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的時候，這個七月慢慢走到了尾聲。

    顧曉晨心中忐忑不安，這幾天，她總覺得隱隱有些不舒服。難道是……她不敢去想，遲疑又遲疑，猶豫又猶豫，始終都沒有去醫(yī)院。不知道該怎么擺脫那份苦惱，她愈發(fā)辛勤工作。如果公司有三好員工評定，那么她一定能當(dāng)選。

    而她的埋頭苦干、認(rèn)真不懈得到蔡樺的欣賞，卻也替她擔(dān)心。

    “曉晨，工作雖然重要，但是身體比起工作更加重要。你可不要像我兒子一樣，生病的話，那就不好了。”蔡樺真心地勸說。

    顧曉晨自然是知道的，但是如果一空下來，就會忍不住胡思亂想。那會讓她痛苦掙扎，索性不如工作，那還會讓她忘卻那些煩心的事情。于是她依舊如此，這十幾天下來，她明顯消瘦了許多，氣色很差，而且精神狀態(tài)也不好，看上去十分疲憊。

    直到有一天，她收到了一條信息。

    那條信息是他發(fā)來的。

    還是那淡漠的口氣，命令一般——大學(xué)會堂不見不散。

    顧曉晨握著手機(jī)，退出了信息。

    不，她不會去的。

    顧曉晨只將手機(jī)放回挎包，只當(dāng)沒有看見，依舊下班回家?？墒悄莿t信息卻像是夢魘反復(fù)地顯現(xiàn)于眼前，驚擾了她一整晚。

    ……

    起床的時候，顧曉晨頭疼得更加厲害了，卻還硬撐著去上班。

    如果不是林芬的電話，如果不是林芬突然讓她回自己真正的家，如果不是打開門瞧見她戴著圍裙望著她微笑，如果不是因?yàn)槟且蛔雷訚M滿的菜，都是她最愛吃的菜，如果不是那只插著蠟燭卻還沒有點(diǎn)燃的蛋糕……如果不是這么多的如果，她早就已經(jīng)忘記了。

    顧曉晨甚至都記不起，原來今天是她的生日。

    七月的最后一天，她的生日。

    顧曉晨站在公寓的玄關(guān)處，一下子愣住了。

    “洗洗手吧，先吃蛋糕還是先吃面？”林芬將圍裙解下，望著她溫柔微笑。

    “我……先洗手?！鳖檿猿磕驹G地說道，欣喜地轉(zhuǎn)身走進(jìn)洗浴室。

    顧青沒有去世之前，顧曉晨的每個生日都是一家三口一起度過。顧青走后，林芬也沒有忘記過她的生日，盡管沒有以前那么豐盛了，可是一只生日蛋糕、一碗長壽面，那總是有的，沒有改變過。即便是林芬嫁進(jìn)周家，也沒有改變過。

    點(diǎn)了蠟燭，顧曉晨站在蛋糕前，笑得開心。

    “別忘記許愿?！绷址逸p聲叮嚀，站在她的身邊。

    盡管沒有生日快樂歌，盡管少了一個人，盡管只有兩個人的公寓，顧曉晨卻感到無比滿足，從未有過。她雙手抱拳，在心里默默地許下心愿。那個心愿，自從顧青走后那么多年一直一樣。

    希望mama平安健康。顧曉晨暗自祈禱，睜開眼睛將蠟燭吹滅。

    吹了生日蠟燭，林芬將蛋糕切了，又盛了長壽面。兩人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飯，氣氛溫馨融洽。還在吃飯呢，電話熱鬧地響起，一個接著一個。言旭東、姚詠心、沈若，甚至是那個消失了好久的人，余玫也打來了電話。

    “親愛的，生日快樂?！庇嗝档穆曇艨偸巧鷦?，百轉(zhuǎn)千回似得。

    “玫玫?！鳖檿猿矿@喜不已。

    “好了好了，別這么感動。我也沒給你準(zhǔn)備禮物。是不是在和阿姨吃飯？”余玫笑嘻嘻地問道。

    顧曉晨“恩”了一聲，余玫急急說道，“我也正好在飯局，這段日子太忙了，一直走不開。等我回來。”

