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9章 V627:愛是生死相隨。5100?!?9】
梁儀超怎么也沒想到,他會從前方玻璃的倒影中,看到余薇的影子。 沒有摘下的耳機,讓他依舊聽著陳奕迅的十年,“十年之前,我不認識你,你不屬于我,我們還是一樣,陪在一個陌生人左右,走過漸漸熟悉的街頭,十年之后,我們是朋友,還可以問候,只是那種溫柔,再也找不到擁抱的理由,情人最后難免淪為朋友……” 他怔怔看著,覺得自己或許在眼花。 這種不相信,讓他面對海關(guān)安檢人員催促輪到他了,要看他護照機票時,他也斂了斂眉睫,摘下耳機,恍然大悟般給海關(guān)安檢人員遞上這些…… 過關(guān)的檢查一般都比較嚴苛,海關(guān)安檢人員一直很認真的校對這他的資料。 他也就在一次次望著前方玻璃中,怔神。 一眼,兩眼,三眼…… 玻璃內(nèi),余薇的形象似乎在人群中焦急的找著什么,每一個她沖上去仔細看的人身高,穿著等狀態(tài),都跟他有點像。 可是,這能是在找他嗎? 會不會又是他在自作多情,她是來找裴永佑的,是不是就更尷尬了? 自嘲中的梁儀超沒有反應(yīng)。 直到面前的海關(guān)人員道:“抬起頭,正對攝像頭?!?/br> 這是要拍照存檔,梁儀超怔了怔神,繼續(xù)聽從望向。 這個過程中,余薇找的更焦急了,看了很多人,都找不到她要找的人,她的神情悲憫,想著可能真的再也見不到的梁儀超,她那心痛的強撐中,眼淚開始忍不住的涌出,下落。 海關(guān)人員前,開始詢問他一些簡單的問題。 梁儀超靜靜回答著,沒有半點想要回身的想法。 畢竟……他心底的悲傷與難過,已經(jīng)什么都不剩下。 即便找他又是怎樣? 充其量也就是兩個人說幾句保重,珍重之類的。 然后他就真如十年里所唱的那樣,含著自己的不情愿,當了朋友吧…… 梁儀超不想回頭,自嘲的心情讓他只是這么佇立在原地等待,他覺得就這樣走掉,也比回頭再傷心,再絕望一次好。 直到海關(guān)人員幾次核對梁儀超的身份無誤后,也看了看,開始蓋章…… 一個章,兩個章,三個章…… 只等最后一個章落下,他就徹底的跟榕城劃分界限,甚至跟中國也劃清界限。 即便他尚在榕城地界,也已然成了世界上不存在任何一個國家的三不管地帶,從此,一步之遙,他不可能再退回…… 玻璃中,余薇似乎也心靈感應(yīng)到了什么,眼神已經(jīng)徹底絕望,哭泣里,她哽咽的肩頭,也茫然的轉(zhuǎn)著圈,幾欲暈倒。 梁儀超看到了,低斂了斂眉睫,身形依然沒動。 畢竟,他真的對這片傷心地沒了眷戀,對余薇的縱容,恐怕已經(jīng)遠超過他所有的認知跟接受的范圍。 如果余薇這一次找的是他,想扒他的皮,他也只能給她扒了…… 可直到最后一個章子下落時…… 不管梁儀超的心情是怎樣,他想不想回頭,他還是突然伸出了手…… 這樣的擋住,讓海關(guān)人員不解,“你……” 梁儀超就丟下了句,“我還有點事,幾分鐘后再來?!币话涯眠^他的護照,轉(zhuǎn)過了身。 這樣的行徑,氣的海關(guān)人員忍不住厲喝:“哎!你當這什么地方?。 ?/br> 梁儀超也熟視無睹。 出現(xiàn)余薇身邊時,他也口氣冷的意簡言駭:“你是在找我嗎?” …… 登機大廳內(nèi)。 余薇的情緒已然崩潰,一切方法都用盡了,快要絕望,她的體力也快支撐不住,心跳躍躍欲試在犯病的邊緣。 她跟他散了吧?最終因為她到的太遲,而她這輩子真的連他最后一面都見不到了嗎? 