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回去坐的是白老二的牛車。

    方回一心擠開白落梅，跟沈肅搭話，白落梅仗著腿傷，厚顏無恥擠在他們之間，不時插話，沈肅兩頭照顧，疲于應(yīng)付，也就沒人跟白老二說他們住鎮(zhèn)上一事。等回過神來，牛車已經(jīng)奔馳在離白村不遠的路上。

    沈肅有些頭疼，掃了白落梅一眼。

    白落梅望天望地，一臉無辜，見著方回那張臭臉，頓時樂得不行，臭不要臉地笑說：“啊呀，定安，我的腿好像又疼了?！?/br>
    “先生，他是裝得，不用理他。從前他就最會裝相?！狈交氐扇?，“你黑豆腐這名算是取對了，黑乎乎的，沒一塊是好的，就知道騙人?！?/br>
    以前，每每方回想借先生新得的書，這人明明不看，偏偏就先他一步借走。讓自己失了與先生討論心得的機會。

    白落梅故意笑顏深刻，瞇了眼，那神情分明是承認了，討打得很。他最看不慣方回，整個學(xué)堂里就屬他問題最多，整日里得了空就嚷嚷著要與定安討論心得，或是如何寫文，簡直壞透了，弄得定安總沒什么時候能多歇會兒。

    反正，方回和白落梅兩人是兩看相厭。一人挑釁，一人皺眉，相視而對，然后齊刷刷轉(zhuǎn)頭，覺得眼睛疼，多看一會兒，眼都該嚇了。

    沈肅以前還攔，但次數(shù)多了，也便隨他們?nèi)?，無傷大雅。

    說話間，白村已然近在眼前。

    白老二駕著車，遠眺，忽然見著村口聚集了好幾個人，光瞧著就不像是白村的人，白村的人他沒有不認識的，而且看架勢不太好，立馬回頭道：“落梅，村里好像出事了?！?/br>
    說著一揚鞭子，狠狠抽了牛幾下，可憐的牛再次拖著車，狂奔起來。

    白落梅探頭往前看了看，偏頭問沈肅道：“定安，那個領(lǐng)頭的看著是不是劉虎大？”

    沈肅看了看，盡管有些遠，但看著確實像。

    白落梅臉色也不太好看，這劉虎大不止在鄰村“聲名赫赫”，白村也不乏他的“傳說”，總之是個能不惹就不要惹的貨色。

    “劉虎大來白村做什么？如今秋收未過，也輪不到他收地?！?/br>
    方回瞧著白落梅和沈肅臉色，護犢子性子立馬就上來了：“劉虎大，什么人？他是不是欺負先生了，看我……”

    沈肅一個眼風(fēng)過去，方回頓時偃旗息鼓，懨懨地說：“他要是做什么出格之事，我這個父母官絕不能袖手旁觀?！?/br>
    沈肅嘆了口氣道：“是我連累你。本照你的性子，在京留任，或是下放到地方做個小官，磨礪磨礪，日后再回京里是最好。可如今你官職算高的，可缺了磨礪，又有朝中言官盯著，萬一有誰在朝中與你師兄們不對付，沖你下手最是合適?！?/br>
    方回急了：“先生這說得什么話。不過是學(xué)生覺著先生教誨不曾參透，想來先生這邊多聽聽罷了，先生萬不要再說這等話了?！?/br>
    白落梅嘖了一聲，嘀咕說：“太笨了，幾句話都聽不懂，累得定安要多說幾年?！?/br>
    方回耳朵伶俐，馬上就瞪了回去。

    白老二打斷他們，語氣不善說：“沈肅，劉虎大是你招惹來的？他們來干什么，你怎地這般會惹麻煩。”

    在他眼里，白落梅是不會惹麻煩，就算惹了，那也是被沈肅帶的。

    “信口雌黃?！?/br>
    “二哥，不是定安?！?/br>
    方回和白落梅總算統(tǒng)一戰(zhàn)線，一致對外。

    白老二白眼，他怎么看沈肅都不太爽快，還有他那個娘李春花也是出了名的會惹事，整日捏著個帕子在村里晃蕩，也不干活，就知道從白落梅那討便宜，一家子也就故去的沈老真真叫人敬仰。

    白落梅對白老二這做派也是無奈，他也說過，但白老二腦子就轉(zhuǎn)不過彎彎來，他也沒法子，只得開口岔話說：“二哥，劉虎大來做什么與我們也無關(guān)礙，等進了村子，先送定安回了。方回跟我回去住，定安你那不合適?！?/br>
    后一句是對沈肅說得。

    沈肅和方回對此都沒意見。

    牛車搖搖晃晃到了沈家門口。車都沒停穩(wěn)，一個姑娘就躥過來往車上撲，嚇得白老二差點抓著牛在地上滾一圈，也沒看清楚是誰，當(dāng)即開口訓(xùn)道：“怎么回事？要是傷著了，算誰的！太不像話了?！?/br>
    “沈先生?！?/br>
    白小月露出一張俏臉，面上全是憂愁，泫然欲泣，像是沈肅怎么他了似地。

    白老二本能睨像沈肅，這一車的人，最不干好事的就是他。

    沈肅皺眉道：“我不會娶你，相信先前春嬸當(dāng)是把我的話帶給你和你娘了?！?/br>
    他素來厭煩旁人糾纏不清，即便是個姑娘家，也叫他心煩，何況他們家是因為什么才想嫁給自己，大家伙也都清楚，目的不純，他更是不喜。加之先頭那幾番鬧劇，沈肅算是對白村徹底戒備上，也怨怪上了。

    白小月面色青白，又羞又難堪，到底是沒法子了，噗通往那地上一跪道：“求先生行行好，救救我們家吧。先生，小月自知配不上先生，不敢癡心妄想，只求先生能救救我和我娘這孤女寡母。我……我求求先生了……”

    說著就磕起頭來，咚咚的，還挺響亮，沒一會兒，她腦袋就紅通通的，一看就是下了狠力氣。

    方回跟白落梅同時攔住沈肅，方回掃了白落梅一眼，自覺意思帶到了，跳下馬車，看著白小月道：“姑娘，你跪錯人了。先生雖有功名自身，卻也非官身，何談救救你們母女？你若有什么冤屈大可去尋村長或是里正，實在不行還有縣令大人，你大可報官，國有國法，總能還你清白?！?/br>
    白小月一聽報官，連連搖頭，嚇得花容失色，不理方回，沖著沈肅喊：“先生，你幫幫我，先生……”

    沈肅家附近也有幾個聽到動靜出來的，本來看白小月哭得這般慘，雖不明白何事，但也還想幫著說幾句，可有人眼瞼認出而來方回，趨于對官的本能畏懼，頓時熄了心思，默默躲回屋里，偷偷看著了。

    方回扯了扯自己身上官服道：“姑娘，我乃群南府府官，若你有事，我就在此，你大可說上一說，我與你斷一斷，恐怕沒人有異議?！?/br>
    第34章

    白小月跑了！

    在方回亮出群南府府官的身份后，干脆跑了。

    留下四人面面相覷，皆是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