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海南珠
喬興邦提前打了招呼,不用特意弄什么,臥房只要保暖,干凈即可。 一行人進(jìn)了院子,鐘嬤嬤指揮著丫鬟和小廝把馬車上的箱子搬進(jìn)臥房收拾好,廚房那邊端上了熱乎乎的茶水,喬藴曦面前是一杯果茶。 劉明把莊子上的情況做了簡要的匯報,然后問道:“聽聞老爺和夫人要來小住,佃戶們想來給老爺、夫人磕頭,感謝老爺和夫人這么多年的照顧。” 谷靖淑佃出去的農(nóng)田都是很好耕種,收成很高的良田,且租子不高,所以莊子周圍的佃戶日子過得不錯,除了田里的收成,沒農(nóng)活的時候自己再找點活兒做,每年都能存一點銀子,日子過得還不錯。 從劉明那里知道主子們要來小住后,眾人就商量著送些自家種的蔬菜瓜果過來,再給主子磕頭謝恩。大家不是沒有分寸的人,選了兩三個德高望重的人為代表,已經(jīng)等在了莊子外。 見喬興邦點頭,劉明讓人進(jìn)來了。 領(lǐng)頭的是位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常年的耕種,他的膚色偏黑,雖然瘦,可很有精神。 說了幾句感謝的話,帶著身后的人畢恭畢敬給喬興邦和谷靖淑磕了三個頭。 午飯后,回到臥房休整,喬藴曦從馮嬤嬤那里接過幾個帖子,都是今兒出門的時候,從門房那里拿來的,是幾個邀請她聚會的帖子。 自從喬錦雯不小心爆出她外祖家是川西谷家后,這樣的帖子就多了。 喬藴曦規(guī)矩地回了帖子婉拒,說明了東院的情況,許諾東小院修整好了之后,再邀請大家一起聚會。 翌日一早喬藴曦就被連翹叫起來,收拾好后,吃了早飯,迷迷糊糊地上了馬車。 馬車是谷靖淑特別給喬藴曦定制的,外面看上去很普通,可里面大有乾坤,配置堪比高鐵的高華車廂,低調(diào)奢侈。 今兒同窗對喬藴曦客氣了很多,就連課間節(jié)目——翻花繩的時候,參加的小伙伴都多了幾個,且言語比前幾日溫和了許多,雖然還有明顯的不屑,可少了正面的針鋒相對。 也不知是不是從喬家暫時搬出來的緣故,谷靖淑的行事風(fēng)格和以往大不一樣,一改往日的低調(diào),雖然不至于張揚,但也有意無意地露出了財大氣粗的底氣。 就像喬藴曦今兒穿的是“蜀繡閣”新出的蜀錦做的夾襖,鮮艷的紅色,襯得她白皙的小臉蛋嬌艷欲滴,頭花是宮里傳出來的花樣,是在“玉玲瓏”定做的,不是一般的絹花,是用杭州絲綢經(jīng)過特殊處理做出來的絹花,上面噴了淡淡的花香,不刺鼻,隨著喬藴曦的走動,散發(fā)著淡淡的花香味,很是清新。 喬藴曦一改往日的素雅,耳垂上戴了一副珍珠耳環(huán),脖子上掛了一個小豬造型的金鑲玉。 喬藴曦屬豬,這是她剛出生的時候,外祖父專門命人打造的,據(jù)說還請得道高僧開過光,之前,因為喬錦雯一直喜歡素凈的裝扮,在她的刻意引導(dǎo)下,喬藴曦的衣著也很素雅,別說多余的飾物了,就是顏色稍微鮮艷一點的料子都不會穿在身上。 再加上喬老夫人曾多次對喬錦雯的裝扮大加贊賞,一心想得到祖母稱贊的喬藴曦更是卯足了勁兒地模仿。 午后,喬錦雯帶著喬寧黛到喬藴曦的房間,看到她的裝扮,眸光閃了閃。 “喬喬,今兒怎么穿得這么隆重?”目光有意無意的在喬藴曦耳垂上多看了兩眼。 在皇朝,珍珠不算稀罕物,可色澤和大小能像喬藴曦這樣的,那就是精品了,不是有銀子就能買到的。 據(jù)她所知,這樣的珍珠,喬藴曦有一匣子,是她的舅舅給她送來的,谷靖淑給喬藴曦做了一套珍珠頭面和一件珍珠衫。 “娘親說,我歲數(shù)小,就該穿得喜慶些,這樣招人喜歡。”喬藴曦一本正經(jīng)地說道。 臉上依舊是嚴(yán)肅到?jīng)]有表情的面癱。 “這倒是,”喬錦雯贊同地點頭,“喬喬今兒的裝扮倒是很適合你,看著就讓人喜歡。” “喬喬果然還是適合艷麗的顏色,瞧這小臉,紅彤彤的,真想咬一口?!眴虒庽炜鋸埖啬罅四髥趟滉氐哪?。 喬藴曦吃痛地皺眉,避開了喬寧黛的爪子。 喬錦雯神色不明。 按理說,這么艷麗張揚的紅色,別說小孩了,就是大人都駕馭不了,可穿在喬藴曦身上,非但不顯庸俗,反而襯得她明媚的五官更加嬌媚。 小小年紀(jì)就長成這樣,大了還了得? 喬錦雯深知比相貌,她比不過喬藴曦,四房不像長房那么有錢,沒多余的銀子給她置辦首飾,所以她要想把喬藴曦踩在腳下,只能用別的方法。 