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節(jié)
烽又拍了拍手。 那一圈魔火呼地爆起!要是夏炯在這里,一定會覺得是什么人往火中倒了一桶汽油。 魔火的溫度比一般的火焰稍低,但這一次爆起的魔火,邊緣卻染上了淡紅色,讓它變得比一般火焰溫度更高! 瞬間上升的高溫立刻灼燒起地宮中的空氣,但在場的三個元嬰修士身上都閃過或金色,或青色的靈光,絲毫不受突然炸開的風的影響。 就是那一道波浪劍光被紅炎魔火吞噬,藏在劍光里,勉強穿過去的那一支水稻,也葉片焦黑。 帶著最后的沖力,它插入了種魔壇大鼎的那道細小裂縫中。但在插入的同時,它的長桿和稻穗也燒成焦黑了。 本在戰(zhàn)斗外圍,此刻卻從魔火中走出的烽哈哈大笑。 “還沒到讓你們解決種魔壇的時候!” 三個元嬰修士都沒有理睬他。 鴛鴦劍女元嬰要向曲忘生投來一個術法,好把曲忘生的神識拉入傳訊術中,方便交流,但她指訣剛捏起,又聽到魔神烽咦了一聲。 她沒有回頭,元嬰修士敏銳的六識不需要回頭便能“看”到—— 插入大鼎裂縫中的焦黑水稻,突然一變,變成了濯清君的三角云箓青旗。 而濯清君手里的三角云箓青旗,也在同時,變回了那一支垂?jié)M稻穗的水稻。 就見,插在種魔壇大鼎上的三角云箓青旗,驟然大放光華,照亮整座地宮! 旗上云箓流動,就像被狂風撕碎的云絮一般,不,狂風真的在這這寬闊地宮中轉起,熄滅了魔火,看不見的風鞭掃出,痛快抽打地宮中的每個角落。 元嬰修士和元嬰魔神倒不至于落到大喊“什么?!”的份上。在靈氣掀起波瀾的一瞬間,感覺到什么的兩個軒轅劍宮長老就豎劍為盾,劍光凝而不發(fā),劈開所有打向自己的風鞭。 烽則是眼神一亮,意識到什么,伸手去抓三角云箓青旗。 下一瞬,生長過來的葡萄藤蔓,纏住他的腳踝。 環(huán)著烽旋轉的金圈立刻顫動起來,無形的排斥力叫葡萄藤蔓力道松弛。他只被阻攔了不到一息,但曲忘生已經來到種魔壇一旁,抓住三角云箓青旗。 曲忘生另一只手捏訣。 云氣浮現,伴隨靈脈霞光,他們身處地宮,卻宛若浮于云海。 波浪劍長老低聲道:“云中匙……” 可以控制天膜的鑰匙。 三角云箓青旗……不,云中匙上的云箓伸展開,將整個種魔壇,乃至那一道寬大的裂縫,一同籠罩其中。 意識到什么的烽立刻急退,但其他魔神全在向前。 他躲開鴛鴦劍女元嬰兩只劍光之鳥的追擊,順手抓起放在角落的昏迷杜少白,帶著一個人直接砸穿穹頂,逃出了地宮。 只有他一個魔逃出,其他的全部魔神,連同整座種魔壇,一起叫云中匙,拋出了昆源界天膜。 *** “哎?天膜裂縫怎么愈合了?”一個玩家奇怪道,“怪物不是還沒殺光嗎?” “不知道啊,”另一個玩家回答,“這種事去問掌門?!?/br> 這個玩家有點較真,竟然真的轉身去問請仙兵法壇前的夏炯004了。 “嗯,”夏炯004聽著本體和曲忘生的交流,回答道,“是曲長老破壞了位于燕京的種魔壇,天膜壓力大減,我們這邊的裂縫本來就快好了,這么一搞,跟著直接愈合了嘛。” “燕京?”得到解釋的玩家,注意力立刻轉走,“掌門掌門,我們什么時候能去燕京?” “唔……”夏炯004沉吟了一下,“等你們再來青華山的時候,大概就能去了?” 公測會開新地圖?! 玩家眼神一亮,剛想繼續(xù)問公測情報,他面前的夏炯004突然整個人化光散落。 不止天膜裂縫這邊,青華山上下的四個夏炯分體,全部消失了。 