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淚水無用獸懼強者
白詩謠看到自己的手指有些微微的顫抖,隨后把手機放到了餐桌上。 她發(fā)現(xiàn)自己還是不能做到完全對別人的態(tài)度免疫。我們本來就生存于“人”的社會,又怎么能完全避開人心而獨立生活呢? 她自認(rèn)為對“紅色光斑”的同事一直是笑臉相迎,有求必應(yīng)。那些人和她朝夕相處,心里哪怕有一點疑惑,有過片刻為她著想,她都覺得自己并沒有白白付出真心。可現(xiàn)在聽完王千玉的話,她只覺的心里一陣發(fā)涼,順帶著連剛吃的飯都沒有了一絲熱氣。 “能詳細(xì)給我講講嗎?”白詩謠一字一頓,言語間還帶著一絲懇求的意味。 “謠jiejie……” 在這重逢后的一年里,王千玉看到的一直是一個精明干練、無所不能的女強人白詩謠。而對于眼前這樣的她,王千玉沒辦法說出那個“不”字! “說你窮地方出來的,沒見過大錢。人家給個三瓜兩棗,你就……什么都肯出賣?!蓖跚в癫桓铱此皇嵌⒅约旱闹嗤肜锩俺龅陌咨p煙。 白詩謠冷笑,雖然她家不是在什么大城市,還因母親早亡一直和外婆一起生活。但是外公曾是省大學(xué)傳播學(xué)的副教授,就連她的mama也是曾經(jīng)很出名的女畫家。她的出身雖然比不過那些上流名媛,但是也絕對稱得上是書香門第。 只是因為她在穿著打扮上不怎么講究,整天對誰都是傻兮兮的笑著迎上去。人家就會覺得你是什么都不懂、還會見錢眼開的糊涂蟲! “還有人說她親眼看見‘首皇’副總裁葉二少半夜到公司里來找你……他說你一定是想攀龍附鳳,才被人家的幾句花言巧語給騙了?!?/br> 作為一個從小受到告誡要潔身自愛的人來說,沒有什么比這樣的評價更讓她覺得難堪,尤其這話還是被一個關(guān)系很好的男同事聽了進去。可以想見當(dāng)時說這話的八卦現(xiàn)場是有多么的熱火朝天。 白詩謠的臉頰快速漲成一片通紅,握著飲料杯的素手漸漸用力,直至白皙的手背上隱隱浮出青筋。 “謠jiejie,你別生氣!我知道他們都是胡說的。他們不止說你,也在背地里說各個同事的壞話。我是覺得在這樣的‘紅色光斑’里上班真是沒什么前途,我才選擇辭職的。所以那些人說的話,你完全可以不用理會……” 王千玉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他只是覺得這樣不說話的白詩謠很可拍。 杯蓋在強大的“外力”下早就不堪重負(fù)的脫落下來,杯里褐色的液體順著她的指縫流出來,灼紅了她的手指。 “謠jiejie你的手……”王千玉實在是看不下去,想去看她的手,卻被她輕輕躲開。 “小虎,你還小,不懂什么叫‘惡語傷人六月寒’。”白詩謠眼眶通紅一片,嘴角卻浮上了一層微笑,“你能決定離開那種地方,做的很對?!?/br> 說完她從椅子上站起來,“我先走了,你慢慢吃。” “謠……”王千玉看著她的背影,聲音卡在了喉嚨里。 只是他不知道,在白詩謠轉(zhuǎn)身的瞬間,眼中的水霧就被一層徹骨的冰霜取代。她已經(jīng)不想讓委屈占據(jù)她的心底,因為那些沒有良知的只是些人形巨獸,是不會同情淚水的。能讓他們懼怕的,只會是鐵腕般的強權(quán)! 白詩謠居然請假了! 這個重大新聞一傳出來,立刻讓“君華天下”的員工們欣喜若狂,大家都暗自高興,終于沒有人“以身作則”,害的他們天天加班了! 只是這樣的好心情只維持了三天,因為白詩謠一走,他們工作上的弊端也立刻凸顯出來: 出現(xiàn)解決不了的難題找不到求救的人了——陳總監(jiān)一人做兩個人的事早就忙的焦頭爛額;大家才知道原來半夜被電話吵醒再從被窩里爬出來是多痛苦的事情;還有最奇怪的事是,素來有“小太陽”之稱的王千玉這幾天再也沒笑過。 于是第三天下班時,大家再也忍不住紛紛的哀嚎:“白經(jīng)理,你快回來吧……” 下班后,陳辰看著王千玉黑著臉把手里的鍵盤打的噼里啪啦亂響,終于還是忍不住過去問道:“有人看到那天在食堂,白經(jīng)理是和你一起吃完飯不久就和公司請了假。這件事是不是和你有關(guān)?” 王千玉打字的手一停,又繼續(xù)碼字,“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陳辰也是混出來的人精,只需看他這一個反應(yīng)就明白了幾分:“是和‘紅色光斑’有關(guān)吧?” “……” 陳辰走后,王千玉終于一臉愁苦的趴在鍵盤上,“謠jiejie,你可千萬別出什么事??!” 除了這頭,秦君燁那里也是一臉憂色。