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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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下, 微風里。 路決凌拉著辜雪存的手, 兩人徐徐行在夜山的山道上。 辜雪存直到現(xiàn)在, 都有一種身置夢境的錯覺、可這個夢又實在太美好,和他百年間花樣百出的那些噩夢顯得截然不同。 路決凌的大手溫暖的包裹著他的手, 辜雪存感覺自己像一個流離飄蕩了百年的旅人,這一刻終于找到了歸鄉(xiāng)。 他沒辦法不眷戀這雙手,更沒辦法不眷戀這個人。 踏進青玉居院門、門內(nèi)靜無聲息,路決凌低聲道:“師兄與沈師侄, 應已歇下了。” 辜雪存“嗯”了一聲,駐足在門前,并不拔足往前。 路決凌低頭看他:“怎么了?!?/br> 辜雪存頓了頓,眨眨眼道:“我想看月亮?!?/br> 路決凌答道:“好?!?/br> 等路決凌陪他坐在屋頂?shù)耐咂蠒r, 月已上中天。 夜山上好像離月亮格外近,加之今日是十五,那皎皎的一輪圓月,好像伸手就能觸碰,美的似真似幻。 辜雪存腦海里諸多念頭千回百轉,最后卻不知該用哪個先開口。 誰知路決凌卻先道:“你剛才還沒有回答我?!?/br> 辜雪存一愣,才想起剛才路決凌說再來一次,他并沒有直接回答。 辜雪存抿了抿唇, 低聲道:“你知道重來意味著什么嗎?” 路決凌定定的看著他:“我自然知道?!彼D了頓, “你不愿意嗎?” 辜雪存呼吸一滯, 然而, 他終于還是下定了什么決心, 幾乎用盡全身的力氣答道:“我……我自然愿意。” 夜山上玉蘭花的花香夾雜在空氣里,變得淺而薄。 瑩白的月光照徹夜空,路決凌原本俊美而淡漠的面容,在柔和的月光下,憑添幾分令人心悸的執(zhí)著,他聽到辜雪存這句話,淺淡如琥珀的眸子終于浮上了一絲氤氳的水汽,最終聲音低沉的答道:“……那就好?!?/br> 辜雪存怔怔的抬頭看著他,這幅神情的路決凌讓他覺得陌生而……揪心。 辜雪存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沉聲道:“既然我已經(jīng)對你再無隱瞞,你是不是也該老老實實告訴我黑龍紋究竟是怎么回事?” 路決凌似乎愣了愣,垂眸沉默不言。 辜雪存見他這幅神色,心中更覺不安:“你說??!” 黑龍紋是上古禁術,歷來都是用來封印兇戾血煞的妖魔邪靈后,在其身上留下的印記。辜雪存堅信自己那日絕對沒看錯,路決凌倘若否認,一定是他在隱瞞。 誰知路決凌并未否認,他手掌一翻,從儲物袋里取出了一件東西。 烏黑的木質長劍靜靜地躺在他手心里,此刻著柄劍安靜的仿佛毫無生氣,完全看不出選劍那日攪得風動云涌的威勢。 辜雪存一愣:“枯寒……?” 路決凌點了點頭,似乎遲疑了片刻,最終卻仍道:“你若想知道為何,穩(wěn)住心神,將手握上枯寒劍柄既可。” 他頓了頓,又強調(diào)一次:“切記,穩(wěn)住心神?!?/br> 辜雪存見他如此鄭重其事,心頭也不由得緊張了幾分,咽了口唾沫,點頭道:“好。” 他徑自穩(wěn)下心神,摒除所有雜念,這才緩緩將手握上了枯寒烏黑的劍柄。 即便是辜雪存已經(jīng)有了心理準備,觸碰到枯寒的那一瞬間,劍身內(nèi)咆哮的戾氣和快如閃電般一幕幕掠過的記憶,仍是讓他心神大震。 