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9章 天選之子
陶明興率先走到座位上坐下,二皇子耷拉著腦袋跟了過去,坐在上位。 小廝送了茶,兩人喝了兩口后,陶明興開口問道:“這件事,殿下有什么打算?” 沒有問事情的始末,也沒有問緣由,而是直接問了結(jié)果。 陶明興的態(tài)度,讓二皇子心里更加沒有底氣。 按照他的想法,不是應該先分析各方反應,再想出一一應對的方法嗎? 沒有責問,沒有訓斥,甚至連句關(guān)心的話都沒有。 二皇子惴惴不安,“外祖父……” “殿下長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臣老了,幫不了殿下了,跑跑腿什么的,臣還是可以的,所以,殿下,您想怎么做?” “外祖父!這件事是我錯了!”二皇子認錯的態(tài)度很誠懇,連自稱都變了。 陶明興卻依舊是一副事不關(guān)己,波瀾不驚的模樣。 二皇子心里大駭。 雖然知道陶明興不會放棄自己,可這種讓他自生自滅的態(tài)度,讓他手腳發(fā)涼。 起身,不顧自己的身份,竟然跪在了陶明興面前! 陶明興微微抬起眼簾,因為二皇子埋著腦袋,所以沒有看到他眼底的鄙夷與諷刺! 果然是扶不起的阿斗! 陶明興就想不明白了,自己的小女兒那么聰慧的一個人,琴棋書畫曾是京城貴女中的翹楚,文韜武略,也不輸她的幾個哥哥。老皇帝也是心狠手辣,有勇有謀的厲害人物,為何兩人生出來的兒子卻是個懦弱、無腦,只會好大喜功的蠢貨? 陶明興的沉默,讓二皇子愈加不安。 抬手,輕輕拽住了陶明興衣袍的一角,“外祖父,此時與外孫沒一點關(guān)系,都是黛姨娘擅自做主,外孫是被牽連的?!?/br> 二皇子還不算無可救藥,知道在陶明興面前賣慘。 陶明興不由得多看他一眼。 這個外孫雖然懦弱無能,好大喜功,卻勝在聽話。 至少在此之前對他這個外祖父的話是言聽計從的,所以,即使這個外孫能力不行,他也愿意扶持一把。 不為別人,就是為了自己,他也沒有選擇。 而且,他現(xiàn)在老當益壯,把這個外孫扶上了高位,再給他找一個家世、能力都不錯的正宮,生下嫡子,好好栽培,日后順利扶持上位,陶家?guī)状硕伎梢愿哒頍o憂,享盡榮華富貴。 退一步說,就是他的身體不行了,在宮中的女兒,二皇子的幾個舅舅都是有能力的,只要他們合力,穩(wěn)定二皇子的位置,栽培他的嫡子,他也沒什么好擔憂的。 在此之前,事情確實如他所料的那般,有大皇子在前面,無人注意他們的動作,就是大皇子被廢,還有個三皇子在風口浪尖上,任憑三皇子這些年如何風生水起,如何被圣上偏寵,他們都不曾打亂自己的節(jié)奏。 宮里有女兒,外面有他和二皇子的幾個舅舅,他們的勢力是三皇子望塵莫及的。 原本,他是想讓三皇子與四皇子斗個你死我活,他們最后漁翁得利,可誰料到,二皇子急功好利,竟然去做那個替死鬼。 這些時日,二皇子暗地里做的那些,他都知道。 之所以沒有阻止,是因為他有他的思量。 二皇子雖然是他的外孫,可身份尊貴,二皇子做的事,他強行插手,只會祖孫反目。 二來,二皇子有心背著他,態(tài)度就說明了一切,他說多了,做多了,只會適得其反。 第三,他有心讓二皇子受點教訓,所以才對二皇子的所作所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只是,他低估了二皇子的野心,也高估了他的能力。 嘴角的嘲諷更甚。 陶明興居高臨下地看著跪在地上的二皇子。 原本,他以為二皇子不過是意氣之爭,與三皇子的爭斗,僅限于商鋪上的價格戰(zhàn)。 雖然二皇子處于劣勢,可那幾間商鋪,他們還是輸?shù)闷鸬模茏尪首诱J識到自己的不足,也值了。 只是沒想到二皇子是個眼高手低,且不知道取舍的。 吃了虧,要懂得及時止損,而不是不管不顧,一頭扎進去。 陶明興多少能明白二皇子的想法。 被他壓制得狠了,想在他面前做出一番成績。 蠢貨! 沒那個能力,還想用魚死網(wǎng)破的手段,那不是自尋死路,是什么? “殿下,這件事臣自然是相信您的,可事情發(fā)展成這樣,您有什么打算?”陶明興一邊扶起二皇子,一邊問著他的意思。 察覺到陶明興語氣中的松動,二皇子也跟著松了口氣,隨即神色凝重地分析了自己的處境。 