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扉才開啟，又緩緩閉合。儲棲云站在不遠(yuǎn)處，凝望著蕭玉山漸行漸遠(yuǎn)，直至門扉緊閉，再沒有一絲縫隙，才轉(zhuǎn)身離去。

    “陛下終歸是回來了，赫連王子及吳統(tǒng)領(lǐng)已等了兩個多時辰。”王公公一路跟隨蕭玉山疾步前行，一路說道。

    聽得那二人名字，狐疑之心又如風(fēng)雨驟來，蕭玉山蹙眉問道：“又是為盜寶案而來？”

    “老奴也不清楚?！蓖豕卮?，“只是方才瞧著吳統(tǒng)領(lǐng)神色不佳。”

    蕭玉山旋即追問：“赫連歸雁呢？”

    “赫連王子陛下也是曉得的，從來教人瞧不出心思?！蓖豕菜阌醒哿σ姡碌玫绞ド现?，好生回憶片刻，繼而道，“老奴實在不記得赫連王子有何異常之處?！?/br>
    蕭玉山微微頷首，并未苛責(zé)王公公，行至鴻蒙宮偏殿門前，忽而駐足，與王公公問道：“寡人今夜身在何處？”

    “自然是惠妃娘娘宮中?！?/br>
    王公公心明眼亮，曉得這宮中妃嬪不多，而妃嬪之中，就屬惠妃最是聰慧，但凡行一步、說一句，都好生思量。皇帝以她為托詞，不是一日兩日了。她也著實剔透，每逢此事，皆為皇帝擔(dān)下。

    如此一來，即便后宮女眷皆無寵，惠妃也獨占隆恩，受皇帝格外禮遇。

    蕭玉山睥他一眼，似笑非笑，并未多言，兀自走入偏殿之中。

    偏殿里頭，吳統(tǒng)領(lǐng)與赫連王子已等候多時，眼下終歸見得皇帝到來，忙不迭行禮。

    蕭玉山一面與他們虛與委蛇，只道在惠妃抱恙，才教二位愛卿久候，一面問道：“秋夜風(fēng)寒露重，二位愛卿為何連夜覲見？”

    “回稟陛下，晉安王舊宅出了大事?！眳墙y(tǒng)領(lǐng)最為急切，上前一步道，“方才值夜禁軍來報，晉安王舊宅走水?！?/br>
    蕭玉山早便曉得此事，此刻佯裝驚駭，忙不迭問話：“怎會如此？”

    “原因尚未查明，但秋日天干物燥，走水也不無可能?！眳墙y(tǒng)領(lǐng)蹙眉不展，猶豫半晌，又道，“但微臣心有疑惑，只怕走水一事與盜寶案有關(guān)。”

    “你是疑心盜賊為銷毀證據(jù)，故意于晉安王舊宅縱丿火？”蕭玉山說此話時，眸光一凜，如刀出鞘，縱使眼如桃花，也冷冽難當(dāng)，“寡人命你限期查案，戴罪立功，你倒好，寶物尚不曾尋到，還讓晉安王舊宅葬于火海。”

    “守衛(wèi)皇城不力，一而再，再而三，你該當(dāng)何罪？”蕭玉山一拍案桌，用得十成十氣力，頓時響聲如驚雷，“此事莫說皇家威嚴(yán)，便是漠北的盛情，都一并教你辜負(fù)了！”

    “微臣辦事不力，請陛下責(zé)罰?！眳墙y(tǒng)領(lǐng)自知大難臨頭，長跪于地，冷汗驟來，連道“恕罪”。

    “寡人給過你機會，可惜你并不曾放在心間?！笔捰裆绞⑴?，吩咐道，“押入天牢候罪吧?！?/br>
    吳統(tǒng)領(lǐng)面如死灰，即便教人押著，也一步一趔趄，緩緩離去。

    眼下，偏殿之內(nèi)只留了赫連歸雁一人。

    方才赫連歸雁不曾多言一字，端的是謹(jǐn)言慎行，行事滴水不漏。

    蕭玉山飲下一口清茶潤喉，繼而望向他，蹙眉問道：“赫連王子又是所為何事？”

    赫連歸雁先施一禮，再答道：“并無其他，亦是為玉石失竊之事?！?/br>
    “今夜聽聞晉安王舊宅走水，火勢不小，臣下只怕進獻(xiàn)之物化作焦土。如若當(dāng)真如此，漠北便是萬死難辭其咎。”

    赫連歸雁委實有些本事，將“誠懇坦然”一詞演得惟妙惟肖，若非一早就知曉晉安王舊宅走水一事乃漠北人所為，蕭玉山幾乎要教他瞞過去。然而此時，蕭玉山縱使有心挑錯，也瞧不出半分錯漏之處，根本發(fā)難不得。

    如此一來，他也只好說些場面話，繼續(xù)虛與委蛇：“赫連王子言重了，此事本是賊人盜寶，怎能教漠北擔(dān)責(zé)？”

    說話間，赫連歸雁竟單膝跪于地上，與蕭玉山道：“此事亦有漠北看管寶物不力之責(zé)，還望陛下恕罪?！?/br>
    蕭玉山見他如此情狀，只道斷不會計較漠北之責(zé)，親自扶赫連歸雁起身：“赫連王子快快請起?！?/br>
    赫連歸雁本卻不起身，長跪于地上，做那萬分懇切之狀：“臣愿擔(dān)全責(zé)，只望陛下莫回拒聯(lián)姻之事?！?/br>
    “赫連王子可知曉，關(guān)內(nèi)有古話——君無戲言?！笔捰裆揭惭莸糜心Ｓ袠?，扶著赫連歸雁起身，好生安撫，“此事本非漠北之過，寡人又豈會因此食言？”

    如此一來，赫連歸雁才似稍稍安心，終歸站起身來。

    更漏已至三更天時，赫連歸雁才步出偏殿，伴著月華歸去，踏碎一地銀霜。行至丹樨外不遠(yuǎn)處，他忽而回眸，再度望向偏殿窗扉。

    只見燭光昏黃，光影都落在窗樞間素白絹布上，有人久坐于窗扉側(cè)畔，身影隱約可見。燈影幢幢下，那側(cè)顏光影竟有幾許裊娜，像極了剪紙。

    分明是個錚錚男兒，卻生了誤事的相貌。如是想著，赫連歸雁轉(zhuǎn)身之際，無聲而笑，微露一對尖牙，又露狼相。

    作者有話要說：儲棲云暖

    安風(fēng)木

    小狼狗狠

    求個預(yù)收異世總攻養(yǎng)成計劃[系統(tǒng)]

    第31章

    一朝天子一朝臣 （下）

    晉安王舊宅走水乃是因人縱丿火所致, 現(xiàn)如今，縱丿火犯已然捉住，押入牢獄夜審。

    此事本該由禁軍那處主審, 也不知為何，皇帝口諭欽點了尚書郎葉文卿，還將吳統(tǒng)領(lǐng)押入大牢候?qū)彙?/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