有路決凌年幼時流落人間,還是個小乞丐時,吃不飽穿不暖的記憶、有他童年時拜入紫霄派門內(nèi)后,最初那些年來自旁人的指指點點的記憶、有他修為再難寸進后,心緒煩亂、練劍時一寸寸崩斷劍刃的記憶……還有他跪在紫霄派祖師殿中他兩位師長靈位前,顫抖著叩頭的記憶…… 然而讓辜雪存始料未及的是,這劍中最濃墨重彩的,竟然是他。 記憶一幕幕飛速掠過、卻都不是他和路決凌之間好的回憶——有他一次次拒絕合籍后、路決凌看到的無數(shù)個背影,那些背影顯得冷漠而遙遠……有路決凌強忍住走火入魔真元逆行的痛苦,強自走到他面前質問他說的究竟是真是假的記憶…… 劍中的心魔,不停的回味著這些令他的主人感覺到痛苦的記憶,它燥烈、絕望、不甘、充滿戾氣、充滿怨恨。 那些情緒強烈的可怕,哪怕只是稍稍接觸了片刻,辜雪存都被壓迫的呼吸困難,幾乎喘不上氣。 幸而混沌間,路決凌見他神色不對,抽回枯寒劍柄,辜雪存這才神智回到身體內(nèi),胸膛急促起伏、猛烈的喘著氣。 路決凌握著他的手問他:“你可還好?” 辜雪存又喘了兩口氣,這才抬眸看著他,幾乎不可置信的問:“這是你的心魔?”他腦海里千回百轉,“怎么會這樣厲害?” 路決凌沉默了片刻,道:“許是我執(zhí)念太深?!彼D了頓,“我心魔雖然封印在劍中,但一旦有朝一日,它掙脫枯寒束縛,回到我體內(nèi),我必將入魔?!?/br> 辜雪存一滯:“這么嚴重?” 路決凌道:“屆時以我修為,一旦入魔,定會引得凡世動亂。故而只能將其一分為二,一半在我體內(nèi)以黑龍紋暫且鎮(zhèn)壓。一半留在枯寒劍中以劍束縛。如此,便不足以使枯寒劍崩?!?/br> 辜雪存聲音干澀:“就沒有渡化之法、只能鎮(zhèn)壓嗎?” 路決凌道:“沒有。” 辜雪存抿了抿唇:“以后總會有的,我會找到的。” 路決凌眸色一沉,猛地拉過辜雪存肩膀,認真的看著他:“我將這些告知于你,只是不想對你有所隱瞞,不是要你再次自作主張?!?/br> 辜雪存看著他,嘴唇顫抖了片刻:“可是……” 路決凌沉聲道:“沒有可是,我自己會解決?!?/br> 辜雪存遲疑了片刻,才緩緩道:“好吧……可你如果有什么不方便的,一定要告訴我。” 路決凌頷首。 “……那陰蛟呢?百年前你不是削落了他龍角?按理說他這千年內(nèi)都不應該會是你如今對手啊?為何……” 路決凌眸色一沉,道:“焚燭又勾結了人修,有人助他,他傷勢大愈,可能要再次化角了?!?/br> 辜雪存大驚:“怎會?” 路決凌道:“焚燭最擅搬弄口舌,蠱惑人心,此事不奇怪?!彼D了頓,“只是我疑心,能幫他重新化角,此事也許與五大門派有關?!?/br> 畢竟以普通小門派的資源之稀潰,自己門內(nèi)弟子受用尚且不夠,哪里能有余力幫他? 辜雪存思索片刻道:“五大門派……你是說……” 路決凌淡淡道:“不會是春華宮、也不會是紫霄派?!?/br> 辜雪存:“……” 辜雪存:“一個門派那么多人,我都不敢打包票……你這偏私的也有些太過明顯了……” 路決凌淡淡道:“并非偏私,有權動用門內(nèi)資源接濟他,在門派內(nèi)身份不會低。但我六位師兄師姐,近年來皆行跡可循,故而我才敢斷定,不會是他們。至于春華宮,焚燭更不會選?!?/br> 辜雪存道:“為何?” “昆元界魂還在春華宮內(nèi),焚燭要化龍,不會放棄此想,他定不可能貿(mào)然在你們面前暴露行跡。” 辜雪存沉吟道:“那就是濟苦山、凌微劍莊、刀佛梵境?” 路決凌卻突然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道:“是哪個日后再談,今日你沒有別的要跟我說的嗎?” 辜雪存面色一滯,訥訥道:“說什么……” 路決凌垂眸看著他,低聲道:“既然重新開始,那要約法三章?!?/br> 辜雪存納悶:“什么約法三章?” “第一,不許再隨便撩撥別人?!