    “我知道。你一個人在外邊要小心。我等你?！鳖檿猿枯p聲說道，感動得快要哭了。

    林芬微笑地望著她打電話，這才確信她真的有許多朋友，似乎寬慰了些。

    吃過飯，大約八點(diǎn)左右，有人敲響了門。

    來人正是周城澤，他穿著格子襯衫，干凈清爽，而他顯然是來接林芬回去的。只是他的手上卻還提著兩份禮物，他將禮物遞給她，徐徐說道，“生日快樂?！?/br>
    顧曉晨默了下，終究還是接過了禮物，“謝謝?！?/br>
    周城澤竟像是松了口氣，神色自在了些，沉聲說道，“雅茹選的?！?/br>
    “替我謝謝雅茹?！鳖檿猿枯p聲說道。

    “芬姨，可以走了嗎?！敝艹菨蓻]有多說什么，繼而問道。

    林芬已經(jīng)穿好鞋了，伸手撫向她的臉龐，“玩得開心點(diǎn)。等過幾天時間安排出來了，再和你好好出去玩幾天?！?/br>
    顧曉晨點(diǎn)了點(diǎn)頭，送林芬下樓。

    車子載著兩人而去，口袋里的手機(jī)又開始叫囂。

    顧曉晨接起電話，沈若在那頭吶喊，“曉晨！你好了嗎？我們這邊人都到齊啦！”

    “好了，馬上就來！”顧曉晨急忙回道。

    回公寓拿了包包，顧曉晨立刻攔了輛車去和大伙兒集合。翻了翻手機(jī)，沈若發(fā)了信息告知地點(diǎn)，向司機(jī)說了地方，卻也瞧見了那條沒有回復(fù)的信息。

    發(fā)送時間——七月三十日。

    信息內(nèi)容——大學(xué)會堂不見不散。

    發(fā)送人——阿賀。

    為什么是在生日前一天，為什么選在這一天。

    顧曉晨默默地念著那四個字。

    不見不散。

    有誰會等那么長時間，別傻了。

    ……

    當(dāng)顧曉晨趕到pub的時候，已經(jīng)近九點(diǎn)了。她提著挎包推開了大門，一剎那香檳、彩帶、吹哨聲紛紛響起向她迎面襲來，眾人大聲喊著“顧曉晨生日快樂”。她一下愣在原地，而后驚喜地露出了笑容。

    言旭東、姚詠心、風(fēng)景辛、沈若，甚至是以前在投資部工作時關(guān)系處得比較好的舊同事，那么多人聚在一起，竟然是為了慶祝生日，顧曉晨除了震驚還是震驚。

    pub是姚詠心和沈若特意選的，夸張的是言旭東將pub竟然包場了。

    風(fēng)景辛送了三層的生日蛋糕，圓桌上還擺滿了無數(shù)無數(shù)的禮物。

    這么多的禮物，顧曉晨長這么大也沒有收到過。

    一群人圍在她的身邊唱起了生日歌，齊齊拍手。燈光暗了下來，只有蛋糕上點(diǎn)著蠟燭，燃著光芒。她站在蛋糕前，在歌聲和掌聲中，在這么多人簇?fù)碜８Ｖ性俅未禍缌讼灎T。

    “生日快樂！”眾人齊聲吶喊。

    “顧秘書，當(dāng)時你走得太匆忙，歡送會也沒有來得及。今天你過生日，我們怎么也得來?。　睅讉€舊同事嚷嚷道，還是沒有改“顧秘書”那個稱呼。

    顧曉晨接受著每一個人的祝福，一張白皙臉龐染起好看的紅暈。甚至都分不清是酒精的原因，還是頭疼的原因，有些朦朦朧朧。

    她在眾人的催促下，開始拆禮物。

    很多時候，禮物本身的價值并不能讓人快樂。

    可是拆禮物的那一刻，卻是用金錢都買不到的快樂。

    漂亮的黑色絲絨高跟鞋是姚詠心送的，一套化妝品是沈若送的，可愛的玩偶、手提包包、辦公的組合用品……各種各樣的禮物，看得人眼花繚亂。劃拳、唱歌、喝酒，在這個夜里肆意狂歡，不到天亮就不會結(jié)束似得。

