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不等到唇邊，突兀的電話聲響起。

    垂眸，余遠堔拿起電話，看著余薇打來的號，深嘆了一口氣。

    余薇是見他下去后半天沒上來，以為有什么事，想看看要不要去幫忙。

    接完電話，余遠堔說完，“馬上到，在電梯里?！?/br>
    再想做什么，瞅了眼電梯已經漸漸到達頂層，已然不可能。

    他掛斷電話，靠站回去，識趣抱起了箱子。

    頂層到達，電梯門打開，余薇就正端拿著電話站在電梯門口。

    看到電梯內兩人的時候，余薇愣了下。

    因為余遠堔抱著箱子，一臉平靜如沉水不說，顧梓璇恍如見到什么恐怖的事情般，始終怔大眸光，定定的看著余遠堔。

    “怎么了？”余薇錯愕不已。

    還真的是從沒見過這么奇怪的兩個人。

    然而，余遠堔什么也沒說，甚至連個多余的眼神都沒給，看了余薇一眼，靜靜的抱著箱子就了出去。

    電梯門對面，就是大開的公寓防盜門。

    一路看著余遠堔走進，換拖鞋，然后抱著書箱去了書房，再也沒有出來接人的意思。

    余薇才從怔愣中回神，回頭，看著徐徐從電梯內一步步走出來的顧梓璇，忍不住蹙眉問了第二句，“發(fā)生什么事了？”

    ……

    十分鐘后，公寓偌大的落地客廳內，掏低的地面，將整個橢圓形客廳圍的別樣精致，又大氣。

    下了兩步平層階梯，余薇抱著枕頭踩在了羊毛地毯上，給余遠堔晃了晃，“我給你鋪床了？”

    余遠堔在平靜的削著蘋果，似乎從電梯內出來，他就再也沒有說話一句話。

    聞言，依然靜靜的滑動著刀子，不過這一次卻冷冷道：“不用了，我等會兒就走，不住這兒了。”

    “為什么？”余薇真的是有些徹底懵逼了。

    如果能做表情包，余薇想自己應該一晚上都是特大號黑人問號臉。

    余遠堔沒有解釋，只將蘋果削好后，遞了給顧梓璇。

    顧梓璇靜靜的，顫顫的看著余遠堔，沒有第一時間去接。

    余遠堔手在空氣中頓了三秒，倏忽，淺淺的自嘲一笑，垂眸，開始將蘋果切塊，一半放進了盤子，一半徑直拿在自己手中，安靜的吃。

    兩個人同時的深沉讓余薇真的是要想死了，捂著額頭，她撒著軟底拖鞋，一邊道著：“oh，mygod，反正我去給你鋪床，睡不睡是你的事。”一邊離開。

    余薇消失在二樓后，整個客廳的氣氛都安靜下來。

    越坐，越寂靜。

    越坐，越沉冷。

    良久，眼見著余遠堔半塊蘋果吃完，拿過濕巾捻干凈手指，拿起西裝上衣跟鑰匙，準備起身離開時。

    顧梓璇終于忍不住開了口，“余大哥……”

    余遠堔背影僵直住了，一瞬間，他有些不知道這一聲表明親近的余大哥到底是喜是悲，只知道心底，那平靜外表下，有些曾經一直想堅守的東西，在今晚，被撕裂了。

    ……

    落座沙發(fā)。

    顧梓璇跟余遠堔重新聊上時，已經又是兩三分鐘后。

    想著今晚電梯內發(fā)生的種種，顧梓璇頓了很久，咬了咬紅唇，慢慢道：“余大哥，你是……是不是喜歡我？”

    或許這么問很突兀，可經過前前后后差不多20多分鐘的思緒沉淀，再想著余遠堔的那句話，以及從小到大每一次余遠堔都會靜靜陪在她身邊有求必應的狀態(tài)，什么在挑破后，在顧梓璇的記憶里，有些細微到昔日不曾察覺的感情，就如炸破的水瓶般，淺款流了出來……

    聞言，余遠堔的神情很平靜，抬眸，四目相對后，他點點頭，“是，喜歡。”

    確定的答案讓顧梓璇心里重重一顫。

    收緊平放在膝蓋上的指尖，她攥著裙擺捏了捏。

    不過，她沒有像不知事的小姑娘那般，流露出什么，啊，你怎么會喜歡我這樣的愚蠢問題。

    想想過往，思緒回轉。

    她有些能明白為什么余遠堔會喜歡他，日久還會生情，何況她近乎跟余大哥青梅竹馬的長大。

    只是一直以來，或許她忽略了罷了……

    顧梓璇在沉靜思考。

    余遠堔也在打量著著她，因為想象中她排斥，拒絕的狀態(tài)并沒有出現(xiàn)。

    心淺淺斂動，什么在難過恢復間，良久，也升起了一種淡淡的心暖。

    “很難接受嗎？”他開口問。

    顧梓璇怔了下，抬眸，搖頭道：“沒有，我只是覺得有點突然。畢竟你沒有直接跟我說，而是……”

