué)點什么該怎么學(xué)，時間一下子空下來，生活像沒了目標。所幸家里人也不強迫他，他就每天出去玩，熟悉這個城市，熟悉這個國家。有一天，他在廣場上看飛鴿，看騎著雙人腳踏車的情侶，一個帥氣的金發(fā)男孩站在噴水池邊，全神貫注地望著街角，目光中有期盼、忐忑、還有隱隱的不安。明鋒猜到他可能是在等自己的心上人，說不定還要求愛。他覺得很好奇而又有趣，隨手把那個男孩子畫在筆記本上。

    明鋒是他姥姥帶大的，從小學(xué)過國畫，擅長畫墨竹。寫意畫最講究神韻，看似簡單的幾筆，卻能表現(xiàn)出極強的張力。明鋒畫的男孩子，那雙眼睛很傳神，不想?yún)s被旁邊一個老者看到了。他問：“你學(xué)過繪畫嗎？”

    明鋒和老者攀談起來，他極有禮貌而又講分寸，舉手投足間有一種內(nèi)斂而自信的神采。老者很喜歡他，遞給他一張名片，請他到家里玩。

    老者是業(yè)界小有名氣的服裝設(shè)計師，他的孫子，就是Tomas。

    就像面前突然開了一扇窗，就像轉(zhuǎn)了個彎面前一片坦途，明鋒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對服裝設(shè)計竟如此喜愛，而Tomas反倒對工商管理極為感興趣。兩個年輕人一拍即合，在加拿大創(chuàng)建了自己的公司“MT”，專門針對中產(chǎn)階級的消費群體，站穩(wěn)腳跟之后，明鋒提出來開拓中國市場。

    他們要在萬豪酒店開一場小型的服裝發(fā)布會，這是打響東北市場的頭一炮，自然極為重視，Tomas親自前來督導(dǎo)。

    工作室里人來人往，嘈雜紛亂而又頗有秩序，明鋒一旦工作起來心無旁騖，不時地在這個模特的衣服上多個褶皺，或者叫那個模特換雙鞋子。不知不覺天色黑了下來，手機在褲袋中振動，他拿出來接聽，竟是江照。

    “還在忙嗎？”他柔聲問。

    “是啊?！泵麂h拿出唇邊含著的別針，“還沒有忙完，估計得晚一會。嗯……大約九點鐘吧，估計不能去接你了，你要帶的東西多嗎？不如你先去我家，早上給過你鑰匙?！?/br>
    “哦，我記得。那我先回去了，給你做晚飯?！?/br>
    明鋒笑：“好?！彼麩o意中抬起頭，墻上的掛鐘正指向六點。

    江照掛了電話，田一禾在洗手間一邊往臉上撩水一邊含糊不清地說：“怎么樣，來接你不？”

    “不了，他忙著呢。”江照跳下窗臺，“我先走了?！?/br>
    “他怎么樣？”

    江照略想了想：“挺溫柔，脾氣不錯?！?/br>
    “床上怎么樣？”田一禾問得極為隨意，跟上街買大白菜似的。

    “還好?！苯沼械臅r候真不知該怎么回答田一禾古怪的問題，只能含糊其辭。

    田一禾從洗手間里探出頭來，神色鄭重地說：“江照，你得對自己好?！?/br>
    江照心里一暖，低聲說：“我知道，禾苗，我知道。”

    “行了那你走吧，不喜歡就踹了他，再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