    姚詠心和風(fēng)景辛并肩坐在吧臺那兒，兩人喝著酒，儼然是一對情侶的樣子。

    沈若和幾個同事嬉笑打鬧，酒喝了一瓶又一瓶。

    顧曉晨坐在沙發(fā)上，拿出手機(jī)看了眼時間，十一點(diǎn)過十分了，她卻有些心不在焉起來，一顆心不知道飄去了哪里。她站起身來，走向陽臺喘口氣。推開門，一陣風(fēng)吹拂而來，有些悶熱。門一關(guān)上，吵鬧聲瞬間被隔絕了。

    不見不散。

    會有傻瓜一樣的人依舊在等嗎。

    真的不見不散嗎。

    大門又被人推開了，顧曉晨回頭望去，只見言旭東拿著酒杯向她走來。他溫柔微笑，將酒杯湊向了她，“曉晨，生日快樂?！?/br>
    “謝謝你，旭東?！鳖檿猿磕弥c他碰杯。

    言旭東倚著欄桿與她一起吹著風(fēng)，側(cè)目瞥向身旁的她，卻見她神情難掩一絲焦慮，像是在為什么事情而煩惱。他收回目光，抬頭仰望星空，“怎么？有什么事嗎？”

    雙手握著杯子，顧曉晨低頭望著杯中的檸檬色液體，遲疑了下，還是忍不住問道，“旭東，如果你對別人說了不見不散，你會不會一直等那個人呢？”

    言旭東眼眸一緊，徑自喝了口酒。

    “如果是我……”言旭東幽幽開口，顧曉晨扭頭望向了他，他似乎有些猶豫，像是在思考。顧曉晨握緊手中的杯子，一眨不眨地盯著他，她在等待一個答案，或許是一個讓她去傻一回的答案。而他勾起唇角，輕吐出一個字，“會?！?/br>
    恍惚之間，顧曉晨的眼底綻放光芒，“真的？”

    “當(dāng)然。”言旭東沉聲允諾，顧曉晨點(diǎn)了點(diǎn)頭，匆匆說道，“我……我有點(diǎn)事，我很快就回來的?！?/br>
    言旭東并沒有追問，只是說了一聲“好”。

    顧曉晨將果汁杯放在陽臺的臺沿上，雙手推開門，大步奔了出去。

    大伙兒正玩在興頭上，所以并沒有人注意到她的中途離去。

    言旭東輕輕晃動手中的酒杯，方才的話這說了一半，還有半句是：如果等待對象的是你。

    ……

    “我去香港大學(xué)！”

    顧曉晨花了幾分鐘時間才攔到了車，又看了眼手機(jī)，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十一點(diǎn)二十分了。她問了司機(jī)，從這兒趕到香港大學(xué)需要多久。司機(jī)告訴她，最快也要半個多小時。她催促司機(jī)，盡可能快一點(diǎn)再快一點(diǎn)。

    轉(zhuǎn)過轉(zhuǎn)角，前方不遠(yuǎn)就是香港大學(xué)。

    紅綠燈，車子停了下來。

    顧曉晨實(shí)在等不住，看了打表器上顯示的價格給了車費(fèi)，匆忙下車奔了過去。她跑得很快，上氣不接下氣。扎起的馬尾也散開了，黑發(fā)隨著步伐絢爛飛揚(yáng)。沖過馬路，又是一口氣跑過了轉(zhuǎn)角，她不能停，只怕停下來就再也跑不動了。

