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節(jié)
玉皇界的速度似乎恢復(fù)正常了片刻。 與青華道鴻雁金鐘塔的聯(lián)絡(luò)中,尚在十多分鐘前的杜少白動作變快了一瞬。 但他沒能聽到杜漸的呼喊,錯頻的時間流動里,根本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的他還在尋找爆炸的來處。 小小道童皺起眉,說:“玉皇界天膜好像——” 話說到一半,速度陡然又慢了下來。 聲音在此拉長,拉長到這邊的人無法分辨杜少白到底說了什么的地步。 其他觀測者也注意到,飛升的玉皇界重新陷入粘稠中。 試圖修補天膜的玉皇界眾仙君失敗了。 這是顯然。 如果輕易能通過虛日離開這方虛空,圣人們早就這么做了。 虛空中,靈道圣尊深深嘆息。 下一刻,無數(shù)雙注視玉皇界的眼睛又看到,那些懸停在玉皇界外的仙君們,發(fā)現(xiàn)如何也不能修復(fù)天膜后,一掃之前眾志成城的模樣,竟沖突了起來。 他們分成兩派,其中一派明顯是之前向周燁赫投降的仙君。 這些仙君似乎想要拋棄玉皇界,認為他們這些行動自由的人應(yīng)該自己越過虛日。但另一些玉皇界本土的仙君并不同意。 若只是這樣還好,可那些投降的仙君還想要拆掉玉皇界的天膜。 三千天膜護不住玉皇界,但若只要護住幾十個仙人,聽上去應(yīng)是可行吧? “……這些投降的軟蛋是瘋了不成,”靈道圣尊旁邊,一位真君嘀咕,“天膜也需要靠諸天界大陸下方的鴻爐供給,鴻爐原本是從靈脈中汲取能量,但為了能自由行動,玉皇界已經(jīng)將他們的鴻爐改造過了吧。應(yīng)是以靈珠為能,可若不是青華昆源拿出虛靈珠之術(shù),玉皇界又有無數(shù)金丹修士,能為虛靈珠充靈,他們恐怕也無法順利供給如此多天膜?!?/br> 這位真君篤定道:“這時候放棄玉皇界,反而是死路一條?!?/br> “這些羽化仙君確實無法比擬鴻爐,”另一位仙人較為冷靜,“但還有神庭道之主?!?/br> 神庭道之主周燁赫有法圣傳承,修為接近圣人,他來cao持天膜,定然不會遜于天膜就是了。 投降玉皇界的仙君們沒有搶了云中匙就跑,便是想要周燁赫與他們一起離去。 許多人眼里流露出輕蔑神色。 那些仙君向玉皇界投降時,恐怕已然沒有了道心這東西。 剛這么想,他們便看到,這些試圖挾勢向周燁赫提要求的仙君,直接死了。 是周燁赫親自出手。 這位說是修士,氣質(zhì)更像凡間帝王的神庭道之主,即便陷入這般困境中,依然睥睨周圍一眼,叫下方那些一直觀測玉皇界的視線收斂一些,才一揮手,帶著剩下聽從他命令的仙君返回玉皇界內(nèi)。 之后無數(shù)人繼續(xù)觀測,沒有看到玉皇界擺脫時間的扭曲,也沒有看到他帶著其他能活動的人離開。 周燁赫不會放棄玉皇界。 但玉皇界飛向虛日的速度,依然越來越慢。 *** “玉皇界的遷移計劃,好像不能說完全失敗,但想等到結(jié)果,怕是要到猴年馬月了?” 跑過來的夏炯問。 “嗯,實際上,如果無法擺脫時間的扭曲,在遠處的我們恐怕要花上幾百年甚至上千年,才能觀測到他們計劃的結(jié)果?!?/br> 一位研究者回答。 其他人則陷入沉默。 三萬諸天,別說幾百年上千年了,維持到明年都很懸。 大家奮戰(zhàn),本來是想要以玉皇界來實驗虛日是否為一條生路,現(xiàn)在這情況,在實驗有結(jié)果前,三萬諸天恐怕已經(jīng)在大劫下毀滅。 “已經(jīng)無路可走了啊……” 針尖落地上也清晰可聞的靜謐環(huán)境里,不知是誰低聲說。 然后所有人聽到夏炯開口: “還沒有,還沒有到這個地步?!?/br> 這個從剛才開始,就一直不知道在忙什么的家伙拍拍手,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自己身上來。 然后他微微一笑,道: “大家,專家們通過討論,相信虛空之暗深處那道白光中藏有大劫的真相。接下來我將親自前往,一探究竟。等搞清楚大劫是什么,再說我們還有沒有路吧~” 第234章 夏炯之前就說了他要去虛空之暗。 但大家都沒想到會是這時候。 雖然過去的幾十個小時里發(fā)生了眾多的事情,讓人恍惚記不清濯清君入魔后, 化身金蓮止住虛空之暗的擴張這件事, 距離發(fā)生才過了一天。但必須說, 夏炯的這個決定,實在太著急了一點。 加上他和濯清君之間關(guān)系的暴露, 不由叫人懷疑,這個腦回路一直不太正常的混蛋,會不會在這個關(guān)鍵時刻, 還只想著談情說愛。 別人懷疑的目光妨礙不了夏炯的動作, 行動力高可能是他身上為數(shù)不多的優(yōu)點。 