儀超,儀超…… 痛苦中,她覺得全世界都是這個名字。 她喊了很多年,卻從未有一次這么想留住的名字。 心痛如刀割,她覺得她可能需要休息兩分鐘,然后看看還有什么辦法能攔飛機試試…… 耳邊就傳來了這道聲音。 抬眸里,梁儀超比她高大很多的身材,帶著一股遮天蔽日般的安全感。 再看著他歷經(jīng)四年,已經(jīng)淬煉的很成熟穩(wěn)重的眉眼,宛如墨玉,宛如靜山,沉如深海。 她睫毛顫了顫,掛著不曾散掉的淚珠:“你……” …… 兩分鐘后,偏僻洗手間旁邊的過道中。 梁儀超點燃一根煙,垂眸:“你找我什么事?” 對于梁儀超都這樣了,還能停下來主動找自己,余薇心底全是動容。 只可惜下一秒,她忍不住心底的情緒,想要上前先抱住他的時候。 等到的卻是梁儀超后退一步,冷冷寒出的一句,“裴太太,您自重!” 余薇心里痛,尤其梁儀超每喊一次裴太太,她都會覺得死去過一趟地獄。 不過想想梁儀超此刻還什么也不知道,她也能理解。 點點頭,她就:“有事,我想了一晚上,想跟你見面談?wù)?,儀超,我……” 余薇猶豫了很多下,卻不知道漫長的故事從何開始講,只能先道了來意,“你可不可以不要走……” 只可惜,如果這句話放昨天來講,梁儀超還在期盼,放今天,此時此刻聽起來,就覺得全部是諷刺。 煙夾在指縫里,關(guān)節(jié)微微泛白。 他痛苦的簡直心都不知道該怎么放下,“什么意思?什么叫可不可以不要走?余薇,你又在鬧什么幺蛾子?我留著等你來找我的時候,你連我理都不理我,我要走的時候你又追過來。你跟裴永佑鬧翻了?你兒子跟你的前男友天天混一起,所以你被裴永佑嫌棄了,你后悔了?想來找我續(xù)前緣?” “不,不是……”余薇搖頭。 一剎那,梁儀超覺得心被扎的更痛:“你不想找我續(xù)前緣,你讓我留下干嘛!讓我當個備胎送祝福?” 梁儀超的憤怒很大。 余薇一時間心底全是苦澀,梁儀超對她誤會太大了,放以前的她,會二話不說給他一巴掌,強迫使他聽話,可是如今的她,心跳加速氣喘的已經(jīng)到了難受犯病的邊緣。 她每吐一個字都是艱難,要怎么去大聲跟梁儀超辯白? 她說不出話,努力的在調(diào)整呼吸。 這樣的一幕落在梁儀超眼里,就全部是代表沉默與猶豫的默認。 所以,疼痛中的梁儀超,心就在被瞬間撕裂成無數(shù)片后,自嘲笑道:“余大小姐,我不知道您今天這一趟來找我是什么意思,這一句讓我留下又代表的是什么樣的心態(tài),但是我想跟你說的是,我們早分了,我也累了,二十一年的追逐,在我明白全部都是我一廂情愿后,我也不想打擾你。所以,不管你今天是想來找我,告訴我你其實喜歡我,還是告訴我說你有什么不得以的苦衷,亦或者你要告訴我,孩子其實是我的都無濟于事……” 帶著自諷,也帶著全部的心涼,梁儀超看著她,道:“都太晚了,心涼透了,不想再暖。所以就這樣吧,你的話我一個字也不想聽,你的人我多一眼也不想看,我配不上你的高貴,你就讓我低賤的活著好了。我走了,以后也別再聯(lián)系。余薇,你珍重……” 說罷,梁儀超就轉(zhuǎn)身,拉著行李箱離開。 聽著梁儀超那字字句句,如果連孩子是他的,他都不想再在一起的疼,余薇這一刻終于明白,在梁儀超心里,已經(jīng)被傷到什么程度。 無法容忍這樣的事情發(fā)生,上前一步,她去拉住他。 “儀超,別這樣,你聽我說?!?/br> 可這樣的卑微,被裴永佑調(diào)教出的溫順,壓根不是他見過的余薇,所以,想著那個夜夜可以名正言順馳騁在余薇身上的男人。 