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宇知道羅戰(zhàn)想坦白什么。

    羅戰(zhàn)也明白程宇是要替他繼續(xù)隱瞞下去。老佛爺這一露面，小兩口之間什么雞毛蒜皮的矛盾糾紛轉(zhuǎn)眼就煙消云散，夫夫內(nèi)部矛盾立刻升華為階級矛盾。羅戰(zhàn)看得出來程宇是為他著想，事事處處都護著他……

    程宇“噗通”在他mama膝前跪下來，眼睛也紅了。

    “媽，我讓您失望了，讓爸爸失望了，這輩子可能，不能讓您抱上孫子了。

    “羅戰(zhàn)他對我很好，對您也好。以后就不是我一個人孝順您，是兩個人……

    “媽……”程宇埋頭想了想，又說，“您也瞧見了，我挺努力地去相親，可是都沒成，沒哪家姑娘看得上我這樣兒的，人家嘴上不說，您也明白人家嫌我什么?！?/br>
    程大媽一聽這個，心頭rou都揪起來，流著淚說：“程宇你別這么說，我寶貝兒子這么好這么優(yōu)秀，憑什么嫌你？誰敢嫌棄我兒子！”

    程宇卻說：“羅戰(zhàn)他就沒嫌過我，他對我很好，每天都給我做飯，照顧我，特支持我的工作。他對我身邊兒所有的人都好，我會看人，我知道他是真心！

    “可能在旁人眼里，羅戰(zhàn)有缺點，做過牢，不是個完美的人?？墒俏乙膊煌昝溃乙灿腥毕?，在別人眼里可能就是個殘缺人兒，可是羅戰(zhàn)讓我覺著，我……”

    程宇說到這里頓了一下，仿佛是被一種強烈的情緒牽引著，眼里浮出一片濃墨重彩的水霧：“羅戰(zhàn)讓我覺著，我在他眼里就是完美無缺的，什么都是最好的。除了您和爸爸，再也沒有第三個人會這么寵著我，包容我……您就讓我跟他在一塊兒吧，成嗎……”

    別說程大媽被程宇說得掉淚了，羅戰(zhàn)在被窩里都要哽咽了。

    他狠狠地用被子抹了一把臉，跟丈母娘賭咒起誓。

    媽您放心，我一定對小宇好，我真的愛他！

    我以后每天給你們做飯，打掃衛(wèi)生，包攬全部家務(wù)！

    我還賺錢養(yǎng)家，我給您養(yǎng)老，陪您早鍛煉和打麻將，給您揉肩捶腿，端茶倒水，讓爬樹就爬樹，讓上房就上房！

    老子可勤快可能干了！我除了不能給您生個大孫子，其他的我什么都行！

    程大媽擦擦泛紅的鼻子，摸順她兒子亂蓬蓬的頭發(fā)。

    當媽的永遠最疼兒子，做父母的永遠都會對自己的孩子妥協(xié)。

    在老太太心里，她最盼望的，無非就是她兒子過得幸福。她將來百年終老，有個知根知底的可靠人兒，能替她繼續(xù)照顧著寵愛著程宇。

    “程宇，你跟小羅在一起，有沒有想過，以后怎么辦？要承受多大壓力呢？你單位的領(lǐng)導、同事，都知道了？會開除你嗎？媽其實最擔心是這個……”

    程宇思慮這事兒很久了，口氣堅定：“我工作挺好的，每次考核都是優(yōu)秀，別人挑不出我工作上的毛病。我自認為沒做過對不起我的職業(yè)給這身警服國徽抹黑玷污了的事兒，別人憑什么不允許我媳婦是個男人？”

    程大媽深深地看著兒子，又問：“那，你以后，跟咱院兒里的叔啊嬸兒的，爺爺奶奶的，又要怎么說呢？他們都盼著你結(jié)婚，盼著抱孫子……”

    程宇：“……”

    程大媽闔上眼，深深嘆了口氣，顫巍巍站起身，向屋外走去。

    程宇：“媽……”

    程大媽：“小羅臉還腫著，你好好照顧小羅，可不許再欺負人家?！?/br>
    羅戰(zhàn)：“媽……”

    程大媽：“以后，你們倆，就在這兒過吧，別再回大雜院兒了，別讓老鄰居們瞧出來你倆，那樣兒大伙心里都不好受……我以后也不來了，再不攪和你們過小日子?！?/br>
    “媽？！”

    程宇一聽這話，眼淚唰得就從眼眶里涌出來。

    “媽您怎么這么說呢？媽您不要我了嗎！……”

    程宇嘩啦嘩啦地流眼淚，用手掌抹一把臉，喉嚨顫抖著，心都碎了。

    78、病菊花的羅太狼

    程大媽抹著眼淚兒往外走，程宇哪能眼睜睜瞧著他mama哭著跑出去，老太太要是出事兒可怎么辦??？

    程宇心里卻又擔心著羅戰(zhàn)，那混球還重傷躺在床上不能動呢。

    羅戰(zhàn)一看這情形，趕緊揮手給程宇使追啊，快去看著咱媽！

    程宇追出屋去，卻又急匆匆地跑回來，一把拽住羅戰(zhàn)的手，用力捏了捏，手指的力道像是一千遍一萬遍地對羅戰(zhàn)做著保證。

    你放心。

    我不會丟下你不管……

    親媽只有一個，你也只有一個……

    羅戰(zhàn)還安慰程宇：“你甭管我，我沒事兒，快去照看老太太！”

    程宇那天把他老媽送回家。

    走到大雜院兒門口，程大媽一把拽住兒子，說：“程宇，你就別進去了?！?/br>
    程宇兩眼紅紅的：“媽，您是嫌我給您丟人了嗎？”

    程大媽噙著淚說：“我嫌你？這世上有當媽的嫌棄自己兒子不好的嗎？……我還不都是為了你啊，程宇，我怕你受委屈，被別人說，你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