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不用這么好
“顧小姐,十億可不是小數(shù)目,老二把這么多年的積蓄都給了你,光是這份心意,你也該懂得知足。你在老二身邊這些日子,好處也得了不少。伍氏目前的現(xiàn)狀,如果有這十億就可以穩(wěn)定局面,老二也能省心了。我想顧小姐不是那種過河拆橋的人。話也說完了,該怎么做,我想顧小姐已經(jīng)心中有數(shù)。還有,我和你見面的事,我不希望老二知道?!蔽槔^宗徑自說完,顧曉晨木訥地下了車。 那輛房車從眼前駛過,顧曉晨只感覺一陣心悸茫然。 伍繼宗這一番話說的明白,周氏股份,多年的積蓄,十億…… 她從來沒有想過,周氏百分之三十股份是伍賀蓮用了自己多年的積蓄換來的!轉(zhuǎn)念一想,當時伍氏借款給周氏,附加條款就是周氏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而這股份卻是屬于伍氏所有,不屬于伍賀蓮私有。想要動那筆股份,也惟有通過董事會買下。 事情到了這里,顧曉晨恍然大悟,終于明白了。 可是他為什么要這么做? “顧秘書,文件已經(jīng)放在你的辦公桌上了?!敝碚驹诓杷g眼尖地瞧見電梯內(nèi)走出的人,立刻探頭喊道。 顧曉晨恍惚地走回伍氏公司,像是聽見了呼喊,又像是沒聽見,只是本能地點了點頭。她反常的舉動惹得那名助理詫異,要知道她平時可是一直微笑待人,而且絕對不會像這樣失魂似得。況且,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了準點上班的時間,她竟然遲到了。 總裁辦公室內(nèi),伍賀蓮接到了一通電話。 這通電話來自雷紹衡。 “蓮,你那邊的事我都聽說了,還挺有趣。不如讓我也來玩玩?”電話那頭的雷紹衡一點也不著急,反倒是調(diào)侃的語氣。 “不必?!蔽橘R蓮硬聲回絕,沉聲說道,“誰的事誰處理?!?/br> “咚咚——” 聽見敲門聲響起,伍賀蓮匆匆應了一句,將電話掛斷,又是喝道“進來”。 顧曉晨端著咖啡走了進來,空氣里頓時彌漫起濃郁香味。放下咖啡,她卻還沒有想好要說些什么,半晌才道,“賀總,用過早餐了嗎?” 聽到那個稱呼,伍賀蓮頓時皺眉,只是說道,“出去工作?!?/br> 顧曉晨果然退了出去,可是卻肯定他并沒有吃東西。 過了一會兒,顧曉晨再次走進辦公室。可是她的手中,卻拿了一份三明治。伍賀蓮一直低著頭,注意力集中于手上的文件。直到她輕柔的女聲傳來,他才瞥見了一旁放著的三明治,“外邊買的,也不知道好不好吃。不過,吃一點總比不吃好?!?/br> “不用對我這么好?!蔽橘R蓮盯著那三明治,幽幽說道,“我只是你的上司?!?/br> “我知道,我也只是順便。那我去工作了。”顧曉晨輕聲說道,轉(zhuǎn)身就要離去,伍賀蓮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她的手冰涼涼的,和從前一樣,總是暖不起來。 伍賀蓮抬眸望向她,顧曉晨也同時回頭,眼底一時間交織而過暗涌,他卻霍地又松開了手,冷聲說道,“多穿點衣服?!?/br> 顧曉晨“恩”了一聲,出了辦公室。 可是她的手,怎么還殘留著他的溫度。 …… 伍繼宗的一番話,讓顧曉晨思量了好幾天。 周五當天,顧曉晨乘著午休的空暇去了周氏。果然,依舊是被前臺小姐拒之門外,沒有預約,周總不見。顧曉晨躊躇著該如何是好,可是電梯卻下來了。而從電梯內(nèi)走出幾人,為首的兩個男人,其中一人正是周城澤,另一人則像是公司的客戶?,F(xiàn)在是午休時間,想來是有飯局。 顧曉晨咬牙迎了上去,開口喊道,“周總?!?/br> 周城澤腳步微停,扭頭望去,只見一道嬌小身影走了過來。