梁儀超一把憤怒甩開了余薇的手不說,還將她狠狠的推開。 “余薇!你到底還要不要臉!你是別人的太太!你干嘛對另外一個跟你沒關(guān)系的男人拉拉扯扯!你下賤,還要讓我跟著你一起下賤嗎!” “咚”的響聲,以及余薇完全沒力氣的身子被這樣力道狠推墻面的疼。 宛如一漂浮的水晶泡泡被一記重棍打過。 余薇這一刻靜靜的怔大眸光看著梁儀超錯愕,不說話。 梁儀超似乎聽到了這樣的聲響,但是因為聽得并不真切,旁邊打掃洗手間的阿姨不小心將拖把桶也在這一刻弄翻了,機場又播放來了先前海關(guān)怒斥他,找他的廣播,讓他這一刻除了內(nèi)心的疼痛,想不到太多。 所以深邃又疼痛的看著余薇,直到兩人眸光交織,再交織。 他緊抿唇峰,忍著劇痛,一把拽著行李箱,快速走向了海關(guān)門口。 一路的快步中,他沒有再等到余薇上前拉他的手,更沒有聽到余薇半句喊他的話。 所以…… 即便她想跟他在一起,她對他的耐心也終究不過這么多吧…… 心疼的淅淅瀝瀝。 梁儀超從未發(fā)覺自己居然那么入了余薇的魔障,這樣的情況下,還是想試驗一下她到底有多愛他的心。 只是可惜,答案每一次都是讓他失望罷了。 甚至他在一路朝海關(guān)門口走的時候,還能透過玻璃看到余薇始終佇立在原地不動的身子。 苦澀,彌漫在他全部的心海。 所以,什么不要走?恐怕只有走了,才是對兩個人最好的救贖吧。 梁儀超埋頭回到了海關(guān)工作人員的身邊。 余薇就在后腦勺劇痛的顫抖中,無法穩(wěn)住身形,錯愕的看著梁儀超先前的用力一推,舌根都已經(jīng)顫到麻到半個字都吐不出。 骨碎的疼,腦海里先前瞬間的空白與黑暗,讓她很明白先前發(fā)生了什么樣的一幕。 只是,她要怎么去拉住梁儀超?她沒力氣了啊…… 腦海的意識開始慢慢渙散,配著心跳的驟急,她呼吸也漸漸困難…… 望著那邊也漸漸遠去的男人,她喊不出半個字。 即便開始迅速冰涼的身體,讓她很清晰,她現(xiàn)在最需要的是梁儀超的最后一個擁抱,哪怕讓她祈求,讓她去地獄里受盡折磨也行,梁儀超的意外一推,她可能已經(jīng)…… 但是都無濟于事。 梁儀超走了,她拉不住。 不但拉不住,在生命即將走到最后的一刻,她只能看著他的背影遠去…… 這樣的一幕是多么的諷刺,想著自己曾經(jīng)狠心離開,害的梁儀超重傷從樓梯上摔下來,斷了肋骨,斷了尾椎骨。 余薇這一刻終于相信,老天對人是如此公平的,她曾經(jīng)那樣害了梁儀超一次,所以老天也打算懲罰她,讓她徹心徹骨的感受一次梁儀超當時身心俱痛的疼。 所以,淚……淺緩流出。 因為懊悔,因為時間,因為疼痛,因為錯過…… 她的時間不多了吧? 越來越疼的神智,讓她只能維持著這一刻的動作,看一眼梁儀超,再看一眼梁儀超,哪怕是背影,也讓她能看幾眼是幾眼。 手邊的手機響了,來電顯示人是偲初,只是她也痛到無法去接通電話。 只能聽著電話的鈴音開始響徹……那是她專門下載的一首歌,“不才”的“你有沒有見過他”…… “你有沒有見過在花室賞著魚的那個他,他有沒有向你朗誦閃電一般的霹靂詩歌,是否提及去年的我,嘆氣像是在黃昏沮喪的春色,將‘語’未落,卻把茶水換面遞給唇舌……” “你有沒有見過用報紙折青蛙的那個他,他有沒有教你摘下風中瘙癢難愈的月色,麻木度過哪條河,絲毫不錯愕,虔用目光托起船舸,將‘語’未落,卻把茶水換面遞給唇舌……” 那是多么像記錄梁儀超在她心底驚鴻歲月模樣的一首歌,只是她無法回應(yīng)。 聽著里內(nèi)繼續(xù)響徹的“只有大雨中,才敢任涕落,眉上挨滿山光并水色……” 她心底淺淺呢喃著:抱歉,兒子,mama沒有給你追回爸爸,你不怪mama吧?