    想著電梯內突兀的動作，顧梓璇臉微微凝紅，垂眸。

    余遠堔掃視，有些尷尬。別開臉，道：“抱歉，我沖動了?！?/br>
    顧梓璇搖著頭，緩緩道：“不怪你，是我太遲鈍，或許這一路過來，很多次都在讓你失望為難，你應該忍的很辛苦才會這樣。”

    善良與體貼讓余遠堔眸光顫顫。

    眼前，顧梓璇在進門后就換了一條更舒適的家居裙，淡淡裸色的色澤很襯她的皮膚，也將她那份如水的溫婉襯托的更淋漓盡致。

    談話間，一雙盈盈大眼更顯得秋水動人。

    所以，動人到這一瞬間余遠堔覺得，哪怕這一次告白失敗，今生也不會得到顧梓璇的愛情，讓他選擇一次，他還是會選擇喜歡。

    義無反顧的喜歡。

    深邃的眸光讓顧梓璇心顫，卻不知道怎么短時間內去回應這份感情。

    畢竟……想起余遠堔會喜歡她這件事，她真的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好像覺得很正常，好像覺得可以接受，又好像覺得其實如果跟赫啟默離了，找余大哥這樣的人也不錯。畢竟她喜歡幼萱，喜歡余薇，喜歡余伯母，喜歡余伯父，也……好像很喜歡余大哥的脾性。

    總之，很多種好像累積一塊兒后，經歷過一次沖動結婚后不斷失敗的顧梓璇，知道婚姻是段很復雜的旅程，不可能太快做出什么草率。

    便淡淡道：“但是，余大哥，我現(xiàn)在可能說什么都不太合適。我知道歸知道，短期內也不可能跟你說什么答案……你……”

    余遠堔頷首，“你不需用給我答案，你的婚姻，你自己處理?；蛟S我應該等到你如果過不下去，離婚后再告訴你，但現(xiàn)在既然發(fā)生了說了也無妨。你……如果能跟赫啟默好好過下去，就好好過，我不會唐突打擾，如果你過不下去了，我只想告訴你，我會等著你。”

    深邃的琥珀色眸光是顧梓璇這兩日看過最溫暖的色澤，更何況他淺淺，永遠沁人心脾的語調。

    點點頭，顧梓璇心暖道：“謝謝?！?/br>
    客氣讓余遠堔一下被逗樂了，好笑間，他搖搖頭，道：“像你這么傻，被人表白不怪對方困擾，還說謝謝的女人，可能世上真不多?！?/br>
    氣氛歡愉，顧梓璇臉淺淺一紅，別頭，“余大哥，你怎么能這么說我！”

    小嬌嗔讓余遠堔投去深邃的眼光，他想，或許沒有幾個男人能扛得住顧梓璇這種不自然流露的溫軟。

    端起面前切好的水果盤，他遞到了她面前，“現(xiàn)在要不要吃？”

    顧梓璇抬眸，笑著點點頭，“好?！?/br>
    端起水果盤，她平靜吃著蘋果，不過對于這一系列事情，她還是有一點不明白，“不過，余大哥，你為什么會在今天突然間這樣？”

    他不是說，準備如果自己過不下去了再開口的嗎？

    給顧梓璇抽濕紙巾，準備等下給她擦手的余遠堔聞言指尖一顫。

    想著今夜那封成瑾明明突兀到極限的動作，偏偏還能給顧梓璇留下一個其實沒什么的印象。

    琥珀色眸光微微深斂間，他偏頭，看著顧梓璇，“你真不知道？”

    顧梓璇搖頭，“真不知道?！?/br>
    微頓，余遠堔唇角勾起一抹譏諷的淺笑，道：“因為我跟他同樣都喜歡你，我看到封成瑾那么對你，你還一改性子的接受，我覺得危機感太重?！?/br>
    余遠堔是真被封成瑾逼的，明白先下手為強這個道理了，所以，對于什么也不知道的顧梓璇，他挑了就挑了。

    甚至一抹私心點的邪惡，他想看看封成瑾怎么圓這個謊。

    但是顧梓璇卻張大嘴巴，一個蘋果塊差點錯愕的從唇邊跌落。

    “他喜歡我？”

    “不然呢？你難不成還認為這世上有男人會對女人無緣預估的好？”

    顧梓璇震驚的啞口無言，看著余遠堔，兩天內被封成瑾各種占便宜，而且臨走前自己還送他東西的畫面襲入腦海。

    錯愕的瞳孔怔大后，再也沒有回來……

    ……

    金悅.紫荊公館外。

    保時捷卡宴gts剛駛離出去，就靠著路邊停下。

    按下手剎，封成瑾墨瞳垂眸掃了掃副駕駛上的lanvin紙袋子。

    抬手，拿過。

    一層層拆開包裝，直到最后，看著精裝盒子里呈現(xiàn)著的一條藍白斜條紋，精心挑選過的領帶。

    車內，封成瑾唇角慢慢深邃勾起，眼神也起了色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