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克拉拉，我是露易絲?！?/br>
    露易絲最近常常給她打電話，也沒別的打算，就是希望她能一起回家過圣誕節(jié)，包括上次她來店里的那次，主要也是因為要勸她回家的緣故。露易絲的住處離店鋪這兒挺遠的，她的工作又比較忙，之前都是克拉拉有事沒事去找她來著。

    這下倒好，露易絲一個圣誕節(jié)邀請，就把熱情似火的克拉拉打回店鋪不敢出門了。

    “親愛的，絕非是我鐵石心腸，”克拉拉耐心解釋道，“我已經(jīng)離開家許多年了，家里的父母原本與我就不親近，我回來后又百般不順他們心，估計他們早就不拿我當女兒了。所以圣誕節(jié)這樣的好日子，還是你們其樂融融地過吧?！?/br>
    “不，克拉拉——”

    “你們對我消失的那幾年沒有戒心嗎？”克拉拉打斷她，透過前臺看向外面，對面店鋪的門口停了一輛貨車，從里面搬下來了一個光禿禿的圣誕樹，幾個人正合力往店里搬去。街上的其他店鋪已經(jīng)陸續(xù)開始為圣誕的到來而準備裝飾了，紅長筒襪和綠圣誕樹是必不可少的角色，現(xiàn)在情況是，別人店里花花綠綠，倒顯得她這兒格外冷清。

    而同時進行著的，還有克拉拉毫不留情的問話，這使電話那頭的露易絲語塞。

    “至少我……我不在乎你那幾年干了什么，只要你安全回來就好?！?/br>
    “謝謝你，露露?！彼米顪厝嵋彩亲钫嬲\的語氣說道，“但是你的父母，他們在乎。所以露露，享受你的圣誕吧，我們來年見?！?/br>
    雖然曾經(jīng)被嚴令禁止并且明文規(guī)定過，不許接觸以前的人或事，她作為一個新生的人，以克拉拉·庫珀的身份活下去，但是面對露易絲，那是她難得的美好，是為她驅(qū)走陰暗的一道曙光，她還是大膽違背了那些所謂的禁令。

    萬一未來受到懲罰之類的……管他的，未來的事未來再說吧！

    她透過對面店鋪的玻璃看到他們在調(diào)整圣誕樹的位置，圣誕節(jié)作為一年中最重要的節(jié)日，他們的激動才是正常人該有的，自己這個要死不活的態(tài)度著實很糟心。

    嗯，是時候做出改變了……那準備棵圣誕樹吧，或許夏洛克過年也不回家呢，實在不行還有溫斯洛律師嘛，某種意義上來說，他還算是男友，總不至于過個圣誕節(jié)都任她一個人吧，唔，反正……應(yīng)該能找到人的吧……

    她堂堂小嬌花，如果連陪她過圣誕的人都沒有，那還叫什么小嬌花，空巢老人比較適合她。

    作者有話要說：　　我：老板娘，聽說你這兒什么都賣？

    克拉拉：當然，物美價廉，童叟無欺。

    我：那我想要個圣誕老人！

    克拉拉：現(xiàn)實點，親愛的。

    我：那我想要個男朋友。

    克拉拉：嘖，圣誕老人我沒有，空巢老人你要不要考慮則個？

    我：你這個態(tài)度很容易失去你的顧客。

    克拉拉：……呵呵，這生意沒法做了。門在那邊，你給我出去。

    ☆、第7章

    說干就干。

    幾天后，克拉拉親自開著小貨車來了，沒錯，里面載了一棵圣誕樹，她哼著小曲兒，滿心認為自己家的樹一定是最漂亮的樹，而對面店鋪那棵大松樹還被克拉拉輕蔑地瞥了好幾眼。

    “mama，”飾品店的小丫頭怯怯地問，“雜貨鋪的阿姨為什么要那樣看我們??？”

    飾品店老板娘冷冷道：“發(fā)神經(jīng)。”

    克拉拉自然不知道她在被人怎樣議論，依舊興沖沖的，自己動手，艱難地把圣誕樹從車上拖了下來，拍掉臉上的灰和手指間的泥土，接著就開始看著漂亮的小松樹發(fā)愁，這棵樹是她半夜偷偷摸摸從郊外的樹林里挖來的，把它拖回家已經(jīng)是不容易了，現(xiàn)在難道得在大街上秀肌rou？

    不不不，堅決不可以，這太不符合她的形象了！

    克拉拉想了想，拿出手機來，通訊錄里翻了一遍，可供選擇的倒是不少，卻不見得有人能夠在這個全民準備過節(jié)的關(guān)口來幫她搬樹……

    好不容易鼓起的激情，此刻好比一盆冷水澆下，凍得她和小松樹在貝克街頭瑟瑟發(fā)抖。

    ……好吧。

    由于一直在關(guān)注克拉拉，飾品店的小丫頭看到這一場面登時臉色一變：“mama！你看！雜貨鋪阿姨好厲害！”

    正在打理圣誕樹的飾品店老板娘一回頭，就被對面街上的奇景驚的瞠目結(jié)舌——那女人是怪物嗎？她肩膀上的是什么？圣誕樹？那她平時弱不禁風(fēng)的樣子又怎么解釋？裝的嗎？上帝??！居然輕松扛著圣誕樹進去了！

    大概是錯覺，克拉拉覺得喧嚷的街上沉默了片刻，恍惚還能聽見對面店鋪里小蘿莉的尖叫：“mama！那個阿姨是變種人嗎！”

