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恐]親愛的萊斯特_分節(jié)閱讀_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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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說今天早上,老先生在我進門前自己穿好了衣服是因為我來的太晚了,那么現(xiàn)在他只讓我在一旁告訴他洗漱用品的位置就不許我插手他的事情,就無法解釋了。只能說明,這位老先生非常的自尊。 即便他眼睛不方便,生活無法完全自理,但他就是那么一個尊貴、驕傲的人。 我將老先生一路扶到餐廳,鮑里斯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早飯,我看著老先生虔誠地做完禱告,然后才將桌上的面包切成小塊,喂給老先生。不得不說的是,老先生吃一頓早上的時間,我可以吃完飯并且沿著密西西比河散完步。 他說:“蘇小姐,你雖然是個亞洲人,但是不可否認,你使用刀叉的手法比之前的女仆們都要嫻熟很多。這頓飯我吃的很愉快,謝謝你。” 哦……親愛的德·萊昂科特先生,我不知道此刻的心情怎么形容。但是…… “這是我應(yīng)該做的,先生?!?/br> 接下來我匆匆地吃過早飯,然后扶著老先生去花園里散步。老先生還對我說:“我的時間非常多,蘇小姐,你可以好好吃飯?!?/br> “您真是一個體恤人的好人?!?/br> 老先生笑笑沒有說話,我看了看他遲暮的臉,然后說道:“先生,今天的天氣特別好,陽光很溫暖,空氣都變得微醺起來,您有沒有聞到紫藤的香氣?就在院子的那一角,它開的很旺盛?!?/br> 老先生稍稍抬了抬頭,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氣。他沒有回答我,而是在我攙扶下,坐到了院子中間的藤木椅上。我告訴他石桌上放著一只插滿黃色雛菊的青瓷花瓶,雛菊應(yīng)該是今天早上摘的,花瓣上還有晶瑩剔透的露珠。而在花瓶的邊上則放著一套繪薔薇鑲金邊的茶具。老先生靜靜地聽我說著,然后伸手去觸摸雛菊的花瓣。 他眼角的皺紋舒展開來,說:“今天是個好天氣。蘇小姐,你在一個很好的天氣里,來到了這里。”他的手指沾著雛菊花瓣上的露珠,為那干燥松弛的皮膚添加了一分潤澤。 德·萊昂科特先生的起居正如鮑里斯說的一樣十分有序,他會在吃完早飯后在院子里坐一個上午,當(dāng)然,這是在天氣晴朗、陽光明媚的情況下。然后在中午一點到兩點,他需要好好地午睡。午睡醒來后他會享用精致的下午茶,新鮮的奶油蛋糕和現(xiàn)場打磨的咖啡都是鮑里斯親手準(zhǔn)備的——不得不說,鮑里斯的廚藝非常好,我想單單就這一點,鮑里斯就足夠勝任“管家”一職。而德·萊昂科特先生的睡眠就如絕大多數(shù)的老人一樣,他會在晚上九點之前入睡,只是睡眠總是很淺。后來我索性提議將房間挪到主屋邊上的一個小房間里,這樣夜間老先生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就能立即知道。畢竟老先生對我十分不錯,這讓我想著投桃報李,盡我所能地照顧好他。 我已經(jīng)在德·萊昂科特先生的家里做了一個禮拜的女仆,因為生活質(zhì)量的大幅度提高,我的皮膚開始恢復(fù)當(dāng)初的細嫩,頭發(fā)也漸漸養(yǎng)了回來。沒有女孩子不愛漂亮,我也不例外,這里的生活一切都如意,除了剛剛來的時候和鮑里斯有些誤會,以及那一天去街尾的成衣店定做衣服的時候,被成衣店里的一只女鬼嚇了一跳—— 成衣店里的地窖入口在柜臺的地面上,那是一塊陳舊但卻異常厚實的木板,只要打開木板就有臺階同往地窖。