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Sorry?！迸⒆涌闯鼋盏木狡龋ι斐鍪謥?，“Helen，我叫Helen?！?/br>
    “你好。”江照伸手跟她握了握，Helen補充說：“其實我有漢語名字，是，呃，姑母，就是明鋒的母親給我起的，叫陳一牛。因為我是那個，怎么說呢，就是，呃……”

    “屬相?！苯蘸眯牡靥嵝阉?/br>
    “對了，屬相。我屬牛，又是獨，獨生女，所以叫陳一牛?！?/br>
    江照忽然想起田一禾，不禁莞爾。

    “我說錯了么？”陳一牛做個鬼臉，她有外國年輕人那種特有的開放和灑脫，雖然覺得自己可能犯了錯誤，但仍繼續(xù)嘗試再接再厲，“不過還是能聽懂的吧？”

    “不，你說的挺好的?！苯照f，“只不過你的名字讓我想起了一個很好的朋友，他叫田一禾，聽說是家里的獨生子?！?/br>
    “哦？”陳一牛瞪圓了眼睛，“不是這么巧吧?！眱扇艘黄鹦ζ饋?，彼此覺得近了許多。

    一看陳一牛就是經(jīng)常參加這種聚會的人，很隨意也很自在，漫不經(jīng)心地四下看了看，說：“明鋒這次服裝發(fā)布會的，呃，規(guī)模沒有以前那么大，可能只是熱，熱身。我是來，趕熱鬧的，剛剛下飛機，就換了衣服馬，馬不停腿地跑來了。”她拿起路過的侍者托盤上的香檳，“我人熟地不生，明鋒說你是好人，會照顧我的，對吧？”

    江照忍俊不禁，外國人學中國話都是這樣，以為都得用點成語，但還用不對。江照一下子就沒了那種陌生感，人要是發(fā)覺也有人和自己一樣有弱勢的時候，反而會放松下來。他說：“當然，我很高興?！?/br>
    陳一牛拿了個托盤，夾了很多小糕點在盤子里，順手遞給江照：“Carl說這里西點不錯，不吃太，呃，不好了?！彼首魃衩氐赝低嫡f，“我還沒來得及吃晚飯，餓壞了，你替我，嗯，擋一下?！?/br>
    “打掩護?！苯占m正她。

    “啥？”陳一牛明顯沒聽懂，卻突然冒出一句東北話，跟她滿口外國音一點不搭調(diào)。江照實在忍不住輕笑出來。

    “Carl還說你不愛笑呢，完全不是。”陳一牛邊說邊往嘴里塞奶油蛋糕，大方自在，旁若無人。

    江照詫異：“他在你面前常提起我？”

    “嗯，最近這兩天。呃，簡直就是，那個，口頭禪。嗯，是這么說吧?！?/br>
    江照不知道該點頭還是搖頭，只能笑。他以為他和明鋒之間的關(guān)系，并不適合光明正大地表現(xiàn)出來，沒想到明鋒不但請他出席這種場合，還在自己親人面前提起他。這說明明鋒不在乎，還是太在乎？

    陳一牛輕嘆口氣，一臉感慨：“沒想到Carl也會有人喜歡，你真是救世主?！?/br>
    江照被她語無倫次的形容詞打敗了，笑道：“我可沒這么偉大，更何況明鋒他人不錯，喜歡他的人應(yīng)該很多才對?！?/br>
    “Oh, MY GOD!”陳一?？鋸埖厥謸嵝乜冢瓊€白眼，“怎么會。我們?nèi)叶颊J為他有，嗯……”她纖纖玉指點著額角，一副很苦惱的樣子，半天才猛地想起來，“感情障礙，對，感情障礙?！?/br>
    ?。拷照ＵＱ?，明鋒待人斯文有禮、文質(zhì)彬彬，怎么會有感情障礙？

    “你不相信吧？”陳一牛得意洋洋地偏偏頭，將杯子里的香檳一飲而盡，拉著江照坐在角落的沙發(fā)里，擺出長篇大論講八卦的架勢，“他年輕的時候喜歡過一個男孩子，啊，好像他現(xiàn)在也不，呃，老。以前，我是說他以前，喜歡過。結(jié)果他一點追人家的，呃，巧記也沒有……“技巧?！?/br>
    “對，技巧。Carl只會天天對那個男孩子好，好得不得了，刻時表示，嗯，關(guān)心，照顧得無什么……”