    少女，漫威害你不淺。

    還有——阿姨是叫誰呢？她有這么顯老嗎？

    克拉拉吐槽著，內(nèi)心卻在為自己一去不復(fù)返的形象而滴血。

    把圣誕樹隨意往店鋪里那堆泥土中一栽，她立馬一溜煙地跑出來，開著貨車往郊外去。無比誠摯地希望，等她把這輛借來的車還回去之后，街上的人可以忘記剛才那場小鬧劇，她還可以保留一個良好的形象！

    最好以后撩到的帥哥不會開口對她說：“嘿，哥們兒，我可以看一下你的肌rou嗎？”

    想到帥哥，克拉拉內(nèi)心有種微妙的慶幸，幸好福爾摩斯先生不在現(xiàn)場，這位帥哥原本就不把她當女性對待，如果看到剛剛那幕，恐怕她的性別就要徹底變成男性了……

    然而克拉拉沒注意到，對面街上一直站著一位等車的先生，黑色長風(fēng)衣和微卷的頭發(fā)是他最生動的名片。

    看完老板娘扛圣誕樹進屋的全過程，夏洛克盯著幾乎是慌亂逃離的貨車，唯一的感受就是——作為變種人，或許她還說不上，但變性人就……嗯，有待商榷。

    克拉拉已經(jīng)可以神秘到讓他對她的性別產(chǎn)生了懷疑。這個老板娘不簡單，絕對不簡單。

    下午，克拉拉回到店里時，抱著很多奇怪的燈和掛飾，她抱著一大包圣誕樹裝飾品蠕動，遠遠看去，仿佛一棵圣誕樹在挪動，畫面還是很有趣的。

    “mama！雜貨鋪阿姨在——”對面飾品店的小女孩兒再次驚叫出聲，頓了頓才說，“呃，發(fā)神經(jīng)？”

    “離她遠點?！眒ama再次給出了智慧的回答。這種有著漂亮臉蛋的怪胎，總會給人一種很危險的感覺，最好的辦法就是遠遠地看著，保證不會被牽扯進這種人的世界中去。

    “可是mama……”小女孩仰起頭，眨著眼睛，皺著小眉頭，困惑道：“她看上去需要幫助，我們?yōu)槭裁床粠退话?？?/br>
    “盡管她看上去需要幫助，事實上心里想的卻是‘每個人都離我遠點兒’，所以，寶貝，我們不要去招惹她，好嗎？”

    小女孩兒似懂非懂地點頭了。

    這就是大多數(shù)人們對待怪胎的態(tài)度，不阻止也不摻和。夏洛克之前怎樣被人敬而遠之，如今克拉拉非常榮幸地得享同樣的服務(wù)。

    當然，克拉拉依舊不知道這一切，此刻正在艱辛地給小松樹頂上放星星，并且將紅色長筒襪掛在了門上，店里的地上還堆著其他的掛飾和擺件，雖然不太和諧，但看上去滑稽又可愛。

    等她哼著圣誕頌歌，開開心心忙完這些后，驀地發(fā)現(xiàn)自己身邊空無一人，天色早已暗了下來，第二天就是圣誕節(jié)了，各個店鋪都已關(guān)門。只有街上緊閉的居民住宅里散發(fā)著悠悠的、溫柔的光芒……所以，到最后，她也找不到誰陪她過圣誕節(jié)……她成了名副其實的空巢老人克拉拉。

    坐在圣誕樹前，屋子里靜悄悄的。

    身后，忽然響起細微的腳步聲，正慢慢地靠近她，眼神一凜，她立馬神經(jīng)緊繃了起來，裝作沒有察覺的樣子，等到身后的腳步聲停下，她心里默數(shù)了幾個數(shù)，然后猛地跳到一邊，回頭一看，立馬松了口氣。

    “是你啊……”

    “呃，是的，”溫斯洛律師收回手，本想從后面輕輕抱住她，此刻只能尷尬地放回口袋里，“抱歉，之前一直在出差，前兩天接到露易絲的電話，才知道，圣誕節(jié)你一個人過?！?/br>
    克拉拉頓悟：“所以，是露易絲要你回來陪我過圣誕的？”

    “她雖然有這個意思，不過我是自愿來的?！睖厮孤迓蓭焾远ǖ卣f，“我很樂意能來陪你?！?/br>
    時至今日，克拉拉才對溫斯洛的追求有所打動，心生好感，神色也緩和下來，正想開口打破沉默，就聽見溫斯洛律師繼續(xù)說——

    “我知道，你其實是愿意和露易絲一起回家的，”他一副深明大義的樣子，“但是你們的關(guān)系還不能曝露在她父母面前，對不對？別難過，就算是天定的良緣也會有辛苦，你們最后會得到幸福的！”

    克拉拉：“……”好大一碗雞湯，然而你將永遠失去你的克拉拉。

    再看溫斯洛，他的眼眶有些濕潤，不知道是被這份愛情“感動”的，還是因為因為追了這么久的小嬌花居然性取向為女而氣的?？死烙?，也許還是感動的成分多一些。

    氣氛很不錯，溫斯洛律師的溫柔在某嬌花心情低落的時候，還是很可以起到安慰作用的。溫斯洛忙進忙出，克拉拉則光著腳丫坐在圣誕樹前，這場面太溫馨，從未享受過這種幸福的克拉拉有些飄飄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