甭窙Q凌淡淡道。 辜雪存莫名其妙:“我什么時候撩撥別人了?自從百年前跟你分開后,我連那些小狐貍跳舞都不去看了。” “你沒有?” 辜雪存理直氣壯道:“我當然沒有!” 路決凌眼神冷颼颼:“你沒有撩撥宋子沛?” 辜雪存:“……” 辜雪存:“我那就是逗逗他……他可愛嘛。再說了,我那時候穿著女孩子的衣裳,這也不是我愿意的啊,誰讓我長得好看呢?!?/br> 路決凌冷哼一聲:“日后如果我再發(fā)現(xiàn)……”他湊近辜雪存耳畔,幽幽道,“你就穿上當初那身衣裳,好好求我原諒?!?/br> 辜雪存:“……” 辜雪存:“不是約法三章么?下面兩章呢?” 路決凌坐回身去,好像剛才那個耍流氓的人并不是他,淡淡道:“第二,要做何事、有何打算都不許瞞著我。” 辜雪存想了想,答道:“這個沒問題,第三呢?” “第三,把你所有的舊情人列個名單給我?!?/br> 辜雪存簡直懷疑自己幻聽了,他看著那一臉正經(jīng)的玄衣男人,掏掏耳朵,莫名其妙道:“你開玩笑吧?翻這些陳芝麻爛谷子的舊賬,有什么意義?” 路決凌涼涼看他一眼,道:“防患于未然?!?/br> 辜雪存:“……” 辜雪存:“不是,憑什么這么不公平,約法三章全是你要求我?我就一點權力也沒有么?” 路決凌道:“你說。” 辜雪存苦思冥想半天,發(fā)現(xiàn)——竟然真的沒有。 路決凌對他幾乎算得上無微不至、百依百順,他壓根兒沒什么不滿意的也沒什么可挑刺兒的。 路決凌似乎早就猜到他會這幅反應,淡淡道:“想好了嗎?” 辜雪存干巴巴道:“我的要求,就是不約法三章?!?/br> 路決凌淡淡道:“這個免談。” 辜雪存:“……” 辜雪存近乎于耍賴的偏過頭去悶聲道:“你這是霸王條款,欺負我如今打不過你是不是?大不了不和好了,以為我多稀罕你么?” 路決凌看著他,沉默了片刻,才淡聲道:“哦?不稀罕我?!?/br> 辜雪存心想果然不能讓他知道自己是真的喜歡他,這才多久,路決凌就囂張成這樣了,他念頭一定,惡狠狠道:“當然不稀罕?!?/br> 路決凌眸色一沉,突然一把拉過他肩膀。 他俊美的五官猛地在辜雪存眼前放大,還未等辜雪存反應過來,兩片溫熱的唇瓣已經(jīng)貼了上來。 這個吻雖然來得突然,卻是前所未有的細致而悠長。 路決凌按著他后腦的手,力度不大也不小,剛好能鉗住他,又剛好不會讓辜雪存覺得壓抑和不舒服。 路決凌身上的酒氣已經(jīng)淡了許多,淡淡漂浮在辜雪存鼻尖,醺的辜雪存腦海有點發(fā)懵,他本來只是呆呆的接受著,然而吻著吻著,不知是本能還是心中本來就渴望著,辜雪存的雙手竟然不知不覺的環(huán)上了路決凌的肩膀。 月霽清輝,風送暖香。 良久,路決凌才松開了他,他低頭看著那少年,聲音里帶著絲淺淺笑意:“你再說一遍,你不稀罕?” 辜雪存感覺臉上燒的發(fā)燙:“我……” 路決凌道:“倘若不稀罕,辜少宮主,手在哪里。” 辜雪存:“……” 他受驚一樣想縮回手,卻被路決凌一把拽住。 月光下,路決凌的眼神是如此的認真、如此的深邃,他明亮而澄澈的眼眸簡直像會說話一樣,攫取走了辜雪存全部的心神和注意力,讓他忘了呼吸。 辜雪存心中,不知為何好像山洪傾泄一樣,他突然覺得自己這些日子,也許真的是跟隨著身體的變化,心智也變得像個幼稚的小孩。 長晏說要幫他看清自己,可是難道他以前看不清嗎? 他看清了,他心里再清楚不過,路決凌于他而言,就是這世上獨一無二、除卻巫山不是云的那個人。 既然已經(jīng)這樣了,為什么不承認呢,為什么不放縱呢,為什么不扔掉一切執(zhí)念再試一回? 辜雪存一把拉住路決凌的衣領,猛的將他拽到自己面前,看著他惡狠狠道:“路決凌,你聽著。” 