    忽然，夜空一片綺麗，竟然放起了煙火。

    無數(shù)無數(shù)的光球從教學(xué)大樓的樓頂同時放出，灑向天空的最高處，而后散開了綺麗光束，交織著七彩的顏色，一朵又一朵美麗的花朵。如此美麗的景色，只有在圣誕節(jié)的時候才會看到，路上駛過的車輛都放慢了車速，幾個趕回學(xué)校的學(xué)生不由得停步。

    “好漂亮??！”

    “怎么會有煙花？”

    耳邊響起路人的輕聲呢喃，顧曉晨獨(dú)自站在寂靜的路邊。

    這樣的夜，忽然降下一場煙花雨。

    香港大學(xué)的本部大樓，那座鐘樓矗立。

    鐘樓的時針細(xì)微偏過羅馬數(shù)字“xii”，而分針指著“i”。

    凌晨十二點(diǎn)過五分。

    現(xiàn)在是八月一號。

    往往有些事情，自己一旦下定決心開始，忽然也沒有那么可怕了。就像那本書上寫的，為什么這個世界上那么多人怕死。其實(shí)很多時候，人們并不是真的怕死，而是懼怕死亡的瞬間。那個瞬間，人這一輩子活一回死一回，只能感受一次，所以無人知曉是什么感受。

    周末那天，氣溫特別高。

    八月的第一個周末，盛夏以來最炎熱的一天，溫度直接飆到了四十度。

    出門坐公交，走在路上都會讓人受不了。實(shí)在是太熱了。

    行人來去匆匆，的士的生意也比平時更好。

    不遠(yuǎn)處的公交站臺，排隊(duì)候車的人群中間一道嬌小的身影默然安靜。她戴了遮陽帽和遮陽眼鏡，可是汗水還是止不住的從額頭流下，她不時地拿出紙巾擦汗，另一只手拿著把小扇子，一下一下地扇風(fēng)。扇出來的風(fēng)也帶著熱氣，無法緩減酷暑。

    公交713路，沿途經(jīng)過醫(yī)院。

    顧曉晨隨著人群坐上了車，趕去醫(yī)院。

    醫(yī)院的婦產(chǎn)科門診，醫(yī)生是個中年女人，說話的口氣沒有一絲起伏，按照慣例問了些問題，而后讓她驗(yàn)?zāi)蜃鰴z查。護(hù)士拿著試杯走了，顧曉晨獨(dú)自等候在門診外的長廊里等待最終結(jié)果。

    這期間也有女孩子前來門診，有的是好友陪伴，有的是男友陪伴。

    可是竟然沒有一個人是單獨(dú)前來，除了她例外。

    顧曉晨握著挎包提手，十分耐心。

    忽然，護(hù)士走出了門診室喊道，“顧曉晨小姐！”

    顧曉晨抬起頭來，也在同時站起身來。護(hù)士的神情十分冷漠，讓她瞧不出結(jié)果到底是什么。她走進(jìn)門診室，再次坐在了醫(yī)生對面。甚至都沒有開口，她的心跳在此刻像是靜止了，直到聽見那尖銳的女聲響起，“顧小姐，你的身體狀況非常不好。年輕人不要一直熬夜工作，這樣對你非常不利。心情、壓力、外界環(huán)境、飲食等都有可能會引起月經(jīng)不調(diào)。我給你開點(diǎn)藥，好好調(diào)理?！?/br>
    醫(yī)生低頭在病歷單上刷刷寫著。

    耳朵一陣“嗡嗡”鳴響，顧曉晨遲疑地開口，“醫(yī)生……我沒有懷孕嗎？”

    “你只是月經(jīng)不調(diào)，沒有懷孕。”醫(yī)生冷靜地說道，又是叮嚀，“如果擔(dān)心的話，我再給你開點(diǎn)口服避孕藥。你應(yīng)該讓你的那位做安全措施。”

