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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熱氣息逡巡在唇畔,無形地撩撥勾起蕭玉山的心潮。蕭玉山心中一顫,忽而仰頭,輕啄那人薄唇:“我難道不好嗎?” “看似好得很,只是——”儲棲云頓了頓,輕聲回道,“只是怕你心有怒火,卻排遣不得?!?/br> “誰讓我是皇帝,天生勞碌命?!笔捰裆?jīng)_他笑了笑,毫無自怨自艾之意,反倒是眼角眉梢含情,如桃花灼灼而綻。 儲棲云心弦一顫,也顧不得那許多,只管寬衣解帶,行那巫山雨云之樂。 蕭玉山抬手圈住儲棲云后頸,此刻龍袍大敞四開,折損天家威嚴也毫不在意。儲棲云摘去那鎏金嵌寶的發(fā)冠,穩(wěn)穩(wěn)當當放在案桌上。可是,及至二人情動之刻,一個頂撞便引得發(fā)冠連滾三五圈,落到地上去。 蕭玉山頻頻蹙眉,雙手攬著儲棲云肩背,如置漩渦之中,情/潮沒頂。 儲棲云身上,原還沾著未干的雨水,此刻也分不清雨水汗水,濕膩膩染得蕭玉山滿手,更添一絲糜亂。 即便此時,儲棲云仍不忘托起蕭玉山含春帶雨的臉,拿拇指摩挲那點笑靨似的疤痕,心念一動,吻在上頭,猶如蜻蜓點水。 他們二人啊,自很久以前,便再分不開了。 第14章 十四、身家難保,性命堪憂 (下) 至于安風這邊,亦在為案情勞神費力。 他記得,蕭玉琮死前便以一己之身擔下全部罪責,只道父王無辜,自將礦場交付給他,便一心輔政,未再過問。 大赦在即卻暗中鼓動暴/亂,是想教新帝進退維谷,有失威信;雇兇/殺人是怕走漏風聲,從而引來災(zāi)禍。只不想,終還是教人查到,落得牢獄中來。 蕭玉琮死前,將事情交代得明明白白,可安風問及暗中調(diào)兵一事時,他便閉口不言,實在不得法,說的也盡是并無此事。任憑安風怎么盤問,哪怕抬出晉安王來,蕭玉琮終也不曾開口。 誰能料到,才一夜過去,就變故驟生,蕭玉琮再也開不了口——礦石外流一事,也就此斷了線索。 經(jīng)由此事,安風才恍然明白過來,原來不僅外頭流言紛飛,連皇親國戚、權(quán)貴士族之中,也有人不服蕭玉山稱帝。就比方蕭玉琮自導(dǎo)自演的這一出鬧劇,愚蠢荒謬、自露馬腳的背后,是為拂逆新帝,動搖民心。 蕭玉山登基以前,做了二十年太子,可惜并無豐功偉績,致使不能服眾。不僅坊間常以形貌諷其徒有其表,連皇族貴胄之間也有人私下議論,若非文德太子早夭,先帝子嗣單薄,哪輪得到蕭玉山稱帝? 文德太子與蕭玉山一母同胞,早些年也是文武兼修的少年英才,只可惜未及加冠之年,就已病逝。直至帝后人至中年,才又誕下蕭玉山來。 大抵是因老來得子之故,先帝格外偏愛蕭玉山。嬰孩降生次日,先帝捧于懷中,親口道:“此為我大燕太子?!?/br> 在此以前,文德太子去后,太子之位空懸三年。先帝這一句金口玉言,打破多少人的念想。爾后,皇次子亦逐文德太子后塵,英年早逝。及至先帝病前夕,遠調(diào)皇四子至亓東封地,此去山長路遠,恐此生再無機會入京。 至那以后,宮中皇子除卻蕭玉山,便只有一名尚不滿八歲的小皇子。先帝籌謀至此,偏愛蕭玉山之心可見一斑。 這份偏愛與回護雖能保蕭玉山登基,卻也埋下災(zāi)禍與弊端。 皇權(quán)交替多有搏殺,縱然這太平盛世里不見血光,但斗爭亦是堪比刀劍狠厲。就比方先帝自己,當初若非晉安王擋下一杯毒酒,許也沒那皇帝命。 在敵圍之下搏出一條生路來,才可立威服眾,只可惜,蕭玉山登基之前并無如此機會。而如今,雖大勢已定,但士族全不將小皇帝放在眼里,以至于行拂逆之舉。 由此看來,蕭玉山要走的路,還長得很。但就眼下而言,料理蕭玉琮之死才是當務(wù)之急。 安風將蕭玉琮死前所見之人、所用之物一一查驗,連那日當值獄卒也一一盤問,竟查不到一絲破綻,不得法,只有驗明尸身。 燕國素有刑不上大夫之法,又因蕭玉琮乃皇親國戚,縱使下獄也衣衫周整,至死不曾受一絲怠慢。安風掀開蒙尸白布,只見這人唇角黑血已干涸結(jié)痂,面上如籠煙灰,一片死色。 想這晉安王世子,昔日是何等煊赫無雙,今時不也橫尸牢獄嗎?見得如此情狀,安風思及自己身,不免心有感慨,連連嘆息。 既然毒藥并非外頭送進來的,便只有蕭玉琮自己帶入獄中了??上陋z之時,安風曾特意叮囑下屬搜查世子周身,除卻衣衫,必不能留半點雜物,連配飾都一一卸去。最有可能,便是衣物之中縫有夾層,藏毒于此,無人察覺實屬常理之中。 安風細細搜索一番,果見得衣襟藏有夾層,旋即,另一番疑惑又浮現(xiàn)心間——蕭玉琮自盡,究竟是為掩護何人? 是為晉安王一脈免受牽連,還是為私下幫他調(diào)動兵卒之人,抑或,是為保鐵關(guān)聯(lián)在礦外流事情里,錯綜復(fù)雜的士族權(quán)貴? 蕭玉琮是扇動風暴之人,也是為風暴所撕碎的第一人。安風總有預(yù)感,只要蕭山礦場案一天不了結(jié),便將賠付更多性命進去。 蕭玉琮身死獄中乃是自盡,證據(jù)確鑿,無可否認,晉安王大悲,一夜白頭。只因晉安王世子背負“畏罪自盡”之名,同僚不免要避嫌自保,連憑吊之人也寥寥無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