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進(jìn)梁思，輕輕道：“我想過要將你碎尸萬段，想過要吃你的rou和喝你的血，但是這些都不夠，我要你在死前痛不欲生……”

    隨著張彩輕柔的話，梁思猛然僵住了身子，吼道：“你要做什么？有什么沖我來！”

    張彩微微一笑，將身后之人的面孔完全露了出來，身后，一面墻翻了過來，里面推出一人，昏迷的倒在椅子上，是郭盛！

    張彩道：“我親眼看著他的尸體四分五裂，我看著人們爭搶他的尸體，將他的rou放在口中咀嚼撕咬，打碎他的骨頭……那些人的面孔，我到現(xiàn)在都一一記得。我讓他們受到應(yīng)得的懲罰，我看著他們明明知道痛處，明明摯愛之人就在自己身邊，卻動不了說不了，我一點一點將他們的身體分開，看著他們恐懼的望著他，絕望的看著我，看著他們死去。梁思，你想不想見一見？”

    梁思失控道：“張彩！殺劉瑾的是我，是我在閣樓里開了槍！你有什么恨沖我來！”

    張彩恨恨道：“你們一個都跑不掉！”

    這時，門外走進(jìn)一個小太監(jiān)，正是剛才教訓(xùn)李峘的那位，他面容肅殺，將門外捆著的兩人扔了進(jìn)來，竟是曹炎彬和童樂，兩人身上鮮血淋漓，各自一只手都沒了，虛弱的抬頭，鮮血從額頭上滴落下來，他們眼中也染著血，喊著：“頭……”

    梁思掙扎，卻一步都動不了。

    小太監(jiān)稟告道：“一切按您的意思，下了藥?！?/br>
    張彩望向掙扎的梁思，對小太監(jiān)點頭，小太監(jiān)將童樂和曹炎彬解了綁，曹炎彬也望見了郭盛，他掙扎起來，要攻向小太監(jiān)，小太監(jiān)面無表情，看起來弱不禁風(fēng)，手一動，曹炎彬痛喊一聲，一只手臂被生生擰了下來，鮮血淋漓。

    梁思：“……！?。　?/br>
    張彩道：“你們的頭帶你們?nèi)腚U境，如今我給你們一個機(jī)會。”張彩說的緩慢，目光璀璨，“只要殺了坐著的那個人，我立刻放了你們，也放了你們頭……”

    梁思道：“張彩?。?！唔！”

    張彩厭煩的望了小太監(jiān)一眼，小太監(jiān)立刻抽出一把匕首，狠狠的刺向梁思胸部，匕首削鐵如泥，直接完全沒入胸膛，再穿破背后衣衫。

    童樂被血刺激的目光一閃，閃著詭異的光芒，轉(zhuǎn)頭望向了郭盛，郭盛坐躺在椅上，閉著眼，安靜祥和，童樂仿佛不認(rèn)識了郭盛，“噌”的一聲撲上去就是狠狠的咬住郭盛的肩頭。

    梁思驚喊道：“童樂！”

    童樂充耳不聞，雙眼猩紅，嘴中不時發(fā)出撕咬的聲音，梁思痛入心扉，他連連喊了幾聲童樂，童樂都沒回頭，曹炎彬伏在地上，雙眼也漸漸變得渾濁，他使勁甩了甩頭，目光有一瞬的清醒，立刻又涌上來嗜血的光芒，他望著郭盛，抖動著肩膀漸漸靠近，張著嘴巴，仿佛躍躍欲試，又努力克制自己。

    梁思：“你對他們做了什么？！”

    “下了點藥。”張彩答的云淡清風(fēng)，“看著最親的兄弟傷害最愛的人的滋味怎么樣？”

    梁思雙眼透出仇恨，童樂那邊扯下一塊rou，露出郭盛肩頭血rou模糊的形狀，童樂盯著血rou，似乎清醒了一下，口中還咀嚼著rou，他一把將自己身體狠狠往墻上撞去，吐出rou，痛苦喊道：“殺了我！”

    “張彩，只要陛下在一天，你的陰謀就不能成功！”梁思硬是讓自己的目光轉(zhuǎn)向了張彩，鎮(zhèn)定道，“你當(dāng)真以為自己弄的那個假皇帝能糊弄住所有人？！”

    “朱厚照在你府上？”張彩瞇了瞇眼。

    梁思道：“張彩你自以為這次技高一等，不過是對我們這些跳欄小丑，真正手握大權(quán)的，你一個都動不了！楊廷和、李東陽，只要他們中任何一個人知曉現(xiàn)今這個陛下是假的，你妄圖挾持一個傀儡一個皇帝，自己坐背后垂簾聽政的夢，很快就會破滅！”

    張彩目光有一瞬遲疑，片刻，他看著梁思的面，大笑了起來：“梁思，我又差點上你當(dāng)，我告訴你，我親手將朱厚照推到了水里，他根本不可能還活著！你們的大明皇帝死了，知道嗎？！我說現(xiàn)今的皇帝是皇帝，他就是皇帝！”

    “他被救了起來，現(xiàn)今就在我府上?！绷核嫉?。

    張彩頓了頓，目光看向那名小太監(jiān)，小太監(jiān)點頭。他一走，曹炎彬和童樂立刻清醒了過來，趴伏在地上，望著肩頭鮮血淋漓的郭盛，恨不得殺了自己。梁思壓抑住心痛，必須冷靜才能救他們，必須！自己猜的果然沒錯，這個小太監(jiān)長得太異域，有點像現(xiàn)代的新疆人，剛才控制曹炎彬和童樂的正是蠱毒。

