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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更覺得微妙,紛紛用詢問的眼神看向孟醫(yī)生。 孟醫(yī)生朝他們搖搖頭,瞪了葉文瀾一眼:“葉文瀾,注意你的言辭!” 葉文瀾險些噴出一口血:“孟主任,您聽見了嗎,他剛才胡說八道栽贓我!” “他哪句話污蔑你了?”孟醫(yī)生用力一拍站在身邊的機器人,沉聲反問:“你想說你沒有辱罵他,還是想說你沒有對患者動手?” 孟醫(yī)生越說越不快,霍地伸手一指翻倒在地的書刊,聲音提高一個八度,“這本書是我借給季西陸的,他非常珍惜這些藥劑典籍,平時連翻頁都小心翼翼的!但你看看!你自己看看!你敢不敢摸著良心告訴我,這是季西陸自己扔在地上栽贓你的?!” “還是你想說,打壞的那些東西是季西陸從你手里搶過去,故意砸在地上的?” 他這話一出,在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在地上。 一位主任醫(yī)師定睛細看,發(fā)現(xiàn)被打翻在地的除了醫(yī)療用品,竟還有一本紙質書刊,明顯是私人用品,臉色當場一厲。 他掃了眼葉文瀾胸口的銘牌,嚴肅地呵斥道:“葉文瀾,你的醫(yī)德呢?你的教養(yǎng)呢?醫(yī)生的使命是救死扶傷,你看看你做的是什么事情?” 另一位主任醫(yī)師也看到了,當即贊同:“誰允許你打砸病人的私人物品的?你剛進醫(yī)院的時候,人事難道是這樣給你培訓的?!” 葉文瀾下意識說:“我沒有動他的東西……” 兩位醫(yī)師一瞪眼:“沒有動?沒有動,那地上的是什么!葉文瀾,證據(jù)就在這兒,你還想狡辯?” 葉文瀾一噎,盯著那本書,想告訴大家那都是季西陸的詭計,可長久以來的家庭教育、與在醫(yī)院耳濡目染學到的東西,讓他沒有辦法將錯誤推給無辜的人。 ——書確實是被他晃到地上的。 葉文瀾抿了抿唇。 他最討厭胡說八道的人,最厭煩別人信口污蔑,剛才……他差點變成了他最討厭的那種人。 惱怒、不甘混雜著愧疚和懊悔,宛如一鍋guntang的油淋在葉文瀾心頭,讓他不由自主哆嗦著,額頭漸漸冒出汗來。 季西陸坐在床邊凝視著他,覺得他并不是無可救藥,不由對他之前的行為更加疑惑。 孟醫(yī)生表情稍微和緩了一些:“知道錯了?” 葉文瀾低著頭,沒有說話,但看表情,顯然后悔了。 幾位主任醫(yī)師見狀,總算舒緩了情緒。 醫(yī)護人員們探頭探腦地看了他兩眼,對他沒什么興趣,視線落在季西陸有些蒼白的面孔上,卻是立刻就生出一股憐惜來。 季西陸成為孟醫(yī)生學生的經(jīng)歷可以說是傳奇了,他們都清楚這個疾病纏身的青年有多堅強,暗自責備葉文瀾過分的同時,嘴上也沒閑著,紛紛關心起季西陸來。 “季先生你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季先生你臉色好蒼白,是不是剛才被葉文瀾氣到了?要不要去做個檢查?” “今天的輸液時間快到了吧?藥打翻了,我現(xiàn)在去拿新的來,大家讓讓啊?!?/br> 眾人聞言連忙給那名護士讓出一條路來,季西陸看她離開,面不改色地用柔弱的語調說:“謝謝大家關心,我沒有事,就是剛才情緒稍稍有點波動?!?/br> 醫(yī)護人員譴責的目光瞬間落在葉文瀾身上。 他們不像孟醫(yī)生,并不知道季西陸力氣奇大,光看季西陸病弱的體格和葉文瀾之前的態(tài)度,就不相信季西陸污蔑葉文瀾,再加上三院這些天來的小道消息,他們更覺得是葉文瀾沒事找事。 “實習醫(yī)生也要遵守醫(yī)院條例,怎么能這樣對待病人?太過分了!” “畢業(yè)的時候和入職的時候,我們都在醫(yī)師的帶領下宣過誓,葉文瀾你忘記宣誓里有什么內容了?那我復述給你聽!《醫(yī)學日內瓦宣言》中說:我將不容許有任何宗教、國籍、種族、政治或地位的考慮介入我的職責和病人之間;我對人的生命,從其孕育開始,就保持最高的尊重!” “你不知道季先生的后遺癥很嚴重嗎?孟主任囑咐過最好不要讓他情緒太激動,你到底有沒有把病人放在心上!” 正在自我反省的葉文瀾再次被噎住,他張了張嘴,一句“他根本就沒事”沒說出口,就被警惕的醫(yī)護人員們懟了回去。 一時間,指責聲充斥葉文瀾的耳朵,他簡直百口莫辯,很快滿頭細汗就變成大顆的汗珠。 季西陸感覺火候差不多了,做作地扶了扶額頭,將視線轉向地面那本書,“嚶嚀”著擦了擦根本沒有眼淚的眼角。 “我真的沒事,就是孟醫(yī)生的書……是我不好,沒有把書收好。” 孟醫(yī)生隱約猜出季西陸想做什么,眼神微妙地看了季西陸幾秒,想著這到底是自己的學生,而且有人體驗一下曾經(jīng)發(fā)生在他身上的事情也挺好,就遲疑著配合季西陸。 “就是一本書而已,你不用放在心上。再說,這也不是你的錯?!?/br> 季西陸眼眶微紅:“可這是紙質珍藏版呢?!?/br> 大家看了眼那本書,紛紛說:“這真不管季先生你的事情,你不用自責!就算要賠償,也是葉文瀾賠!” 紙質書確實非常昂貴,購買渠道也少,被損壞了不賠償說不過去??勺鲥e事的人是葉文瀾,怎么能讓季先生掏錢呢? 眾人迅速將責怪的目光投向葉文瀾,幾位主任醫(yī)師更是滿眼都寫著“自覺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