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的人的身影太熟悉，姜度一看就知道是誰。

    瘋了一樣地沖到床邊，姜度一遍遍地喊著賴清寧的名字，卻不敢伸手碰他。

    血，好多的血，多到把清清最喜歡的淺黃色床單都染成了紅色。

    他到底是傷到了哪里才會流這么多血？

    姜度心痛地看著賴清寧，用手不停地在他蒼白冰冷的臉上摩挲，還好，還有呼吸，還有溫度。

    姜度拿出手機(jī)叫了120，他按鍵的手指在抖，他說話的聲音在抖，他的身體，他的心都在抖。

    這種心慌害怕的感覺，又讓他想起了方與敏出車禍的那個晚上。

    他不想再經(jīng)歷了，他不能失去清清。

    賴清寧好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他夢見自己終于可以和姜度還有小寶住到了一起，他們還養(yǎng)了一只可愛的小狗。小狗很可愛，它很喜歡賴清寧，總是跟在他身后跑來跑去。

    賴清寧用手揉揉小狗的頭，小狗剛開始很溫順，后來卻突然轉(zhuǎn)頭一口咬在了賴清寧的手腕上。

    好疼，賴清寧本能地把狗甩開，卻因為用力被扯下了一塊兒rou，血瞬間噴了出來。

    他被嚇壞了，想要叫姜度來幫自己，張開嘴卻發(fā)現(xiàn)怎么都發(fā)不出聲音。

    賴清寧又急又怕，快要哭出來。

    姜度守在病床邊，心疼地望著床上痛苦皺眉□□的賴清寧。

    是疼嗎？還是夢見了什么？怎么會如此不安？

    “清清？清清？”姜度輕輕擦去賴清寧額頭的汗，小聲地喚著他，但是對方并沒有反應(yīng)。

    來醫(yī)院已經(jīng)兩天了，賴清寧就這樣睡了醒，醒了又睡過去，迷迷糊糊，沒有一刻完全清醒過。

    姜度又急又心疼，但除了等他醒過來什么也做不了。

    “還好送來的及時，再晚一兩個小時，后果不堪設(shè)想?！贬t(yī)生的這句話一直在姜度腦海里閃現(xiàn)。他不敢想象如果自己晚到一個小時，甚至晚到幾分鐘，會發(fā)生什么。

    還好沒有如果，還好他趕到了，還好清清沒事，不然自己會后悔一輩子。

    第三天的時候，賴清寧才悠悠轉(zhuǎn)醒。睜開眼，賴清寧的大腦空白了那么幾分鐘，然后才像過電影一樣，把這幾天發(fā)生的事都想起來了。

    自己還活著，真好。

    姜度一直在邊兒上守著，看見賴清寧醒了，激動地把他沒有受傷的那只手攥在手里握著，貼到臉上。

    “你終于醒了，你知不知道你嚇?biāo)牢伊?？?/br>
    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賴清寧扭頭看著姜度。

    他整個人憔悴不堪，眼睛里全是血絲，胡茬也順著下巴長了一圈兒，臉上還青一塊兒紫一塊兒的，像是跟人打了架。

    “你還難不難受清清？我去叫大夫過來給你看看好不好？”姜度關(guān)切地問。

    賴清寧點點頭。

    醫(yī)生看過之后，說已經(jīng)沒有什么大問題了，只是病人身體虛弱，需要靜養(yǎng)，不宜多說話。

    姜度這才放下心來，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宋芳坐在旁邊椅子上削水果，看了眼床上的賴清寧，眼眶發(fā)酸，轉(zhuǎn)過身去偷偷抹了抹眼淚。

    “姜度這孩子，守了你兩天兩夜，怎么勸也不肯回去休息，我說我在這兒守著，他也不愿意，就非要看著你才放心。這你醒過來了我才終于說動他讓他回去洗一洗睡一覺，我真怕你這好起來了他的身體再垮了?！彼畏紘@了口氣，手上的蘋果皮突然斷了。

    “度哥對我是真好?！辟嚽鍖幷f。

    宋芳手上頓了一下，然后說:“我知道?！?/br>
    “媽，真的，要不是他，我可能就死了?！?/br>
    “我知道你想說什么?！彼畏颊f:“我能看出來他是真喜歡你，他為了你差點兒把綁你那個人打死，我當(dāng)時看著都瘆得慌，他當(dāng)時那個勁兒，要不是警察來了……”

    “他跟何健維打架了？”賴清寧這才知道姜度臉上的傷是怎么來的，內(nèi)心一陣感動。

    宋芳點點頭，嘆口氣說:“我看他當(dāng)時氣得夠嗆，他是真對你上心啊。”

    “媽……”

    “其實吧，我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呢？我無非是想你過得好，是想等我老了等我死了能有個人跟你互相扶持著過日子，我開始覺得，倆男人怎么能過到一起去呢？可看你們倆這樣兒，我就都能想得通了?！彼畏颊f著掉了眼淚，“我一直覺得我該跟你爸一樣，好多事情看不開，接受不了，可這事兒發(fā)生在我兒子身上啊，我有什么辦法呢？你又有什么辦法呢？都說這是錯，可也不是個錯兒啊，那么多人反對你們，那么多人瞧不上你們，可是我不能啊，我心疼你，我能做的只有護(hù)著你了，我能為你做的也只有這些了?！?/br>
    看著他媽邊哭邊說著這些理解的話，賴清寧鼻子也跟著發(fā)酸，他突然覺得自己很幸福，哪怕多一份理解，都能多一份安慰。

    “媽，謝謝你?！?/br>
    “好了，不說了。”宋芳用手背擦了擦眼淚，“來吃個蘋果吧?！?/br>
    賴清寧撐著身體從床上坐起來，宋芳幫他把枕頭放到身后。賴清寧咬了一口蘋果，臉頰被撐得鼓起來，宋芳伸手摸了摸他的臉，覺得跟小時候一樣可愛。

    賴清寧恢復(fù)得很好，在醫(yī)院住了幾天，身體已經(jīng)沒什么大礙了，傷口也愈合得很好。

    姜度合衣跟賴清寧并排躺在病床上。床很小，姜度就摟著他。

    “你下次有什么事兒一定要跟我說，知道嗎？”姜度還后怕著。

    “我想說來著，但是你趕不回來，我怕挨打?！?/br>
    聽賴清寧這么說，姜度的心又是一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