路決凌似乎沒想到他會有此舉動,明顯愣住了。 辜雪存一字一句,他知道他既是說給路決凌聽,也是說給自己聽:“我……想了你整整一百多年,這一百年來,我睜開眼是你,閉上眼也是你,我忘不了也放不下。我當然稀罕你,而且全世界我只稀罕你,你滿意了嗎?” 明月清輝如舊,月下人的心境卻已大不相同。 空氣靜謐而安靜。 辜雪存說完,胸膛急促起伏,他不敢去看路決凌的眼睛。 良久,耳畔才傳來了那人低低的笑聲。 辜雪存愣了愣,還沒來得及去想他笑什么,就被一把攬進了男人溫暖寬闊的懷抱。 路決凌在他耳畔低聲笑道:“滿意了?!?/br> ———— 翌日。 拙守真人打開門看到路決凌的時候愣了愣,道:“師弟,你回來了?” 路決凌正坐在院內(nèi)石凳上,手里拿著一塊繡著文竹的方帕,垂著眸一言不發(fā)的認真擦拭著洞知簫身。 他聽見拙守真人問話,這才抬頭看了看他,道:“嗯,昨夜就回來了?!?/br> “我還以為你們昨天沒回來?!弊臼卣嫒思{悶道,“你和小師侄干什么去了?” 路決凌淡淡道:“看看風景,談談心。” 拙守真人認真捋了捋胡須,點頭道:“也好,多了解了解徒兒整天在想什么,省的像我一樣做個糊涂師父。哎,可惜我便是想和臣兒好好談談心,也是不能啊?!?/br> 跟在拙守真人背后剛剛踏出門的沈玉臣:“……” 拙守真人道:“誒,小師侄呢?” 路決凌手上動作頓了頓,道:“下山買油糖酥餅去了?!?/br> 拙守真人莫名其妙,剛想問他為什么,院門吱呀一聲打開,辜雪存捏著兩個油紙包回來了。 他今日特意起了個大早,盡管路決凌說不需要,他還是覺得禮尚往來,路決凌給他做過的,他也要補回來。 把那個餅塞到路決凌手里,道:“吃不吃隨你,要扔也行,別讓我看見就好?!?/br> 辜雪存這才抬頭看著拙守真人,納悶道:“師伯,你傻站在這干什么?” 拙守真人:“……” 拙守真人:“今日晚些便是龍君與玉氏神女的合籍大典,一會我們就要前往山巔行宮吃酒去了,你們倆吃太多,酒筵上沒胃口豈不可惜。” 辜雪存一愣,沉思了片刻道:“師伯,你說的好有道理。” 他轉身就想把那個餅從路決凌手里抽回來,誰知那人卻攥的死緊,辜雪存扯了幾下都沒扯動。 路決凌淡淡道:“給我了就是我的,豈有贈物回取之理?” 辜雪存:“……” 正此間,院門被敲響了幾下,辜雪存愣愣回頭去看,只見原本就敞開的院門前,站著個眉眼嬌俏艷麗的女子,她身后還跟著個十八九歲神色恬淡的少女。 正是十七和十九。 辜雪存愣在原地。 路決凌也突然站起了身來。 十七眼神盯在辜雪存身上,輕聲道:“我有些事,想找貴派這位小公子一敘?!?/br> 拙守真人突然想起來,他在紫霄宮前給辜雪存看的面相,見來人又是春華宮的美貌女修,心中警鐘大作,一把將辜雪存扯到身后,看著十七道:“有什么話姑娘盡可直說,我小師侄年紀還小不懂事,我們做長輩的也好幫他聽聽,拿拿主意。” 辜雪存嘴角一抽:“……” 十七目光轉向辜雪存,道:“不可,我找他是私事,不好讓他人聽見。” 辜雪存聽到這里,心知十七多半是知曉他身份了。 拙守真人聽到“私事”兩個字,更加覺得自己的推斷沒錯,跟護崽的母雞一樣拽著辜雪存不撒手:“我?guī)熤蹲蛉涨芭c姑娘你都素未謀面,能有什么私事?” 路決凌卻突然道:“師兄,石月的確與她是舊識,讓他去吧?!?/br> 拙守真人一愣,轉頭看著路決凌:“是么?” 路決凌頓了頓,頷首。 辜雪存聞言,點了點頭,邁步離開了青玉居。 路決凌面上神色雖然如常、攥著洞知的手指卻緊了緊,拙守真人自小看著他長大,見狀便知他心緒不寧,納悶道:“你分明也不放心,干嘛放他去,春華宮女修一個個都厲害著呢,萬一小師侄招架不住,被勾了去,回頭又走你當初的老路……” 路決凌聞言,抬眸看著拙守真人道:“師兄。” 