太極臺上,夏炯累得要死,把自己的所有玩家賬號退出登錄,又雙手一抖,將連接在每個玩家靈核上的虛無絲弦,全部收回。 然后他想取消算珠術。 捏訣,捏訣,捏訣。 嗯? 覺得自己要燒糊涂了的夏炯,迷茫眨眼。 為什么這算珠術取消不了? 不取消算珠術,他難道能頂著這樣一幅皮膚下經脈過載發(fā)光的尊容,回到蔚藍星,面對那些被他突然宣布公測,搞得萬臉懵逼的工作室朋友們,和所有商業(yè)合作伙伴嗎? 第99章 范益春至今不明白,他到底是為什么上了夏炯這艘賊船。 講道理, 他其實出身優(yōu)渥, 去國外讀商學院就是為了繼承祖產, 只是因為對游戲的愛無法阻擋,半路叛變到游戲制作人這條道上。 就此產生的、與家里的矛盾, 根本不需要細說,反正是凍結銀行卡那一套。但范益春還是努力撐過了一開始必然會經歷的新人游戲撲街時期,自己拉扯人馬把肝用盡做獨立游戲的時期, 從競爭中殺出看起來一切都很美好但最后還是撲街時期。 然后他遇見了夏炯。 那時夏炯作為一個一個月不會出門一次的宅男, 當然不會在什么會議或者宴會上和范益春碰見。他們是純粹的游戲制作人和玩家的關系, 夏炯靠著三萬字的干貨游戲測評吸引了范益春的注意。 范益春覺得,這個叫躲避夏天的玩家說得都很到點, 一些地方讓他茅舍頓開。 測評上的論點有詳有略, 看完整篇的范益春, 對一些省略的地方也很感興趣, 通過私信和夏炯加了好友,向夏炯仔細詢問。 夏炯在網絡上有一些面具, 在剛認識的陌生人面前, 會表現得比較……比較穩(wěn)重。范益春沒發(fā)現他不靠譜逗比的真面目, 只覺得這個新朋友對各種各樣的游戲涉獵極廣, 再冷門的也能如數家珍, 同時對情緒敏銳,很會安慰人。 剛遭遇又一次撲街的范益春就被安慰到,除了游戲之外, 兩人開始會說一些生活中的私事。 于是,在范益春某次說起自己既沒有什么做游戲的新靈感,又沒有錢交房租的時候,夏炯說: “嚯,好慘,那要不要來我這里?” “慘你媽?!狈兑娲夯氐剑缓笸现欣钕?,來到臨安綠地公館沙濱路二號,敲響了星鯨工作室的門。 星鯨工作室后來一戰(zhàn)成名的《水墨戰(zhàn)棋》,并不是范益春的點子。但毫無疑問,后來參加工作室的他出力是最多的。 范益春原本的想法,是先在朋友這里混口飯吃,幫忙做完《水墨戰(zhàn)棋》,渡過那一段潦倒時日。 然后…… 然后,他怎么就稀里糊涂留下來了? 還在臨安買了(二手)房(二手)車,決定定居下來。工作室里又當爹又當媽,不僅要養(yǎng)游戲,還要養(yǎng)老板。 特此注明:養(yǎng)老板不是賺錢養(yǎng)的那種養(yǎng),而是cao心勞力的那種養(yǎng)。 所以,又一次面對夏炯甩過來的爛攤子,范益春在工作室摩拳擦掌。 就在他思考要怎么把老板揍一頓才解氣的時候,他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手機早就因為一個又一個打來的電話而變得guntang,所以范益春一聽到手機鈴聲,就忍不住罵了一聲。 但下一刻他就發(fā)現打來電話的不是他以為的那些人,而是那個他想揍一頓的混賬! “老板!”范益春一接通就咆哮起來,“你他媽的到底——” 說到一半,他突然卡住了。 