抱歉,mama可能連你的最后一眼都看不到了,mama只能看一眼爸爸,你原諒mama好不好?以后要自己好好長大,mama不敢抱你,就是希望你早一點獨立起來,mama讓裴叔叔帶你,只是因為他只會陪你玩,你會過的快樂無憂一點,原諒mama破敗的身子不能陪你走完人生的每一個風景,你要好好過完這一生,別學你的爸媽,折騰了還折騰…… 聽著里內(nèi)還在傷心的“要我說他卻比時光還利落,一剪流光未曾剩許多……” 她心底淺淺疼痛著:抱歉,爸媽,我這輩子愛上了一個男人,但是卻無法跟他相守,盡管你們前些年也拒絕過,給我們造成過阻力,但是我要走了,你們也就成全我跟他吧,把我的骨灰埋在曾經(jīng)住的老宅里,原諒讓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不孝的女兒臨終前就這么一個心愿,如果可以,按照小時候玩游戲的方式,讓我再嫁他人偶一次……一次就好……欠你們的恩情,只能下輩子還了…… 意識渙散了,音樂還在響徹著:“只有大雨中,才羞于干涸,將一桿瘦骨淅瀝養(yǎng)活,要我說他卻比時光還利落,輕易將洶涌海水攥成污濁……” 她最后看向了梁儀超。 那個讓她愛了一輩子,卻臨至生命最后無法在一起的男人。 晚嗎?她也覺得她這個時候才找他攤牌是挺晚的。 但是好么?這樣的結(jié)局也挺好的吧? 畢竟越接近意識徹底渙散,死亡到來的那一刻,越覺得生命的可貴與每一下空氣嗅著的難得。 所以,不讓梁儀超看到她死去的樣子也挺好的,他去法國了,從此不再過問她人生的是是非非,重新開始,也挺好的…… 不知道的人不會痛。 有些秘密就讓她伴隨著死全部帶走吧…… 只是,遺憾真的蠻大的…… 儀超,你說你喜歡梁山伯與祝英臺,我其實也喜歡這個故事。 所以,如果有一天你得知了真相,也別內(nèi)疚,我本身也活不了幾天,臨走前還能見你一面,也算死而無憾。 我會去奈何橋邊等你五十年,等你將來老了,走了那過的時候,我把我的一生全部講給你聽,那個時候,你耐下點性子,等一等我,好嗎? 帶著眷戀,一動也無法動的余薇就那么靜靜的用梁儀超那一記猛推后,疼痛中最后的力氣看著梁儀超。 梁儀超回到海關(guān)人員面前,似乎對方在斥責他,他說沒說什么不知道。 只清楚海關(guān)在看了她一眼后,也就沒說什么。 狠狠蹙了眉頭,然后在他的護照本上,蓋下了最后一個公章,放行…… 梁儀超進入海關(guān),從此跟中國徹底隔絕的時候,余薇終于看不到,也沉沉松了一口,緩緩閉眼,下墜。 此時此刻,才能看到她后腦勺磕到的地方,此刻全部都是鮮血。 沿著她下滑的身體,淅淅瀝瀝的染遍了墻體。 更讓人難過的,是她垂落后,假發(fā)從頭上散落下來,露出了她透析到晚期,其實已經(jīng)全部禿掉的頭頂…… 洗手間內(nèi),看到這一幕的拖地大媽嚇到,驚出一聲震懾全場的:“?。。。。?!” 已經(jīng)閉眼中的余薇心底緩緩的想出了最后一句話:儀超,好好生活啊,一定要好好活著…… 手邊,手機已經(jīng)唱出第二遍的前奏:“你有沒有見過病毒一般的他,借眼神傳播,他有沒有向你說天生癡人是勤奮不可得,是否提起少年的我,曾有一刻,配合發(fā)夢的坎坷,將雨未落,年輕的云色或許是仁慈的……” 余薇眼淚滾落,隨著血泊混在一起。 儀超,我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