    醫(yī)生說了些什么，顧曉晨沒有聽清楚。

    沒有懷孕，這四個字卻在腦子里炸開了。

    顧曉晨似是松了口氣，可是為何會空落落的。

    走出門診室，顧曉晨拿起單子前往取藥處。電梯前總是擠了一堆人，她只好走樓梯。經(jīng)過電梯的時候，恰巧電梯門打開了。她依舊朝前走去，沒有打算搭乘電梯。而一剎那，電梯內(nèi)長發(fā)漂亮的女人卻瞧見了她。

    “顧……”她剛要開口，電梯門卻徐徐關(guān)上了。

    ……

    臨街的咖啡館，悠然愜意。

    高大的男人從外邊兒走了進(jìn)來，惹人注目?；疑奈鞅∩涎b挽在手臂中，只穿了白色的碎花襯衣，那條花系的領(lǐng)帶松松垮垮，卻沒有讓他顯得邋遢，反而是自然天成的不羈帥氣。視線掃過咖啡館，停在了靠窗的位置。

    紗簾落下，簾與簾中間有一束光斜斜照在桌上。

    筆記本、書本、筆袋……戴著眼鏡的女孩子正一邊喝著咖啡，一邊用功地研讀什么。直到對面的椅子被人拉開，她才徐徐抬頭，瞧見來人，露出了一抹笑容。

    “你寫什么呢？”伍昊陽好奇問道，朝著侍應(yīng)生打了個響指，“冰咖?！?/br>
    “等等，馬上就好了?！彼畏襟系拖骂^繼續(xù)將剩下的筆記抄完，笑著說道，“最近閑著沒什么事情做，所以我就選了門課程研讀一下?！?/br>
    伍昊陽瞥向書本的封面，念了出來，“漢語言文學(xué)？你念這個？”

    “我念這個怎么了？不可以呀？”宋方笙挑眉道。

    “念吧念吧。你高興就好?！蔽殛魂栕匀粵]有阻攔的意思，咖啡送來了，他拿起喝了一口。

    宋方笙寫完最后幾個字，默默沉思了下，輕聲說道，“今天我去醫(yī)院，遇見了一個人?！?/br>
    伍昊陽并沒有應(yīng)聲，等待著她的下文。

    “是那位顧小姐。”宋方笙又是抬頭，望著伍昊陽說道，“她去了婦產(chǎn)科?！?/br>
    伍昊陽怔了下，俊容霍得一沉。

    下午一點(diǎn)，宋方笙有課，伍昊陽送她去學(xué)校。而后車子調(diào)頭，駛向了某處。

    當(dāng)伍昊陽出現(xiàn)在姚詠心的公寓外時，姚詠心明顯驚訝。房門半掩，她也不讓他進(jìn)去，他站在門外，她站在門內(nèi)，她平靜地問道，“有什么事？”

    伍昊陽的目光掠過她，瞥進(jìn)她的公寓，“不請我進(jìn)去坐？”

    “不大方便?！币υ佇牡⑿Γ@話里的意思擺明了公寓里有人。

    伍昊陽劍眉一凜，嘴角勾起譏諷的笑，硬是闖了進(jìn)去。

    “你……”姚詠心始料不及，大門已經(jīng)被他推開，他蠻橫地踏進(jìn)她的私人世界。

    “口渴，給我倒水?！蔽殛魂柷埔姽⒗锊]有其他人，神色緩和了些，他徑自往沙發(fā)上一坐。

    姚詠心有些氣悶，“有事快說，說完了走。我要休息?！?/br>
    “口渴，給我倒水?！彼貜?fù)這一句話。

    “自己去倒?！币υ佇囊а勒f道，秀眉蹙起。

    伍昊陽望了她三秒鐘，站起身來走向冰箱，取了冰水倒了一杯喝。姚詠心悶頭坐在沙發(fā)上，盯著他問道，“你到底什么事？”

    “顧曉晨去了婦產(chǎn)科。”伍昊陽突然說道，夾雜著喝水的咕嚕聲。

    “什么？”姚詠心一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