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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西菲爾同樣被他這副模樣激怒了,他不悅地瞇了下眼睛,身上的鐵鏈節(jié)節(jié)斷裂,他決定先把這個傻騎士抓回來,其余的慢慢再解釋。 他下了床,依舊穿著飄逸潔白的睡袍,修長干凈的足赤著踩在地上,一步一步向裴夏走近。 壓抑的氛圍,仿佛無形的角蟲手將裴夏捆束,裴夏以為他是要動手了,警惕地揮劍試圖阻止他往前走,結果路西菲爾不躲不閃,抿著唇抬手接住了他的劍。 裴夏愣住了,刺目的鮮紅從路西菲爾的指縫間落下,淅淅瀝瀝,讓人膽寒。 那一刻裴夏根本來不及多想,完全是出于本能地撲了過去,他又生氣又后怕,一邊把路西菲爾的手從長劍上拿開一邊怒斥: “你是不是傻,竟然用手去抓劍,你不是很聰明很厲害嗎,你不是惡魔嗎,怎么還能把自己弄成這樣!” 裴夏看看路西菲爾血rou模糊的掌心,慌亂地撕了他的袖子布條綁到手腕上止血:“怎么回事,你快用光明魔法啊……你……” 身前的男子一直安靜著,裴夏遲鈍地察覺到,那種危險的氣息已經在不知不覺間消失了。他情不自禁地抬頭,對上了路西菲爾的臉。 路西菲爾用另一只手刮了下他的側臉,眼中閃著高興的笑意,壓不住唇角上揚:“你在擔心我?!?/br> 裴夏:“……” 他猛地松開路西菲爾的手,警覺地后退幾步,握著劍對著他:“你蠱惑我?” 路西菲爾歪歪頭,十分無辜:“沒有?!?/br> 裴夏咬了咬唇:“你別裝可憐了,我要走了,你愿意怎樣玩你的圣子游戲就怎樣玩吧,我不奉陪了!” 路西菲爾舉著鮮血淋漓的手,神情有些哀愁:“裴夏,你誤會了,我并沒有裝可憐,我現在的身體確實如同人類一樣,所以——” 他又是猛地往前一步,讓裴夏的劍尖直指自己的心臟,他笑道:“你可以殺死我,只要你想,就能做到。來吧裴夏,想要擺脫我、制服我,只有這一個方法?!?/br> 原來,想要這個惡魔消失這么簡單嗎? 裴夏有一瞬間的迷茫,他一直以為想要降服路西菲爾十分困難,但原來,還有這么簡單的方法? 可是這樣,路西菲爾就真的死了…… 裴夏猛地搖了搖頭:“你肯定又在騙我,放棄吧,我不會再上當了!” 裴夏轉身就跑,出人意料的是,路西菲爾并沒有追上來,他站在明亮的室內,門被推開夜風涌入,他長長的金發(fā)隨風而動,光明神教的圣子,隱秘未知的魔王,靜靜注視著他的愛人于夜色中逃跑。 門又被關上了。 兩團濃重的黑影出現在路西菲爾腳邊。 路西菲爾抬起手,掌心的傷口已經全部復原,但他依舊在含笑看著仿佛是在看向別的什么東西。 “他愛我?!甭肺鞣茽栃χf,“這樣倒叫我不忍心嚇到他了。” 影之惡魔適時地恭維道:“偉大英明的主人,您說的真是太對了!” 路西菲爾:“你閉嘴,厄爾多拉,你知道我留下你是因為什么嗎?” 厄爾多拉卑微道:“您一定有自己的原因,愚昧的屬下不敢妄測?!?/br> 路西菲爾摸著下巴語氣微妙:“它太愚蠢了,我想,既然你能蠱惑諾吉亞,那么對愛情應當有所了解。你說,我該拿裴夏怎么辦?” 厄爾多拉:“……”就特喵因為這個嗎! “這,這個屬下也不太清楚?!倍驙柖嗬瓚Z了吧唧地說道,“人類總是有很多無謂的堅持,或許,您可以適當地解釋一下?!?/br> “他不會輕易相信我的?!甭肺鞣茽柛械接行┛鄲?,“他甚至不相信我愛他。” 厄爾多拉想了想,黑泥的身體變成了拳頭的模樣:“無所不能的主人,或許,您可以像剛才那樣勾起裴夏大人的憐惜,然后借機打消他的心防。這樣一石二鳥,您還可以看看裴夏大人到底有多愛您!” 路西菲爾想了想:“你也很蠢,滾?!?/br> 厄爾多拉:“……” 他滾了,和影之惡魔一起滾到了裴夏身邊去悄悄保護他,至于路西菲爾,他站在燈光下沉思片刻,自言自語道。 “嗯,很蠢……不過也不是不能考慮一下。” …… 另一邊,裴夏在從路西菲爾的房間跑出來之后,就被圣騎士們包圍了。 揭穿路西菲爾真面目失敗,比起把無法求證的真相告訴他們,反倒是一無所知的狀態(tài)更安全……裴夏無法解釋,只好說: “我有私事要先行離開,你們好好保護——保護自己,注意安全,無論何時都不要打破做人的底線?!?/br> 在離開這個小院之后,裴夏一陣迷茫。 他到這個世界里,沒想過干一番大事業(yè),也沒有什么非做不可的事情,好像他的整個人生全都是在圍著路西菲爾轉,他的心愿很簡單,那就是簡簡單單的活著。 后來,他受到路西菲爾感染,也受到許許多多人的影響,開始融入這個世界,開始有了更高的追求。 可是——路西菲爾是假的。 他人生計劃的中心角色,是虛假的。 但可悲的是,他已經被他影響的太深太重了。 現在離開了路西菲爾,他竟然不知道自己一個人要怎樣生活了,不知不覺間,裴夏來到了那座廢棄的光明神教分教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