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勝華一愣，基地里的兩只大妖從未與他正面溝通過，他走過來：“怎么了？”

    “陳落想問你一個問題?！甭故裾f。

    羅勝華看向陳落，陳落沒想到鹿蜀動作如此干脆利落，“我，額?！彼慕O一下，“秦婆婆為什么恨我？”

    “她恨得不是你，你只是被牽連罷了?！绷_勝華說，“她恨災(zāi)難?！?/br>
    “那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陳落問，“不是我造成的災(zāi)難?！?/br>
    “是的?！绷_勝華認(rèn)同，話鋒一轉(zhuǎn)，“不過這是她的私事，我不方便告訴你。”

    “我理解?！标惵湔f，“她恨災(zāi)難，她認(rèn)為抓回禍斗能終止災(zāi)難，我擋在她面前，所以她恨我?！?/br>
    羅勝華驚訝于陳落的思維敏捷，他點頭：“是?！?/br>
    “誰死了？”陳落問，“她的朋友還是親戚？”

    羅勝華咽了一下唾沫，連連擺手：“別問了，我不知道。”他轉(zhuǎn)身離開，腳步匆忙仿若逃跑。

    鹿蜀欣賞地看向陳落：“厲害?！?/br>
    “你真的是超市老板，不是偵探之類的？”蠃魚飛到陳落眼前。

    陳落搖頭：“不是，我哪夠格?！?/br>
    “夠的?！辟~猛點頭，“你很厲害?！?/br>
    鹿蜀贊同道：“確實?！?/br>
    陳落抿唇角，略顯靦腆的微笑。

    “Her?grandchild?died.”一個女聲傳來，“Stillbirth.（死胎）”

    陳落轉(zhuǎn)頭，貝拉雙臂交疊抱胸斜靠在墻邊，表情冷漠：“不用謝?！?/br>
    “你還好吧？”天狗抱著一捆干樹枝走過來，拍拍蜷成一團(tuán)的大狗，“幫我點個火。”

    禍斗睜開眼睛，有氣無力地吐出一團(tuán)火焰，火苗輕飄飄地落在樹枝末端，跳躍著燃起。

    “我們抓住了一窩野兔，來嘗嘗嗎？”天狗問。

    禍斗晃晃腦袋，站起來，兩只爪子向前伸個懶腰，拱起的脊背像一道山丘，它下巴微抬，示意天狗帶路。

    天狗抱著燃燒的柴火向前跑幾步，彎腰把樹枝放進(jìn)畫好的圈中。

    尹忠茂看見禍斗，不自覺地縮縮肩膀，看向別處。

    禍斗倒沒有為難警察，它趴在篝火旁，有一下沒一下地伸出舌頭舔火苗，仿佛逗弄寵物，蓬松的大尾巴在身后晃來晃去，慵懶自在。

    尹忠茂拿起一根削尖的樹枝穿起兔子。剝皮的兔子血rou模糊，被兩個樹枝架在火上炙烤，不一會兒便聞到香氣，油水滋滋地滴進(jìn)火中。

    煙氣升騰，天狗嗆得打個噴嚏。

    禍斗慢悠悠地開口：“你記得郜淳嗎？”

    天狗輕松的表情驟然凝固，郜淳，間接促進(jìn)天狗和禍斗同行萬年的重要人物。禍斗問起這個人說明，天狗轉(zhuǎn)頭盯著禍斗：“你記得多少東西？”

    “所有?！钡湺氛f，“從我出生起，到現(xiàn)在?！?/br>
    “你……”天狗啞然，他第一次面對如此復(fù)雜的禍斗，他小心翼翼地問，“你記得陳落嗎？”

    禍斗瞟他一眼，仿佛在說，廢話。

    然而天狗并沒有放心：“你對陳落什么感覺？”還像以前那樣忠誠嗎？

    擁有全部記憶的禍斗不再是陳落悉心養(yǎng)大的狗，而是徹頭徹尾的、具有毀天滅地能力的大妖。

    “我會去找他?！钡湺氛f，“他是我的……”他試圖用一個準(zhǔn)確的詞語形容陳落在他心中的地位，可惜沒有找到這樣意義深重的詞，于是他用肯定的語氣重復(fù)一遍剛剛的句子，“他是我的。”

    陳初不會用自信篤定的語氣宣布所有權(quán)，禍斗會。

    陳初是禍斗的一小部分，這不代表陳初不重要，相反，陳初很重要，陳初是禍斗的心臟。

    “你有沒有想過……”天狗猶豫著說，“陳落可以容忍他的狗，卻不能容忍一只真正的妖?！?/br>
    “那不是你考慮的事情?！钡湺氛f，“我不會讓他發(fā)現(xiàn)的。”

    尹忠茂專注地烤兔子rou，摒心靜氣，況且他也聽不懂兩只妖莫名其妙的對話。

    “陳落是一個戀舊的人。”天狗說，“他的前男友……”

    “你閉嘴?！钡湺繁凰f得心浮氣躁，煩得不行。它沒有感情經(jīng)歷，不懂怎么談戀愛，他見過太多太多的愛情悲劇，還有陳落的前男友孔勐祥。它記得清清楚楚，陳落和孔勐祥的爭吵，那個男人逃婚來找陳落，想帶他去陌生的城市過嶄新的生活，陳落拒絕了。

    陳落對昆塔爾有一種近乎依賴的感情，他是一只蝸牛，昆塔爾是他的殼。雖然為了保護(hù)陳初，陳落狠心轉(zhuǎn)讓超市離開昆塔爾，但不代表陳落會一輩子在外流亡，他總要回昆塔爾，拿回自己的超市。

    陳初可以獲得陳落全心全意的保護(hù)，大妖呢？

    禍斗會不會成為孔勐祥二號，妄想讓陳落適應(yīng)嶄新的自己？

    大尾巴用力拍打地面，拍出一個長條狀的坑，禍斗站起來，轉(zhuǎn)身離開。

    “哎？你干嘛去？”天狗問。

    “不餓，出去走走?！钡湺氛f。

    尹忠茂開口：“烤好了?！?/br>
    “不等他，咱們自己吃。”天狗接過一塊rou，咬一口，“好香。”

    “羅主任羅主任?！币粋€實驗員慌慌張張跑進(jìn)羅勝華辦公室，“出大事了?！?/br>
    “怎么了？”羅勝華問。

    實驗員拿出手機劃開屏幕遞給羅勝華：“您看?！?/br>
    屏幕上赫然一行黑體字標(biāo)題《凍尸是否有人權(quán)？揭秘政府凍尸實驗的二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