就在老板去地窖拿東西的時候,一只屬于黑人女孩的手按上了木板,然后我看到陽光照不到的陰暗中,黑人女孩抬起了她的臉——一張有著豐厚性感的雙唇的臉蛋,然后她張開嘴,暗紅色的血一灘又一灘地從她嘴里流出來,滑過下巴,滴在木板和石頭臺階上。大概是司空見慣了,我居然還能鎮(zhèn)定地看著她,繼而發(fā)現(xiàn)她嘴里的舌頭早就被人割掉。 那只枯瘦的小手很快開始使勁地搔著木板,她一面搔一面用那雙充滿血淚的眼睛盯著我,帶著強烈的渴求和巨大的痛苦。這讓我?guī)缀鯌岩膳奈移届o的臉色中發(fā)現(xiàn)了我看到她的秘密。 當(dāng)老板從地窖出來的時候,一腳踩上了女孩的腦袋。我看著女孩渾身顫抖,很快縮倒了地窖的深處。當(dāng)木板蓋上的時候,我除了看到黑暗中女孩那看向老板的怨毒而陰冷的目光,還看到了木板上“BOR”三個字母。這個女孩并非是無意識地重復(fù)死前的動作,倒像是向我傳達了某種信息…… 我不知道她究竟想傳達什么,而且我還在心里告訴自己,即便肯定女孩的死或許和成衣店的老板脫不了干系,我也知道我無能為力。我意識到了潛在的危險,當(dāng)天就匆匆地離開了,等后來我心里像是有貓爪子在撓,非要搞清楚真相的時候,我卻沒有機會再去那里了。做好的衣服是鮑里斯帶給我的,而別墅里的事情不多不少卻也足夠我忙的,我只能將黑人女鬼的事情拋到了腦后。 今天下了很大的一場雨,我在書房里為德·萊昂科特先生念英譯版的戲劇《凡爾賽宮》,這讓老先生還搖著頭意圖教我學(xué)習(xí)法語。念了大概一個小時左右,老先生才想起來讓我的嘴巴休息片刻,并讓我去取些熱茶來喝。 我出了書房的時候,鮑里斯正巧過來,他看了一眼我放在門把上的手,夸了我一句:“蘇墨小姐的手真是好看?!?/br> 我禮貌性地謝過了他,為了表示關(guān)心,也扯了幾句閑話:“您看上去心情非常不錯。” “哦,是的。今天我有一個親戚從北部的阿肯色州來,善良的德·萊昂科特老先生特準(zhǔn)我回去和她團聚一天。” “啊,那您是要離開別墅一天嗎?不知道您要住到什么地方去?” “說起來,街尾的那家成衣店就是我表弟一家經(jīng)營的。這幾年來承蒙慷慨的德·萊昂科特老先生的關(guān)照?!滨U里斯朝著我點了點頭,“那么,接下來的一天就要多麻煩蘇墨小姐了?!?/br> “應(yīng)該的?!?/br> 熱水取來的時候,鮑里斯已經(jīng)離開了書房。 黑壓壓的天空劈下一道驚雷,站在整齊地排列著白色石柱的圍廊上,我能清楚地看到鮑里斯那不算高大的身影融入滂沱大雨中,然后漸漸消失。我的腦海里閃過一些什么,卻在快要捕捉到的時候,聽到書房里,老先生劇烈的咳嗽聲。 老先生病了,應(yīng)該是受了寒。好在醫(yī)生說他的病情不算嚴重,他也在吃了一劑藥后就恢復(fù)了。我給老先生壓好了背角,然后送醫(yī)生離開。雷雨的天氣中,夜晚總是來的很早。當(dāng)醫(yī)生坐上那輛馬車離開,馬蹄聲“噠噠噠”地漸漸遠去,消失在灰色的街道上時,另一輛馬車穿透雨幕,直朝著別墅的方向而來。 我愣了愣,不知道這么晚會是誰人來探訪德·萊昂科特老先生。 很快,馬車上下來一個男人。我先看到一雙大長腿輕輕一躍,跳下了馬車后,油光锃亮的靴子就踏在了積滿雨水的路面。這是個很高大的男人,當(dāng)他撐著黑色的雨傘朝我走來的時候,我就感受到了一股強大的壓迫感。我稍稍退開一步,聽他問道:“你就是新來的女仆嗎?我父親的病怎么樣了?” 原來他就是德·萊昂科特老先生那個經(jīng)常不在家里的獨子——萊斯特·德·萊昂科特。 我雖然詫異于他不在家里卻能知道老先生的情況,但嘴巴已經(jīng)先于意識一步,回答道:“老先生已經(jīng)吃過藥了,醫(yī)生說只要好好休息就不會有問題?!?