    “無微不至?！?/br>
    “啊，漢語真是太博大那什么了?！?/br>
    江照點點頭，決定不再糾正陳一牛的語法，那樣他們聊兩天兩夜恐怕也聊不到正題上。

    “可Carl一句甜，呃，就是甜蜜的話也不會說。結(jié)果你猜，哈哈?！标愐慌u頭晃腦的，居然還會賣關(guān)子，“結(jié)果那個男孩子無論那個什么何都要跟他分手，大叫：我實在受不了你了，Carl大媽！哈哈，Carl大媽，哈哈——”陳一牛笑得前仰后合，絲毫不注意形象，江照也不禁好笑，想想明鋒細聲慢語極富耐心的模樣，的確頗有些像大媽。

    兩個人相談甚歡，陳一牛活潑開朗，時不時蹦出幾個英文單詞，然后再不好意思地用手連連比劃解釋，講明鋒的各種趣事給江照聽。什么只顧著觀察螞蟻搬家下雨了都沒發(fā)現(xiàn)啦；什么人家對他一頓痛罵，他還微笑著給對方遞水啦；什么大嫂生了寶寶他去報育嬰班，照顧孩子比爹媽還細心啦等等等等?？倸w明鋒就是一婆婆mama磨磨唧唧的碎嘴子，最后陳一?？偨Y(jié)一句：“這樣還能有人喜歡，江照，你太不易容了?！?/br>
    “容易……”

    “對，容易?！?/br>
    此時他們兩個已經(jīng)從招待酒會移步到時裝發(fā)布會現(xiàn)場，燈光暗了下來?，摪咨谋尘?，模特們走在S型的銀色的T臺上，盡展女性的優(yōu)雅嫵媚。

    明鋒此次設(shè)計的服裝，主要針對以ZG為主體的亞洲女士，走的是實穿路線，風格浪漫懷舊。采用純凈、淡雅的自然色系，選擇細致、溫和的優(yōu)良質(zhì)感面料，線條流暢洗練，細節(jié)處理獨具匠心，規(guī)矩里透著無傷大雅的俏皮。

    “Perfect！”陳一牛顯得挺興奮，“Carl的這次秀很成功啊?！?/br>
    就算江照不懂這些，也能看出明鋒設(shè)計衣服的與眾不同。最后所有模特一溜水地走出來，搖曳多姿，明鋒穿著一身黑色休閑西裝挽著主秀的皓腕姍姍而至，全場響起熱烈的掌聲。

    陳一牛拉起江照：“走，去后臺?！?/br>
    25.又是表妹

    后臺永遠都是表演時最繁忙的地方，盡管秀已經(jīng)接近尾聲。工作人員們長出一口氣，倦色這才一點點泛到臉上。江照和陳一牛等了一會，見明鋒抱著一大束鮮花從臺上走下來。

    “哦，Carl，太棒了?！标愐慌？鋸埖卮蠼?，上前擁抱他。明鋒放下花束回抱：“怎么樣，旅途還算愉快吧?！?/br>
    “遇到江照，就更愉快?！标愐慌：笸送熳〗盏氖直?，“我真要，呃，嫉妒你了，Carl，你的運氣總是這么好。”

    明鋒笑著把目光轉(zhuǎn)向江照：“我太忙了抽不開身，只好把Helen拜托你，沒給你添麻煩吧？”

    “怎么會麻煩。”陳一牛插嘴，“我們相處很愉快?！?/br>
    “是。”江照笑，對明鋒說，“恭喜你?！彼惶晳T這樣直接地贊美別人，語氣未免別扭。不過明鋒不在意，上前輕輕擁抱了他。江照只覺身子暖了一下，就聽旁邊有人叫道：“這就是江照嗎？”原來是明鋒的好搭檔Tomas。明鋒很自然地攬住江照的肩頭，從Tomas開始大大方方給他和陳一牛逐一介紹周圍的同事。

    江照沒有想到明鋒會這樣重視他。事實上，自從父母去世之后，他很快就適應(yīng)了低調(diào)甚至把自己藏起來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