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什么？”

    周以光質(zhì)問周衍。

    周衍笑了一下：“抱你啊。”

    周以光不信他的鬼話，從上到下打量一番，并沒發(fā)現(xiàn)他哪里受傷，甚至頭發(fā)絲兒都沒少一根，依舊是衣袂飄飄。

    但他還是不信，周衍剛剛那么緊張，肯定是有什么事情發(fā)生，而當(dāng)時周衍兩只手都緊緊抱著自己，根本沒有空余的手去抵擋攻擊。

    他突然湊近周衍，捏住他的下巴，仔細(xì)觀察。

    傷口倒是沒有，只是眼前這人實在好看，豐神俊朗眉目如畫，他不由得看癡了。

    周衍捉住端著自己下巴的那只手，讓他放開自己，用力捏著周以光的手腕。周衍手勁很大，周以光手腕那處溫潤的皮膚都泛起青白之色。

    他的眼神中，分明是在克制，某種沖動。

    “你好大的膽子。”

    “你真的沒事？”

    周衍用危險的目光看著他，手上的勁頭越來越大：“怎么？你希望我有事？”

    周以光吃痛：“嘶......沒，我擔(dān)心你?！?/br>
    第11章

    周衍愣了一下，驀的放開他的手。

    他擔(dān)心我。

    明明自己十惡不赦，一上來就想要他的命，后來也不過把他當(dāng)做玩物。但他現(xiàn)在，竟然擔(dān)心自己。

    一句話平常的話像驚雷般在周衍心中炸開，周以光很坦白，擔(dān)心就是擔(dān)心，實話實說。其實從開始以來，風(fēng)流情話周以光實在講的不少，但周衍以為那都是為了活命，與他虛與委蛇而已，實際上也是半真半假。

    但此時這句擔(dān)心，真的不能再真，情真意切都寫在臉上。

    這種事情不能細(xì)想，周衍繼續(xù)克制，表情冷硬：“不如多擔(dān)心擔(dān)心你自己?！?/br>
    周以光無所謂地笑了笑，可到底沒完全放下心來。

    他留意到倒在地上的殺手，殺手的神情扭曲，眼球睜圓死不瞑目，指甲烏青，更詭異的是殺手的小臂已經(jīng)腐朽，小臂至手肘那一段，露出森森的白骨，白骨上布滿黑色的裂痕。手肘上面是腐rou，沒有血流出來，只有兩根斷掉的黑色絲線飄在風(fēng)里，讓人想起牽線木偶。

    周衍肯定是為自己擋下過什么厲害的東西，不愿說罷了。

    繞過尸體，一行人繼續(xù)往前走。

    張子裕也是個奇妙的人，適應(yīng)能力超強(qiáng)。別人都是見過可怕的場面，才會害怕。但他相反，開始什么都沒發(fā)生的時候，自己把自己嚇得不輕。見過一些可怕的場面以后，反倒大膽起來。

    跨過尸體以后，周以光擔(dān)心張子裕驚嚇過度，就跟他搭話：“殺過人嗎？”

    “沒?！?/br>
    周以光攤手：“喏，人死了，就是那副樣子?！?/br>
    張子裕頓了頓，神色如常：“所以活著的時候，盡力好好的活就夠了?！?/br>
    張子裕從未殺過人，也沒見過別人殺人，如今都見了，不由覺得，也就那么回事兒。死去的過程不算很快，但也不慢。死亡的過程很痛苦，但痛苦終將結(jié)束。死后的樣子很可怖，但已經(jīng)沒什么關(guān)系了。

    周衍不說話，靜靜地走在最前面。凡人這些傷春悲秋，他從來都不知道有什么意義。此刻的他雖是凡人之軀，但總還有個地府的朦朧印象。

    在地府，活著既是永生，又是永劫。

    曲折的小徑終于到達(dá)盡頭，眼前的視野變得開闊。

    竹林蔓延到這邊就結(jié)束了，綠意終于蔓延到盡頭。再往前一步，腳下的泥土好似燒焦的一樣，寸草不生。

    映入眼簾的是一方長方形的水池，池中水光瀲滟，看起來很清冽。

    池沼的塘岸有不規(guī)則的青白色巖石石塊堆砌而成，旁邊立有石碑一塊，上面用朱砂刻著“生池”兩個字，大概是池沼的名字。

    周以光仔細(xì)考究了一番，他總覺得這種建筑有點熟悉。

    張子?？匆娛裁凑f什么：“這池中的水，看起來很干凈，跟它旁邊的泥土的感覺完全不一樣。黑糊糊的泥土感覺很臟，但這水實在是清冽的很。”

    張子裕揉了揉額頭：“反正這地方，處處透著古怪?！?/br>
    “池沼里面的水，是活水?！?/br>
    周以光好像注意到了什么：“你看，池沼邊緣的東南方向，巖石有一塊開口，那里應(yīng)該連著一條石砌的進(jìn)水暗渠。西北邊有一個對稱的缺口，看著波紋的走向，那應(yīng)該是個出水暗渠。”

    周衍走到周以光身邊：“應(yīng)該有地宮，去前面找找入口吧?！?/br>
    他們上山的時候，已經(jīng)天色不早，說話間，天空就沉沉的黑下來了。天一黑，又給尋找入口增添了不少困難。

    三個人東奔西顧，周以光在園子的東北角發(fā)現(xiàn)了點聲響。

    東北角是一間鹿舍，其中豢養(yǎng)著幾只麋鹿。麋鹿不停地用頭上的角碰撞鹿舍得圍欄，圍欄上沾染著斑斑血跡。鹿角與欄桿碰撞發(fā)出的“咔噠咔噠”的聲響并不是很大聲，甚至若有如無，感覺像是麋鹿的悲鳴。

    周以光把住周衍的手臂，感嘆道：“這些小家伙，好像很怕生呢?！?/br>
    周衍淡淡拍掉周以光的手：“也許是怕我?！?/br>
    畢竟，當(dāng)初周以光懷里的小兔子也是被他嚇跑的。

    周以光又賊心不死的把手搭上去：“所有喘氣兒的都怕你才好，讓他們都躲得遠(yuǎn)遠(yuǎn)的，只有我......”

    周以光沒把話說完，拖著常常的曖昧語調(diào)，往周衍身邊蹭了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