拙守真人說到一半被他打斷,奇怪的看了看他:“怎么了?” 路決凌淡聲道:“辜雪存沒有勾引過我,他與我之間,是我先動心、亦是我先一廂情愿,他并無過錯?!?/br> 拙守真人一怔,道:“師弟……你……” “與他相知相識,我從未后悔?!?/br> 拙守真人嘆了口氣,道:“師弟,你誤會了?!?/br> “我說這話,并不是責怪辜少宮主,也不是輕貶于他,辜少宮主雖然風流些,心術卻并非不正,我豈會輕易對他有偏見?但緣分并非只講一句喜不喜歡,也要看適不適合。你自小在紫霄山上修行長大,不知世情不知人心,于情愛一事更是單純?nèi)绨准?。而辜少宮主長在軟紅堆里,人家能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和你這樣的死腦筋怎么會是一路人?你愿意吊死在一棵樹上,人家未必愿意。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正因如此,你倆之后才會平添波折、事不能美?!?/br> 路決凌聽完,沉默片刻。 半晌,他才道:“師兄,緣分一說最是虛妄,我只相信事在人為?!?/br> 拙守真人愣在原地。 ———— 十七眼眶泛紅的看著辜雪存,一言不發(fā)。 辜雪存見她神情,那還能有不明白的,嘆了口氣,道:“是長晏告訴你的吧,這三年來讓你們擔心了。” 十七聽他自己承認,眼淚終于忍不住奪眶而出,沖上前去一把抱住他,哭道:“大師兄,你真的沒死?。 ?/br> 辜雪存無奈,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哪有那么容易死,你看我一出生,接連克死爹又克死娘的,我命硬著呢,誰死也輪不上我死,不哭不哭啊?!?/br> 誰知不僅十七哭的更厲害了,連十九也不知從哪摸出了塊小手帕擦起了眼淚。 辜雪存:“……” 他心知女孩子哭起來不為了別的,只為了發(fā)泄情緒,此刻勸她們不哭也沒用,便只好伸手拍拍十七的背低聲寬慰。 半晌,十七才終于哭夠了,擦了擦眼淚,道:“我去找過了長晏公子,他已經(jīng)將事情都告訴我了?!?/br> 辜雪存頷首,又笑道:“也好,不過你如今叫他公子恐怕不妥當,他都當?shù)??!?/br> 十七破涕為笑,半晌臉上笑容又漸漸淡去,遲疑道:“大師兄,你留在紫霄派,為……路真人解毒后就回來嗎?” 辜雪存沉默了片刻,不知該不該把他和路決凌已經(jīng)和好的事告訴她。 十七又問道:“紫霄派的人對你好嗎?有沒有欺負你?” 辜雪存一愣,有些無奈,笑道:“哪能欺負我呢,我現(xiàn)在可才十六歲啊?!?/br> 十七扁扁嘴道:“昨日我見你相貌,還以為是路……路真人找了個和你長得像的……要……要……” 辜雪存奇怪道:“要什么……” 十七結巴道:“總之就是……替身什么的,然后想著你的模樣和替身……那啥,凡間的話本子里不都是這么寫的么?” 辜雪存:“???” ※※※※※※※※※※※※※※※※※※※※ 是不是甜的發(fā)齁了……下章克制一下,克制一下。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香辣兔子 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魚兒、羅大帥、jojo 1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 teafy柚 80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