喬家是商賈,一身銅臭味,四房走的是科舉的路子,至少是文人的路子,所以喬錦雯給自己定制的就是“仙”。 什么是仙? 不食人間煙火是仙! 不為財色所動是仙! 所以她一身白衣縹緲,清冽中一張素顏,帶著清高的驕傲。 她歲數(shù)小,皮膚好,五官比不了喬藴曦的嬌艷,卻也精致。再加上她得體的儀態(tài),舉手投足間的優(yōu)雅,不僅在坊間頗有才名,就是在錦城,她也是眾人仰望的存在。 喬藴曦也在她和母親刻意的引導(dǎo)下,自卑、別扭,性子不討喜。再加上不合適的裝扮,久而久之,喬藴曦就成了眾人遺忘的存在。 原本,一切都朝著她們預(yù)期的目標(biāo)行進(jìn)著,現(xiàn)在卻出現(xiàn)了意外。 也不知長房的人抽什么風(fēng),要改造東小院,不過學(xué)了兩篇大字,就要弄個書房出來,她們也真敢想。 就喬藴曦那個榆木腦袋,會寫幾個字就不錯了! 還指望她考個狀元回來,光宗耀祖嗎? “誒,喬喬戴的這副珍珠耳環(huán),是前幾年谷舅舅送來的吧?”喬寧黛狀似無意地問道。 連翹看了喬藴曦一眼,替她說道:“回五小姐,我家小姐戴的,正是舅老爺前年送來的海南珠?!?/br> “我就說嘛,只有海南珠才能這般圓潤,色澤晶瑩。我記得,谷舅舅送了一匣子吧?” 見喬藴曦點頭,喬寧黛無意地說道:“珍珠好,比起金銀,珍珠更高貴。祖母也曾說,珍珠高雅、低調(diào),不像金銀首飾那般銅臭,卻比金銀更能襯人。說來,上次祖母還說,什么時候請谷舅舅幫忙,尋一盒珍珠,祖母想做一套頭面?!?/br> 目光有意無意地朝喬藴曦看去。 到底只是個孩子,還做不到不喜形于色,心里想什么,臉上自然就流露出來了。 “我舅舅也是運氣好,得了那么一匣子,我會給舅舅說,看看能不能給祖母找一盒。” “馬上就要年底了,也不知道來不來得及,”喬寧黛嘆氣,“祖母還想著,年關(guān)的時候,戴上一套珍珠頭面,在親朋好友面前露臉呢。” 這邊說得興奮,那邊一點反應(yīng)也沒有,喬寧黛沉不住氣了,終于明確地說道:“對了,喬喬,你那里不是有一套珍珠頭面嗎?正好孝敬祖母?!?/br> “可、可以嗎?”喬藴曦猶豫地說道。 “自然是可以的,”說完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心急,喬寧黛頓了頓,才裝模作樣地說道,“送禮送對方最喜歡的,才是最好的?!?/br> “可是,我的珍珠頭面是按照我的情況定制的,適合祖母嗎?”喬藴曦故意問道。 “肯定是不合適的,你五姐不過是說說而已,”喬錦雯戳著喬寧黛的腦門說道,“祖母怎么會要你的珍珠頭面,大伯娘可是專門為你定做的,樣式不適合祖母。不過……” 話鋒一轉(zhuǎn),依舊是溫吞吞的語氣,“若是喬喬有心,就一定會給祖母找來一盒海南珠。祖母今年都念叨好幾回了,要是喬喬做到了,祖母不知道會有多高興,沒準(zhǔn),還會夸你幾句呢?!?/br> 喬藴曦撇嘴。 她又不是真的傻。 一盒海南珠換幾句無關(guān)痛癢的夸贊,真當(dāng)她的銀子是大風(fēng)刮來的啊。 見喬藴曦咬著唇不說話,喬錦雯也不催促,以她對喬藴曦的了解,這個蠢貨肯定是放在心上了。至于要怎么弄一盒海南珠,呵呵,那套珍珠頭面和珍珠衫那么多珍珠,隨便拆幾個,就能湊成一盒了。 姐妹倆對視一眼,早就看這一匣子珍珠礙眼了,這個蠢貨居然不乖乖地送到她們面前,那就只有孝敬老祖宗了。 “對了,喬喬,長房現(xiàn)在住在莊子上,方便嗎?”喬寧黛換上了一副擔(dān)憂的神情,“祖母很不高興?!?/br> “有什么不妥嗎?”喬藴曦呆滯地問道。 喬寧黛點了點喬藴曦的鼻尖,“你想啊,莊子是大伯娘的陪嫁,好好的喬家大院不住,住大伯娘的莊子,知道的,明白是因為特殊原因,不知道的,還以為大伯和大伯娘鬧矛盾了,大伯娘帶你一走了之。祖母也是心疼長房,怕外面不好的傳言影響到你?!?/br> “那我應(yīng)該怎么做?” 果然上鉤了。 喬錦雯用手帕掖了掖嘴角,掩飾嘴角上翹的弧度。 “喬家有自己的客棧,你們一家去住段時間也沒什么?!眴虒庽焯嶙h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