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落沒搭茬，他頗不贊同張屹的做法，不過張屹就這性格，處理不好家事，但為人仗義熱情得很。

    “我?guī)Я藘纱蟠禺a，我給你拿去?！睆堃倥芑刈约旱昀铮昧艘还薏枞~塞給陳落，“新茶，特級的，你嘗嘗，可香了?！?/br>
    “謝謝，你太客氣了?！标惵涫障虏枞~，“生的女兒還是兒子？”

    “閨女?！睆堃僬f。

    “家有千金萬事足?！标惵湔f。

    “借你吉言。”張屹笑得見牙不見眼，“我喜歡女兒，長得像我媳婦的話就更好了，像我得糟?！?/br>
    “哈哈哈哈哈你這話說得?！标惵鋸澭鹦」?，“下午有空嗎，幫我給豆豆做個全身檢查。”

    “好啊。”張屹欣然答應，他看一眼掛鐘，“哎呦午飯時間，我走了哈，下午見?！?/br>
    “下午見。”陳落揮揮手。

    陳落將早上剩下的五花rou切一半喂給小狗，剩下的炒一盤菜當做午飯。

    吃完飯，陳落抱著小狗來到張屹的診所，里面貓貓狗狗鸚鵡白貂倉鼠龍貓亂七八糟什么寵物都有。陳落進去，診所里異常安靜，張屹穿著白大褂走出來：“今兒挺奇怪的，不知道中什么邪了，平時吵得很?！?/br>
    “是么。”陳落看向角落里趴著的金毛，“我記得上次這家伙送過來，它主人說它咬人？”

    “是啊，護食還咬人?！睆堃僬f，從陳落懷里接過小黑狗，“它今天一天都無精打采的，等會兒我檢查一下它?！?/br>
    陳落跟在張屹身后，進入診室：“豆豆不會汪汪叫，不會搖尾巴，不吃狗糧?！?/br>
    “這么特立獨行的嗎？”張屹捏捏小狗后頸的皮。

    小狗抬起頭看他，黑溜溜的眼珠，瞳仁大極了，沒有眼白，莫名顯露出無機質的冷漠。

    “咳。”張屹抖掉心中的怵意，暗道奇怪，不自覺地調轉話頭，“狗狗有自己的性格，你這只可能是喜好，并不是什么大事?！?/br>
    “哦?！标惵錄]有戒心地點頭，摸摸小狗順滑的皮毛，“我看網(wǎng)上說，狗狗要定期驅蟲？”

    小狗盯著張屹的眼睛，尾巴尖輕微的晃動，張屹晃神：“是……它看上去很健康，家養(yǎng)的寵物不用驅蟲的?！彼嗳嘌劬?，感到困意襲來，意識分離，“它看上去很乖，你不用擔心。”

    “可是它喜歡吃生rou，真的沒問題嗎？”陳落不放心地問。

    小狗加大搖尾巴的幅度，狠狠地晃了一下尾巴尖，張屹雙目失去焦距，機械性地回答：“沒問題?！?/br>
    陳落停止發(fā)問，他不想問太多問題惹得張屹不高興：“那你做檢查吧，我在外面等你。”

    “好?！睆堃俣⒅」返难劬Γ^也沒抬。

    陳落走出診室，回到超市門口坐著，他覺得不對勁，又不知道哪里不對勁，屬于人類感知危險的本能使得他心中慌亂。七月的新疆，盛夏的午后，陳落竟然出了一身冷汗。

    沒坐一會兒，他看到李齊豪的父親匆忙地跑進超市：“老板，拿一包雪蓮。”

    “十五?！标惵溥f給他一盒煙。

    “我家那小子，考試作弊被老師逮住了?！崩顒倮麣夂艉舻卣f，“看我回家不揍他！”

    “消消氣?！标惵湔f，“小孩子嘛，總有犯錯的時候?！?/br>
    李勝利拿起煙盒揣進兜，沒說話，離開超市。

    等一會兒，張屹抱著狗進來，把小狗放在桌子上：“檢查完了，非常健康?！?/br>
    “麻煩你了?！标惵溥f過一瓶冰鎮(zhèn)雪碧，“給?！?/br>
    “剛好我渴?！睆堃贁Q開瓶蓋咕咚咕咚灌了小半瓶下去，“你多帶它出去遛遛，狗狗喜歡散步，憋著對身體不好。”

    “好。”陳落摸摸小狗腦袋，“它還是不會叫嗎？”

    “聲帶沒有問題?！睆堃僬f，“它可能只是不想叫，你要尊重它的想法?！?/br>
    陳落笑著說：“好，尊重它?！?/br>
    小狗輕輕地叼住陳落的手指，懵懂的眼珠泄露出一星半點的柔和。

    下午六點半，孩子們放學了，背著書包的初中女孩走進超市：“老板，一包紅河?！?/br>
    “你爸回來了？”陳落問。

    盛夏時節(jié)，女孩的手縮在袖子里，小聲應和：“是的?！?/br>
    陳落嘆氣，遞給女孩一盒煙：“十塊。”他不忍心地拿了兩個創(chuàng)口貼塞給女孩，“送你的?！?/br>
    “謝謝老板?！迸⒎畔率畨K錢，快速走出超市。

    女孩是街角姓吳那家的孩子，叫吳珊珊，上初二。吳珊珊的父親吳學易脾氣暴躁，酗酒，一言不合就打吳珊珊和她母親羅艷。好心的鄰居報了警，警察抓走吳學易拘留，誰知道羅艷跑到警局又哭又鬧，硬是把吳學易接回來，也不知道圖啥。

    陳落長出一口氣，捏捏小狗的方塊耳朵：“想去哪玩？”

    小狗看向門口，吐出舌頭，蹲在桌子上，兩只爪子握住陳落的手指。

    不知道為什么，陳落似乎理解了小狗的意思：“去公園？好，等下班去。”

    第5章 車禍

    七月底的新疆，是烤串刷上油被架在燒烤爐，翻面撒上孜然冒出滋滋的油光。

    挺拔的楊樹矗立在綠化帶里，風拂過心形的葉片，發(fā)出嘩啦嘩啦清爽的聲響。

    下午五點，太陽仍掛在南方活蹦亂跳，黑色的小狗百無聊賴地趴在超市門口。半個月來它長大不少，約有小臂長短，蓬松的大尾巴墜在身后，像一把靜電爆炸的雞毛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