    張彩拿著匕首過來，匕首冰冷的劍刃貼在梁思面上，梁思面不改色，眼神微微看了一眼童樂的方向，就道：“劉瑾生前罪孽滔天，我只恨讓他死的還是痛快?！?/br>
    張彩眼中一瞬升起怒火，劍刃在梁思下頷劃出深深的一道口，鮮血直滴：“死到臨頭，還逞強(qiáng)！”

    “不過是凌遲分尸，他害的人不計其數(shù)，他可曾想過那些他害的人也是有爹有娘的人，便是在活一世，我見到他也要將他五馬分尸，尸骨無存！”

    張彩的刀刃嵌進(jìn)了梁思的骨rou，在骨頭上摩擦：“你和那個御史自以為清高正直，我祖父一身廉明，誰為他伸過冤，你有想過替他翻案嗎？可憐他到死都在為大明著想，勸后輩不要報仇。

    可是若是有好日子過，誰愿意報仇？！我和舅舅被人排擠幾次九死一生，吃過樹皮，喝過尿，后來連樹皮都找不到，尿也擠不出，便去吃人rou，你知道人rou在口中咀嚼的感覺嗎？你知道絕望下的痛苦嗎？

    舅舅為了我進(jìn)宮閹割，在宮中被各種娘娘折磨的幾乎要失智，他存一些錢找了個法子出來，想著以后會有好日過，卻在杭州的時候遇上劫匪，幾乎餓死，誰又管過我們？知府衙門？不，是白蓮教，你稱他們邪教的時候，卻是他們給了我們希望，你自認(rèn)為聰明，以為我們看不出來是些旁門左道嗎？我們當(dāng)成愚蠢的被蒙蔽？”

    梁思忍住痛，齜牙咧嘴斥道：“或許是真走投無路，但是后來你有路了，為何不及時收手？”

    “呵，讓你的死得明白也好，因為我要推翻大明。既然這個朝代大多數(shù)人都吃不飽穿不暖，為何要存在？我要創(chuàng)立一個人人安居樂業(yè)的國家，再也沒有人吃不飽穿不暖?！?/br>
    梁思好笑道：“我不是白蓮教的信徒，這些話騙騙他們即可，你若真想創(chuàng)立一個安居樂業(yè)的國家，為何助紂為虐？”假的皇帝在宮中大肆虐殺太監(jiān)，張彩因為劉瑾對太監(jiān)有特殊的情感，所培養(yǎng)的親信都是太監(jiān)，可是這些人連自己人都能玩弄殺害，已然沒有了人性。

    “童樂，動手！”梁思喝道。

    張彩驀地的轉(zhuǎn)身，雙眸放大——棺材里撒著白色的粉末，他再熟悉不過！

    梁思為了提防白蓮教再下手，曾經(jīng)找出來讓所有錦衣衛(wèi)辨認(rèn)過這種粉體，童樂便一直帶在身上。他一只手端著燭臺，燭臺便在劉瑾面上不過兩寸的劇烈，燈光打在森森白骨上，仿佛看見往日劉瑾的作威作福。

    童樂扔下了燭臺，張彩不顧一切地?fù)淞诉^去，瞬間火光萬丈，童樂立刻沖了過來，一只手扛起梁思，梁思喝道：“救宏茂！”

    “頭，對不起，我只能救你！”童樂呼喊著道。

    ——

    錦衣衛(wèi)梁思、曹炎彬、童樂以及都察院郭盛夜襲江侯府，企圖刺殺江侯，府中護(hù)衛(wèi)拼死護(hù)衛(wèi)，雖然攔住，但是侯爺仍然重傷臥床，陛下盛怒，將郭盛、曹炎彬關(guān)入死牢，擇日處斬！叛臣梁思、童樂全程搜捕，就地處決！

    京城上下封鎖，通緝令貼的滿城皆是，錦衣衛(wèi)平日沒少幫助百姓，故不少人去知府衙門喊冤，知府將人悉數(shù)趕了出來，與叛臣同罪！

    一個乞丐在城門口仰頭看“京城”二字，終于露出喜悅的笑容，隱約可見些單純，他穿著草鞋，鞋底早已磨難，起了泡被磨破又起，一起反復(fù)，他終于到了京城，幾乎控制不住要坐在地上打滾痛苦，他從未受過如此的苦。

    他急不可耐沖向了北鎮(zhèn)撫司，北鎮(zhèn)撫司常年開著的門，已經(jīng)關(guān)閉將近一個月，正是有人敲門，過了約莫半刻鐘時間才有人來開門，不是往日熟悉的人，一個人兇神惡煞，腰間配著乾清宮的牌匾，是名太監(jiān)，道：“找誰？！”

    “梁思?！逼蜇ぜ奔钡溃翱煲?/br>
    “你找他做什么？”太監(jiān)上下打量乞丐，然后向里招了招手，門陡然大開，沖出來一堆人，皆是白面，沒有一絲胡須，聲音尖刻，將乞丐拉了進(jìn)去。

    不遠(yuǎn)處站著一人微微蹙眉，一身黑直裰，從頭裹到尾，只露出一雙桃花眼，微微上挑著，天生的魅惑。

    “你真不去？”他身旁的人出聲，樣貌儒雅平和，看著像讀書人，但是身材卻一身肌rou。

    那人道：“他是時候長大了?！?/br>
    楊一清望了望他，目光有些不敢相信。你舍得讓他長大？這個問題兩人在抗擊河北抗擊叛軍的時候就開玩笑般談?wù)撨^無數(shù)次，那人總是不當(dāng)回事。

    那人卻已轉(zhuǎn)過了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