自從于經(jīng)理跟他說白詩謠居然請假了,他的眼皮就一直在跳。第一天他也就忍了,第二天時給她發(fā)信息什么的也不回;到了今天,他從早上不間斷的打電話過去,居然就是沒人接! “居然不接我的電話!白詩謠,你這膽子可真是越來越肥了?!彼贿呁炖锶姘?,一邊恨恨的嘀咕著。 忽然,有人打過電話來。他立刻拿起來一看,果然是白詩謠的。秦君燁當(dāng)下不知哪根筋搭錯了,傲嬌的心思一上來他就想看這電話能堅持多久!結(jié)果……掛斷后就再也沒打過來。 秦君燁有些郁結(jié),按說這人平時不是挺持之以恒的嘛,怎么今天就這點耐心!他看著平靜的手機屏幕,還是忍不住按了回?fù)堋?/br> 什么?居然關(guān)機了?這回他可真的要罵街了! 正在此時,一個陌生的號碼打了過來。秦君燁微微皺起了眉,還是試探性的接起了電話。 “喂,請問是秦……煩人嗎?” 煩人?他秦君燁長這么大還沒被誰說過“煩人”呢!不過聽這人說話的語氣好像并不知道他是誰。秦君燁努力壓了壓火氣,問道:“你哪位?” “哦,我是送外賣的?!毙「缈戳搜圩约河唵紊系娜嗣罢垎柲J(rèn)識‘愛咬人的小白兔’嗎?” “什么鬼?”秦君燁以為是誰的惡作劇,就要掛電話,卻聽到電話里隱隱傳來另一個人的吼叫聲:“‘紅色光斑’就是個垃圾站,里邊的人統(tǒng)統(tǒng)是垃圾!垃圾??!” “等等!”秦君燁眉心劇烈的跳了兩下,“白詩謠是在你身邊?” “您說的是我旁邊這位女士吧?”電話里外賣小哥的聲音像是求教一樣,“我給這位小姐送餐時碰到了同事,他告訴我說這位女士點了好幾次啤酒了。我看她只有一個人住,怕她喝成這樣出事。” “你怎么有我的電話?”秦君燁還是有些不放心。 “我本來是想拿這位女士的電話通知她朋友,但是通訊錄設(shè)密碼我打不開。只看到幾個未接來電,您的號碼是最多的,所以就給您打過去,結(jié)果沒接通就關(guān)機了。還好我這個人記憶力好,一眼就記住了您的號碼?!?/br> “把她家的地址告訴我?!鼻鼐裏钣行┴?zé)怪自己剛才的小心眼,他立刻帶著外套和車鑰匙下了樓。 “原來你還不知道她家地址?”外賣小哥的話音突然就高了兩分,他還以為是這位女士的朋友呢?看這位女士現(xiàn)在的狀態(tài),他要是給招來了個色狼那可就罪過大了。 “我可不能告訴你!我看我還是報警算了?!蓖赓u小哥一本正經(jīng)的說完就要掛電話。 “等等……”秦君燁簡直是氣的想笑,他以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人才都跑到外賣行業(yè)里去了!他一字一句解釋到“我是他老板。” “老板?”外賣小哥的腦子有些不好使,“竟然還有人敢嫌老板煩人?” 秦君燁終于意識到和他交流簡直是浪費時間。他一邊打開車門上車,一邊說道:“把電話給她。” 外賣小哥很配合。下一秒電話里傳來有些嘶啞的嗓音:“喂?!?/br> “我是秦君燁,你家地址說一遍。” “是,老板!‘立方美’七號樓三單元201.” 秦君燁掛了電話,車子如同筆直的箭一樣開了出去。 而外賣小哥則呆愣在原地,很久沒有反應(yīng)過來…… 秦君燁趕到時,外賣小哥已經(jīng)走了。不過他在門上留了個便簽,說已經(jīng)給白詩謠的手機沖上了電,他到了進不去可以給里邊打電話叫門。 秦君燁看后沒說什么,只是把便簽放進了兜里。他按了下門鈴沒有人出來,只好用力拍打著房門:“是我,出來開門。” 接著里邊傳出來一陣噼里啪啦的啤酒罐被踢飛的聲音,過了大約一分鐘,門才被拉開。 只見穿著一身卡通睡衣,本來扎著的頭發(fā)也早已亂成了一團。臉色潮紅,眼窩深陷進去,目光渙散像是鬼上身了一樣。 看到她這個形象,秦君燁想扶都不知道該從何下手! “老板好!”白詩謠竟然給他鞠了個九十度的躬! 然后頭低著保持那個動作半天沒動。秦君燁都忍不住猜測她不會是睡著了吧?終于在門口僵持了三分鐘之后,秦君燁還是伸出手拎著她的后衣領(lǐng)把人帶回了房間。 好在地上除了幾個散落的空酒罐還沒有臟亂差到讓他難以忍受。秦君燁把她扔到沙發(fā)上,自己坐到了另一邊。茶幾上放著一些零食和涼了的湯面,一提未開封的啤酒被放在了高大的衣柜上面,看來又是外賣小哥干的“好事”! 四月初的溫度已經(jīng)在升高,房子的窗戶沒有關(guān),吹進來的風(fēng)都夾著些許的熱潮。天藍(lán)色的窗簾在微微抖動著,秦君燁終于看向了旁邊把臉埋在沙發(fā)墊里的白詩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