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6章 哪兒有那么多巧合
老侯爺擔心的,在顧瑾臻一開口就得到了驗證。 “既然是敘舊,那就從十八年前的事說起吧?!?/br> “十八年前?十八年前你才多大,有什么需要敘舊的?” 老侯爺明顯底氣不足的話,讓顧瑾臻頓時就笑了,“就是因為歲數(shù)小,很多事情都記不清楚,所以才要敘舊,我怕我記岔了,誤會了你們。” “既然你有這個擔心,說明你也不確定,不確定的事,自然是不作數(shù)的?!?/br> 看著比以往更伶牙俐齒的老侯爺,顧瑾臻嘴角的笑容更甚,“所以,我才要求證啊。” “求證,你想求證什么?” “老侯爺心虛了?” “心虛?我需要心虛什么?” “那不就是了,”顧瑾臻咄咄逼人地說道,“既然你不心虛,我們就敘敘舊?!?/br> “敘舊!敘舊!我們有什么舊好敘的?”老定國侯煩躁地吼道。 “正是因為沒有,所以我們才要坐下來好好敘敘,畢竟,十八年前,我三歲,侯府發(fā)生了很多事,也使得我離開侯府。有些事,我們得說清楚?!?/br> 老侯爺漲紅了臉,抓著阮姨娘的手,作勢要起來。 只可惜手腳無力,他掙扎了好幾下,都沒撐起身子。 又急又氣,老侯爺劇烈地咳嗽。 阮姨娘一邊幫老定國侯順著胸口的氣,一邊埋怨道:“大爺,奴婢不知道您要說什么,老爺?shù)那榫w很不穩(wěn)定,您這樣,只會刺激到老爺?!?/br> “就算是煙花之地出來的女人,該懂的規(guī)矩還是要學的吧?既然知道沒你說話的地兒,你就閉上你的嘴。你也不用委屈巴巴地看著老侯爺,他再寵你,慣你,你的身份也只是姨娘,若不是看在老侯爺需要你照顧,你以為,你能留在這個房間?” 顧瑾臻不留情面的話,讓阮姨娘臉色慘白。眼角還掛著欲滴的淚水,委屈地垂著眸子。 老定國侯胸口劇烈起伏,想說上幾句,奈何力不從心。 若是按照以往,鳳氏早就該開口了。 她與老定國侯,從來都是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老定國侯負責訓斥,鳳氏負責勸解兩人,插科打諢中,給顧瑾臻栽贓各種不孝的罪名。 可現(xiàn)在,鳳氏早就心灰意冷,顧瑾臻要算總賬也好,要清理門戶也好,她都無所謂。 “十八年前,大約也是這個時候,我母親去世了?!?/br> 屋內(nèi)的眾人皆是心里一凜。 對于沈媛的死,顧瑾宣與顧瑾泰不是當事人,更不知情,可這些年多多少少聽到一些風言風語,不管是外面?zhèn)鞯?,還是聽父母們模棱兩可的話,腦補一番,也能猜到個大概。 所以,今兒是要算總賬了? “你母親的過世是因為她身子弱,生下你之后一直沒有恢復,再加上思慮過重,所以才……”說到動情之處,老定國侯還抬手擦了擦眼淚。 “我母親為何會思慮過重,又為何會一直沒有恢復?” 袖口下,老定國侯掩面煩躁地皺眉。 他很不喜歡這樣咄咄逼人的顧瑾臻,他不想回答顧瑾臻的任何問題,可他更清楚,他若是真的避而不談,顧瑾臻后面的問題會更犀利。 “你母親的身體從小就不好,這一點,我想你外祖父和外祖母給你說過,當初,我是不想要孩子的,是你母親一再堅持,說不想讓自己的人生留下遺憾。我自然是不想的,為了讓你母親安心,我連通房都放出去了,可你母親還是偷偷停了藥,懷上了你。你母親生下你,本就九死一生,身子虧損,一直在喝藥。你母親擔心看不到你長大,整日郁郁寡歡,久而久之就神志不清,發(fā)生了意外?!?/br> 再次哽咽,老定國侯說不下去了。 “老爺,您不要傷心,夫人知道您這些年不容易,大爺現(xiàn)在事業(yè)有成,是皇朝的一品大將軍,夫人在天之靈,也很安慰?!?/br> “我母親安不安慰,關你什么事?你這么信誓旦旦,是我母親托夢給你了,還是你準備去見我母親?” “大爺,奴婢……” “阮姨娘,若是你不懂規(guī)矩,我可以找個教養(yǎng)嬤嬤教你。” 顧瑾臻的話,讓阮姨娘立即噤聲。 不甘心地剜了老定國侯一眼,阮姨娘側過身子,背對顧瑾臻,眼不見為凈。 老定國侯底氣十足地迎上顧瑾臻的目光。 他不相信顧瑾臻能查出什么來。 當年,每個細節(jié)他都處理得很好,善后更是沒有留下半點蛛絲馬跡。 這些年,顧瑾臻不是沒有私下查過,結果最后都無功而返,這更讓他信心十足。 “我查過我母親的死因,你們做得很干凈,沒留下一點線索,就是我覺得有懷疑的地方,你們也在第一時間堵上了?!?/br> “我們?顧瑾臻,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崩隙▏钣挠牡卣f道。 顧瑾臻輕佻地笑了,“我手上確實沒有證據(jù),可你們清楚這事是不是你們做的?!?/br> “你也說了你沒證據(jù),沒證據(jù)的事,就是誣陷。”老定國侯底氣十足地說道。 顧瑾臻點頭,“是啊,以前是沒有證據(jù)。” 以前? 顧瑾臻的話讓老定國侯心里一凜。 顧瑾臻從懷里掏出了一張紙。 老定國侯垂眸一看,不知該松口氣,還是該緊張。 “這張藥方,你應該很熟悉?!?/br> “是你母親調(diào)養(yǎng)身子的藥方。因為那個時候你母親還沒出月子,所以在用藥上十分小心。這藥方,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是你外祖父請來的大夫開的藥方,藥也是鎮(zhèn)遠侯府熬好后送來,你外祖母身邊的嬤嬤親自喂下的?!?/br> 所以,這么嚴謹?shù)牧鞒蹋馊耸遣宀簧鲜值摹?/br> 顧瑾臻點頭,“是啊,外祖父與外祖母自以為百無一漏,卻不想,最后卻是百密一疏?!?/br> “顧瑾臻,你什么意思?”老定國侯斜眼盯著顧瑾臻。 “我母親身邊的人是鎮(zhèn)遠侯府的人,她吃的、喝的、穿的、用的都沒有問題,問題卻出在院子里的花上?!?/br> “花?我從來沒聽說過,花可以殺人!”老定國侯鄙夷地說道。 “自然是可以的,比如滴水觀音。只要弄傷它的莖葉,它就會流出汁液,這些汁液就是有毒的,誤食過量就變啞巴了,滴入眼睛會導致失明,皮膚碰到汁液也會瘙癢。再比如水仙花,水仙花的鱗莖是有毒的,花葉和莖也有些許毒性,誤食會造成嘔吐或肚子疼。而且水仙花不適合擺放在臥房,會影響人睡眠,聞多了會頭暈。” “你母親房間里從來不放任何花卉,一是你母親不喜歡,二來,你母親身邊那么多人防著,不會出現(xiàn)這種疏漏?!崩隙▏畎杨欒榈倪@個猜測也完美地堵住了。 顧瑾臻定定地看著老定國侯。 或許是他的目光太直白,老定國侯不自在地撇開目光。 “是啊,我母親的房間里是沒有,可院子里有,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從院門口到臥房的這條路上,種滿了這個……”他掏出一把種子,直接扔在了桌上。 老定國侯眸子一縮。 “這花,初冬的時候就謝了,可它的莖稈即使枯萎了,也不會腐爛,而是整個冬季都盤亙在泥地里。許多大戶人家都會種在院子里,雪融化后,踩在上面,不會臟了靴子與衣物,很是方便。只是,外人都不知道,這種植物混雜了某種香料后,會影響人的神智,久而久之,會把人弄瘋。當然,這個‘瘋’,不是‘瘋瘋癲癲’的瘋,而是擾亂人的神智,做出一些沒有意識的事。我母親,就是死于意外吧?” 顧瑾臻似笑非笑地看著老定國侯,“我記得那個時候,老侯爺突然喜歡上了香囊,那個時候,我還不知道是誰做的,現(xiàn)在看看,鳳氏吧?” “香囊怎么了?圈子里誰不戴個香囊?那個時候,我因為你母親的事郁郁寡歡,心神不寧,遇到了鳳氏,鳳氏就送了兩個安神的香囊給我!顧瑾臻,我知道你對你母親的死一直耿耿于懷,認為你母親是被人害死的!我也不管你外祖父那邊這些年給你灌輸了什么想法,我明確地告訴你,你母親雖然最后是失足落水而死,看當時跟在她身邊的人,都是鎮(zhèn)遠侯府的人,沒一個是定國侯府的人!那些人,都是你外祖母派來的,我們定國侯府還沒那么大的本事,可以收買他們!你母親是在湖邊散心的時候,自己跳下去的,當年,你外祖父查過,就算他們不接受,這些也都是事實!你說的那些什么花,什么莖稈,這些事,都是你母親安排的,種什么,種在什么地方,都是她說了算。雖然,你母親那段時間沒有精力打理后院,可這些事務都是按照你母親之前的意思準備的,哪有那么多人為?如果說,你母親的事真不是意外,那也是巧合!” “巧合?”顧瑾臻搖頭,“套用句老侯爺?shù)脑?,這世上,哪有那么多巧合?” “既然你認定不是巧合,那你說說看,這是怎么回事?” “所以,現(xiàn)在,你們是垂死掙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