陶明興頻頻點頭。 還不至于無可救藥。 二皇子強烈的求生欲,再加上他對老皇帝的了解,冷靜下來后,對局勢的分析,還是很到位的。 “既然不是殿下做的,黛姨娘自然要承擔責任,喬老二那邊,懂得自保,該怎么說,怎么做,他有分寸。對于‘蜀繡樓’的歸屬問題,不管從哪里查,‘蜀繡樓’都是你姨母的,只要我們不亂,喬藴曦那邊興不起風浪?!?/br> 得到陶明興的話,二皇子喝了口熱茶,緩解心里的緊張。 “至于‘蜀繡樓’的賬目,之前的盈利……‘蜀繡樓’是你姨母的陪嫁,盈利自然在她手上,是幫襯夫家也好,留著給她的兒女都好,都是你姨母的事,難不成,還要查你姨母的賬本,查薛府的賬本?”這是陶明興有恃無恐的原因。 明面上,“蜀繡樓”就是陶雪的,那么收益就該在她手上。 “適可而止”的道理,大理寺少卿懂,三皇子也懂,所以在這個問題上不會過于為難。 至于,“蜀繡樓”虧損后,為何不止損,而是借銀子做假賬,陶明興認為就更容易了。 “只要喬老二承擔下這個責任,說是自己怕東家責難,所以做假賬,以穩(wěn)固自己在‘蜀繡樓’的大權(quán)和在東家心里的能力,而做主借的。想到喬寧黛與喬藴曦的姐妹關(guān)系,才讓喬寧黛出面。至于喬寧黛在喬藴曦面前信誓旦旦說的那些話,不過是為了打消喬藴曦的后顧之憂,放心借銀子給他們的胡說八道?!?/br> “可是,若是只是做假賬,只要賬面上有收益就行了,借銀子,不是多此一舉?” 陶明興幽幽地看了二皇子一眼,“只要求賬面干凈,那是很容易的事,可沒有進賬,伙計們的工錢怎么支付?庫房的租金怎么支付?萬一東家需要銀子的時候,一個銅板都拿不出來,賬面做得再干凈,有什么用?” 二皇子縮了縮脖子,嘴硬地說道:“這些都解決了,可父皇那邊……” “圣上多疑,就算這件事圓滿解決了,殿下在圣上的心里,怕是……” “外祖父,您一定有辦法的,是不是?” 對陶明興的稱呼帶上了尊稱,可見二皇子的心里有多焦慮。 “如果,這個時候能有一件轉(zhuǎn)移圣上的注意力,且與別的皇子有關(guān)的事,那就容易了?!?/br> 身份必須與二皇子旗鼓相當,事情還要很大,這樣才能轉(zhuǎn)移老皇帝的注意力。 對這個遺留問題,陶明興一籌莫展,這不僅是他最擔心的,也是最恨鐵不成鋼的。 比起陶明興的擔憂,二皇子卻是眼前一亮,欲言又止,不知該怎么開口。 他的異常,自然被陶明興察覺到了。 捋著胡子,陶明興沉聲問道:“殿下可是有話要說?” 二皇子斟酌著自己的語言,頓了頓,才說道:“外祖父,我發(fā)現(xiàn)一件有趣的事,關(guān)于曹貴妃,關(guān)于老三?!?/br> 陶明興挑眉,“殿下是如何得知的?” 沒有先問是何事,而是先問消息的來源。 實在是,陶明興了解二皇子,生怕他用上不了臺面,且把柄連連的手段,到時候,這些證據(jù)不但用不上,還暴露了自己,兩敗俱傷還是好的,就怕萬劫不復。 二皇子明白陶明興的心思,謹慎地說道:“是我的人無意中發(fā)現(xiàn)的,因為‘蜀繡樓’與‘錦繡’的價格戰(zhàn)一直沒分出輸贏,我氣不過,就就叫人盯著喬家四房,沒想到有了意外的驚喜。” “喬家四房?”對于消息的來源,陶明興有些意外,卻又在情理之中。 喬家四房是三皇子的走狗,防備措施卻不及三皇子府,若是有心,應該能打探出什么。 二皇子詳細地闡述完他得到的消息,陶明興也是眼睛一亮。 “果真是天助我也!”興奮處,陶明興差點失態(tài)。 實在是,這個消息來得太及時,太震撼,好好利用,讓三皇子徹底與“太子”之位絕緣也是可以的。 若是運用得當,三皇子和曹貴妃怕是要在皇家玉蝶上除名了! “外祖父?”二皇子也是一臉亢奮地看向陶明興。 所以說,他才是天選之子,這些磨難,不過是對他的考驗。 在如此險峻的局勢下,他都能扭轉(zhuǎn)乾坤,還能反敗為勝,那個位置不是他的,還能是誰的? 陶明興捋著胡子,按捺住心里的喜悅,沉著臉對二皇子說道“殿下,這件事臣要好好謀劃,這段時間,還請殿下不要輕舉妄動?!?/br> “外祖父請放心,事關(guān)重大,我不會擅自行動,從今兒開始,我不會出府,更不會見任何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