工作室的工作區(qū),幾個員工頭戴游戲頭盔,躺在軟椅上,在游戲里的管理員房間肝代碼做美術搞設計,也有留在外面的電腦上,敲打著鍵盤的。 和一個多月相比,工作區(qū)的人又多了一些,是最近新招過來的實習員工。聽到范益春突然卡住,他們驚訝地抬頭望過去,旋即發(fā)現他們的總制作臉色激烈變化。 另一邊,范益春壓低嗓音,問:“你聲音怎么回事?感冒了?” “嗯?”電話那頭的夏炯,慢了好幾拍,才有氣無力回答,“應該是有點發(fā)燒吧……?” “測體溫沒有?”范益春立刻嚴厲問,“多少度?你知道體溫計放在哪里嗎?搬家的時候我有給你拿了一個醫(yī)療箱,放在你書桌右下角的柜子里,沒測體溫趕快去測一下!” “測了也沒什么用吧……?”夏炯依然慢三拍回答,“那個,現在友商還有公司那邊……唔,呼,是什么,什么說法?” “我們的主線劇情是電腦智能運算,玩家自主觸發(fā)……工作室沒法直接控制游戲進程,不是一直這么說的嗎?大家都為這場大戰(zhàn)準備好久了,雖然來得突然,但沒什么需要驚訝的???就是你怎么突然宣布公測了?太著急,洪姐和我說,華威公司一直在抱怨他們沒做好準備……” “唔,電腦智能運算,玩家自主觸發(fā),無法直接控制……”夏炯重復這三句,突然笑出聲。 “那個,范爸爸,”他虛弱道,“要是我死了,有些事得先告訴你……” “為什么突然說死不死的?!”范益春被這句話砸懵了一下,“你等等?打?。磕悻F在是什么情況?” “……除了你之外,蔚藍星這邊的其他人,我信不過。所以只能交給你……” “別說了!”范益春喝道,“只是發(fā)燒而已,別怕!你是在工廠吧?我馬上就過來!” 他這么說,那邊卻好像信號不好一樣,突然掛了,發(fā)際線越發(fā)高聳的男人眉頭緊皺,轉頭對偷聽的幾個員工喊道:“小賈,把老葉敲醒,讓他幫我看著工作室一下!我有點事出去一趟!” “好的范總!”新來的實習員工立刻回答,看著范益春走向樓梯去地下車庫。 范益春不知道,他的背影才消失,幾個新來的實習員工就對視一眼。 剛才被他吩咐的小賈,沒有去把美術組組長葉藺玉從游戲中喚醒,而是先掏出他那個看起來很老舊的手機,進入一個隱蔽聊天室,把范益春方才與手機說的話,還有出門目的,都發(fā)了出去。 而范益春開著他那臺破舊二手車,焦急奔向位于郊區(qū)的星鯨芯片工廠時,也沒注意到,有好幾臺不同的汽車,變幻著隊形,前后圍著他,隱隱透出一股保護的意識。 直到范益春進入工業(yè)園,這幾輛車才像是沒事人兒一樣,繼續(xù)向前開走了。 范益春在工廠旁停下車,沖到工廠門口,發(fā)現大門是關閉的。 他把門敲得哐哐響,喊道:“老板!開門!” 沒人應,范益春只能又打個電話過去,等電話一接通,又咆哮:“沒聽到喊開門嗎?快開門!” “……哎,來得好快,”夏炯的聲音聽起來更虛弱了,“范爸爸你不會闖紅燈了吧?” 哪怕已經和夏炯當了很久朋友,范益春也不得不為夏炯這過于跳躍的說話風格氣到頭禿。他又用力敲了一下工廠的卷閘門,并且從手機里聽到敲門的回音。 這說明夏炯的確是在工廠里的。 “開門!”范益春道。 “開門之前,我有件事必須說……”夏炯道,頓了頓,開口,“范爸爸你其實應該察覺到一些了吧,天俠是個真實的世界。” 范益春敲門的動作一頓。 他摸了摸發(fā)際線,表情微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