/br> 黑暗中我看不清他的臉色,但是等他將手中的雨傘毫不客氣地遞給我的時候,我隱隱地感受到了他的一絲煩躁。我下意識地將雨傘接過,然后努力地將雨傘高高撐起——他將雨傘遞給我,當(dāng)然不是讓我遮風(fēng)避雨,而是要為他打傘。而他比我高出太多太多,這讓我撐傘的時候十分費勁。 平時很短的一段路,此刻走起來卻十分吃力。到了室內(nèi),我才看清楚他的模樣——一個德·萊昂科特老先生的年輕翻版。只不過他的瞳仁色澤與老先生的不同,那是一雙灰白色的眼睛,在火光之下,泛紫變藍。 他的薄唇微微勾起,露出一個似乎嘲諷的笑,白皙修長的手拍了拍那沾在蜷曲濃密、長幾披肩的金發(fā)上的雨珠子,然后毫不客氣地說:“可憐的小灰兔,連打傘的工作都無法做好……你看起來就像是沒有成年一樣?!?/br> 作者有話要說: 光棍節(jié)初相遇,好時間好時間。 ☆、夜訪(四) 我看著小德·萊昂科特先生那張英俊的臉上的笑容,只覺得十分刺眼。 “先生,誠然這是您看錯了?!蔽鞣饺吮葋喼奕孙@老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但不能因為你們自己顯老就說別人沒有成年……更何況,這是我第一次做打傘的工作。如果在二十一世紀,我或許還會回您一句,這是您的榮幸。 萊斯特卻沒有再理會我,等我說完的時候,他已經(jīng)踏著那雙锃亮的靴子走上了旋轉(zhuǎn)樓梯。 我將雨傘放好之后,也趕緊跟了上去。 主屋里,萊斯特早就將那件黑色的馬甲脫掉,只穿著一件質(zhì)地柔軟的純白色襯衫,正坐在床緣看著病中的德·萊昂科特老先生。老先生知道他來了,卻沒有開口說話,倔強的沉默里似乎有賭氣的成分。萊斯特倒是一改適才對待我的面目,柔聲問起老先生的身體狀況。 我站在門口,一時不知道要不要進去。 好在體貼人的老先生聽到了我的腳步聲,在回答萊斯特之前讓我先回屋休息了。 即便如此,因為我的房間就在老先生的隔壁,所以在時隔半個小時之后,我還是聽到了老先生的聲音——這是我第一次聽老先生用那種近乎憤怒的語氣說話:“……我知道了!你要出去就出去吧!這究竟是什么生活習(xí)慣?!” “我已經(jīng)說過了早晨的時候我會回來再看你。你要知道現(xiàn)在是我在照顧你,我讓你過的日子比你之前讓我過的日子要好多了!我想白天睡覺就白天睡覺,想整夜喝酒就整夜喝酒,該死的!①” 但是萊斯特最后還是留在了主屋里,一直到老先生睡著后,我才聽到極輕的關(guān)門聲。 然后萊斯特敲響了我的房門,我因為聽到了他們父子的吵架聲,生怕老先生的病情會有波動,所以一直沒有歇下,很快地開了門,他正站在一只插滿了紫色薰衣草的大花瓶旁,兩眼泛著明光,似藍非藍。我下意識地攏了攏衣襟,問道:“先生已經(jīng)睡著了嗎?” 萊斯特也不收回那令人發(fā)怵的目光,所有的紳士風(fēng)度都拋到了腦后一樣,盯著我,嘴里說著與神情完全不相符合的話:“那么蘇小姐,就麻煩你好好照顧我的父親了。” “先生放心,這是我應(yīng)該做的。”我往門內(nèi)躲了躲,終于明白了自己初見萊斯特的時候那股子壓迫感到底是從哪里來的。我在酒館工作的時候,遇見過長相或者身高比萊斯特要可怕多的人,但是他們卻沒有那種可怕的壓迫感。此時此刻在萊斯特的注視下,我忽然徹悟……一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樓梯口,我才縮回按在門把上、關(guān)節(jié)早就發(fā)白的手。 ——萊斯特的氣息很奇怪,介乎人與鬼之間。我也說不清楚這種感覺,一來“見鬼”的“本事”來的意外,對于“鬼”的概念,我至今都是模模糊糊的。二來,這只是一種感覺,在萊斯特之前從未遇見過的,除了滿心疑竇,以及潛意識里的害怕,實在說不出個所以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