在他說完話后, 幾個熟悉的身影出現(xiàn)在鴻雁金鐘塔的大廳里。 “這是掌門印,”夏炯對其中一個身影道, “還給您啦?!?/br> 年輕掌門手捧那面改變了他命運軌跡的水晶透鏡, 舉到祖祖祖祖……祖師爺面前。 面容平凡到不似一個御庭真君的青華道第二代掌門, 將其結(jié)果, 仔細打量這面已然和他熟悉的掌門印不同的水晶透鏡,又把它放回夏炯手心里。 他道:“妙文圣尊的力量寄宿其中, 你既然要去往虛空之暗深處, 帶著它更好?!?/br> “哎, 不行不行, ”夏炯連忙要塞給南松真君, “這東西也傳承了千年了,跟著我去虛空之暗,我要是掛了它回不來怎么辦?” “沒關(guān)系, ”南松真君微笑說,“這枚印章是我當年煉制的,大不了再煉制一枚就是。” 夏炯:“哇哦?!?/br> 迫真大佬,甘拜下風(fēng)。 話說到這個地步,還要把掌門印塞回去,那就是夏炯情商有問題了。 他收起掌門印,后退一步,向這位其實并沒有見過幾面的長輩稽首行禮。然后一揉跟在南松真君身邊的張防微腦袋,又指向另一邊站在那里仿佛和杜少白一起陷入凝固的杜漸,說: “這兩個小家伙交給您照顧了?!?/br> “自然,自家弟子?!蹦纤烧婢c點頭。 杜漸自然是沒聽到這兩人的交談,但張防微聽到了,瞪大了眼睛。 講實話,曲忘生入魔后,這孩子就一直有點渾渾噩噩。 如果評青華山上誰最不可能入魔,那張防微覺得除曲長老外,不會有第二個人當選。曲忘生的身世、背負、痛苦還有抉擇,他并不知曉,曲忘生顯出魔神相時,所有人都在吵吵嚷嚷,少年只茫然到脫離。 在這種脫離中,他和另外一些小修士一起,將昆源的凡人們送到后方。 他們需要非常快速,因為昆源的凡人是唯一接受過訓(xùn)練、能直接上戰(zhàn)場的仙兵。 沒有幾個人抱怨域外玩家們的離開,至少,蔚藍星已經(jīng)給三萬諸天留下豐厚的財產(chǎn)。 比如羊叟的侄子,那個叫羊筎虎的,在戰(zhàn)場上表現(xiàn)非常好。 不畏生死去戰(zhàn)斗,是玩家們教給他的。 張防微看到那些凡人面帶笑容躺下,身體被慈航道的修士保護,神魂則踏上戰(zhàn)場;張防微看到裝載了優(yōu)靈珠的長棍在搖曳的金蓮周圍爆炸開;張防微看到瘋狂增加的靈氣環(huán)繞金蓮流淌成江河;張防微在那種抽離中想…… 雖然……但沒錯,三萬諸天,還沒到終局呢。 張防微清醒過來,心境也有不小突破。結(jié)果他剛返回青華,就看到玉皇界試圖通過虛日逃離大劫失敗。 全青華道都與玉皇界有滔天血仇。 但玉皇界都失敗了的話,三萬諸天……還有何處可去? 張防微再次陷入那種仿若事不關(guān)己的抽離感,渾噩跟著南松祖師爺來到鴻雁金鐘塔中。 夏炯摸了摸他的頭,讓他又清醒過來。 “掌門——” 少年聲音沙啞哽咽,情緒爆發(fā)顯然將要大哭一場,但夏炯不知從哪里摸出一枚糖塞進他嘴里,把少年接下來的哭聲堵住了。 “——掌門!” 張防微轉(zhuǎn)為不滿嚷嚷。 夏炯比起食指在唇前,噓了一聲。 “我知道我工作能力不強,不算個好掌門,”他說,“之前一直辛苦你啦,不過之后也要辛苦你,多照看下你杜師姐?!?/br> 張防微嘴巴開合一下,用力吸氣,才沒有結(jié)巴地回答:“……弟子謹尊掌門言?!?/br> 夏炯又揉了揉少年腦袋,故意把少年頭頂?shù)腻羞b巾揉得亂糟糟。 等張防微露出惱怒的神色,他才哈哈一笑,一邊對鴻雁金鐘塔大廳里所有人揮了揮手,一邊向外跑出去。 太極臺上,解脫門的文掌門已經(jīng)在等他。 夏炯不打算毫無準備就去往虛空之暗的深處,他原本的打算是多帶上優(yōu)靈珠,等有了黃櫨雪帶回來的消息,他的準備就更有針對性。 信息量爆炸大腦無法解讀是吧? 連上量子計算機,不信解不開! “唯一的問題是信號,”曹琦福也沒下線,和其他同事一起,輔助文掌門,“哪怕是花衣姐,在虛空之暗中也呈現(xiàn)半失聯(lián)狀態(tài)。一旦失聯(lián),咱們在后方給你準備再多計算機也沒卵用。” “沒事,”夏炯接過解脫門方才煉制好的法寶——近似游戲頭盔的球,深藍色,外殼布滿透著三萬諸天風(fēng)格的云紋——掂量兩下,同時道,“我們要汲取之前的教訓(xùn),所以,我不會用分身進去?!?/br> “……你真身去?!”曹琦福的嗓門揚起來,“不行!” “哎呀,我去見師兄,你要我派個分身去嗎?”夏炯笑嘻嘻。 周圍討論的聲音一下子變小了,曹琦福的同事們看著夏炯,看著他毫不作偽的、仿佛要出門和心上人約會小姑娘的歡快,眸光不由詭異閃爍著。 就連神色慘淡的文長老,也不禁將視線從那球形法寶上移開,看了夏炯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