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禹不耐煩應(yīng)付她，反手扶著淑妃坐下，安慰道：“淑妃娘娘疼愛三殿下，但也不必掛心，太醫(yī)已經(jīng)診過并無大礙，只是眼下陛下怕是氣的不輕，二殿下敢如此輕視太子當(dāng)真狂妄。”

    淑妃心中一動，看向季禹，見他笑著與自己點頭，便明白過來這會陛下才是最重要的，拿著帕子擦了擦眼角，又耐著性子對凌朝叮囑幾句后，急忙離開。

    季禹瞥了云安一眼，云安授意帶著宮人退到屋外候著。

    凌朝垂眼靠在床頭，低垂的眼睫烏黑卷翹，肩頭纏著繃帶，敞開的寢衣下露出白皙光潔的皮膚。

    青白的雙唇翕動，從喉嚨里溢出一聲：“世子?！?/br>
    季禹站在他身側(cè)，只看著他，兩人皆閉口不言。

    寂靜片刻后，凌朝抬手勾了勾他的手，季禹擔(dān)心他扯到傷口不敢再繃著臉，無耐的捏了捏眉心，嘆息道：“殿下怎能這般不愛惜自己？”

    凌朝抿著嘴笑了笑：“我如今想好好活著，怎么敢不愛惜自己，實在是情況有變才不得已而為之?！?/br>
    季禹起身扶他躺好，掖了掖被角后方才問道：“凌煜今日怎么會這樣？”

    第17章

    凌朝面露難色，倒不是真的想瞞著季禹什么，只是苦于不知該如何開口。

    季禹頷首了然，看了看他負(fù)手退了兩步說道：“早些休息吧，我明日再來看你?！?/br>
    凌朝微怔，季禹沒有生氣連眉頭都不曾皺一下，可他卻還是敏銳的察覺出季禹情緒低落，也不知道自己是何情緒，霎時間就想將所有的事情合盤脫出。

    “是紀(jì)秀，”凌朝有些忐忑的看著季禹。

    想到紀(jì)秀他到未曾生疑，朝臣勢力偶有生變再正常不過，更何況凌朝能在這皇宮里長大，自然會有些手段，并不奇怪。

    回憶起那個在蒔花樓里八面玲瓏的樣子，能做出這樣臨陣倒戈的事情來倒也不足為奇。

    更何況紀(jì)秀一直在尋找機(jī)會可以與太子結(jié)交，可尋常人哪里入的了太子眼，正是求拜無門時，恰好凌煜又是個喜歡縱樂的人，紀(jì)秀錢岳之流便與凌煜廝混在一處。

    有著大將軍和太子雙重靠山自然更為穩(wěn)妥，可錢岳的事情敗露，指揮使受牽連，大將軍又在此時頻頻退讓。

    那些想要走太子門路的人不得不重新審時度勢，事情還未有回圜時，陛下又推了凌朝出來，只待成年后入朝便是指日可待。

    饒是如此，一個紀(jì)秀又如何能勸說凌煜做出這般大逆不道之事，季禹轉(zhuǎn)開目光低聲說道：“殿下今日受了驚嚇又受了傷，應(yīng)該當(dāng)早些休息?！?/br>
    “我并非有意瞞你，”凌朝長出口氣，盯著屋頂啞聲道：“只是我同世子說了，世子莫要同我生氣才是?！?/br>
    季禹挑了挑眉，面色如常的坐在凌朝面前，事不過三，以退為進(jìn)的招數(shù)季禹用著順手卻也知道要收斂，面上未見喜色，可心里卻又忍不住再次嘆著三殿下的單純好騙。

    凌朝張了張嘴心虛道：“金石藥?！?/br>
    凌朝生怕自己這么做被季禹不齒，覺得他是個齷蹉之人，說完后就吊著那一口氣，不上不下的。

    金石藥服之可令人渾身燥熱，性格驟變，產(chǎn)生幻覺，季禹愕然，他怎么沒有想到，再看向凌朝時眼里晶亮。

    凌朝再他的注視下緩緩凝住目光，方才想和盤托出的勇氣頓時消失不見。

    佯裝鎮(zhèn)定的捋了捋事情的脈絡(luò)，掐頭去尾的將紀(jì)秀的事情說于季禹聽，其實略有含糊的地方季禹也未有追問。

    凌朝松了口氣說：“事先沒有知會你，只是怕紀(jì)秀會有變卦?！?/br>
    季禹輕笑一聲，揶揄起來：“殿下的主意倒是正?！?/br>
    紀(jì)秀在凌煜面前素來謙卑有度，凌煜遇刺心中不痛快倒是給了紀(jì)秀下手的機(jī)會。

    季禹稍稍偏頭，目光落在他的傷處，說道：“殿下竟比我想象中的更豁的出去?！?/br>
    凌朝和季禹對望一眼，心照不宣的不再這個話頭上繼續(xù)下去。

    “凌煜在朝中的根基不淺，只要大將軍一日不倒，他就總有機(jī)會，”凌朝側(cè)了側(cè)身，輕哼道：“太子早就防備他，不過是相對于我而言太子更想利用他罷了，此時不將他們挑撥開怕再尋不到這樣的好時機(jī)。”

    季禹半握著拳，手指在虎口處摩挲著，凌朝的話不假，等他們反應(yīng)過來反撲回來的話，受牽連的就不只是他與凌朝。

    “外面的事還得世子去做。”

    “這一兩日便有結(jié)果，對了殿下，既然紀(jì)秀為殿下所用，那不知殿下可否知道錢岳一事是何人所為，或者可有什么頭緒？”

    睫毛輕顫，凌朝“唔”了一聲，茫然道：“并不知曉。”

    凌朝頷首看著季禹離開，緊繃的身體松緩下來，疼痛襲來，他嘶嘶的吸了兩口氣，覺得傷口處像火燒一般，也不知道太醫(yī)用的什么藥，竟也不頂疼。

    皇帝將凌煜關(guān)禁起來，見他滿身酒氣言語張狂也不知道如何處置，德妃聽了消息脫簪帶罪的跪在殿外哭了一夜，哭的皇帝心頭發(fā)軟，可還沒等皇帝的旨意下來，關(guān)于二殿下凌煜不滿儲君言語的折子就送到了皇帝手中。

    “嘖，時運不濟(jì)。”屏風(fēng)后面?zhèn)鱽砑居淼穆曇?，緊接著將手中的藥瓶往凌朝那一丟，“這藥是從驪川帶來的?！?/br>
    凌朝單手接過藥瓶，看向季禹眉眼一彎，說：“今日這消息鬧的倒大，這折子本先應(yīng)該是遞到太子那，這會太子作視不理任由折子遞上去，也算是表明立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