那張白皙臉龐在眼前定格,他的眼眸瞬間一緊,俊容沒有絲毫變化,可是凝斂的眼神卻泄露了他的情緒,那是一種說不出的恨,又或者是其他。 周城澤卻沒有理會,只是收回視線繼續(xù)朝前走。 顧曉晨無奈地追了上去,索性攔在他的面前,“周總,我想和你談談?!?/br> 周城澤冷笑,“沒空?!?/br> “那周總什么時候有空,我可以等?!鳖檿猿抗虉?zhí)說道。 周城澤整個人陰鷲,大步離去。 顧曉晨就在周氏大廳處耐心等待,算著時間,只怕自己今天下午要請假了。她打電話去公司,伍賀蓮并沒有多說什么,只是準了她的假。她靜坐在沙發(fā)等候,從中午一下到下班,周城澤卻始終沒有出現(xiàn)。 天色都黑了,顧曉晨卻還在死等。 而大廈外終于走進一人。 顧曉晨并沒有瞧見,只是眼底映入一雙黑色皮鞋,她猛地抬頭,瞧見是周城澤,立刻站起身來。 大廳里沒有別人,保安在門口守衛(wèi)。 周城澤沉靜的男聲格外響亮,鎮(zhèn)壓著她,“什么事快說。” 顧曉晨默了下,開口說道,“我想和周總做筆交易?!?/br> “交易?”周城澤的聲音沉了幾分。 在大廳的小休息間里,周城澤終于知道了她的來意,也終于明白她所謂的交易指什么。周城澤輕笑一聲,嘲諷說道,“林家要收回注資,他手中有周氏的股份想要變賣救公司。他為什么不直接來找我談?怕我壓價碼?談條件?他窩囊到要靠一個女人來救了?” 還是,她舍不得誰委屈低頭? “不是!”顧曉晨硬聲打斷,急急說道,“周氏股份他轉(zhuǎn)給我了!” …… 周城澤一怔,竟是無比詫異。 周氏現(xiàn)下已經(jīng)是如日中天,百分之三十的股份足足有十億之多!當時這些股份作為附加條款割讓給了伍氏,也是在不得以的情況下??刹⒉粚儆谖橘R蓮,伍氏的董事會更不會無條件出讓股份。難道那個男人竟然花了十億買下?然后送給了她? “轉(zhuǎn)給你?”周城澤瞇起鷹眸,沉聲質(zhì)問,“他憑什么轉(zhuǎn)給你!你不是和陸時彥好了!” 陸時彥,陸主席的兒子,香港極有名望的陸家。當時她可是帶著陸時彥出現(xiàn)在他面前,證實他們在一起的事實,而陸時彥同樣也表明了態(tài)度。自古以來,錢抵不過權,再加上和陸老交情實在不淺,他不得不放手。 訂婚的女主角改為白惠,三個月之內(nèi)他經(jīng)歷訂婚又拒婚。 這一出鬧劇更是將周墨生氣得出國靜養(yǎng),而他也在那個時候遭到了前所未有的輿論壓力。 可是現(xiàn)在,不過是短短三個月的時間,她竟然兜轉(zhuǎn)了一個圈子,又和伍賀蓮牽扯不清了? 顧曉晨秀眉緊蹙,咬牙說道,“這是他三個月之前轉(zhuǎn)給我的!” 三個月之前?周城澤笑道,“顧曉晨,你知不知道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代表什么?” 顧曉晨盯著茶幾上擺放的煙灰缸,“價值十億。” “十億!你已經(jīng)是個有錢人!光是拿周氏分紅,你都可以衣食無憂!你現(xiàn)在要變賣?你有沒有腦子?”周城澤克制著憤然,一連說了許多。忽而又是默然,凝眸問道,“陸時彥呢?他去了哪里?” 顧曉晨安靜地聽著他說了許多,沒想到他突然問到了陸時彥,支吾了下,輕聲說道,“他出國留學了?!?/br> “出國留學?把你一個人扔在這里了?他還真是放心!他就不怕你跟別人跑了?”周城澤譏諷說道,可是眼底的糾纏卻是那么明顯。甚至連自己都不清楚,此刻他的心究竟是嫉妒還是什么。所以他才會像瘋了一樣,一直坐等在車里,連飯局都推了,卻止步不前。 顧曉晨只是死死盯著那煙灰缸,倔強地抿著唇不說話。 她的沉默像是一種回答,而在這一刻,周城澤細細想了許多。什么東西從心里破土而出,像是明白過來。嘴角揚起的弧度也卸了,笑容也隱沒淡去,他望著顧曉晨,像是在瞧一個從未認識過的陌生人一樣,眼底鎖著不知明的深意。 “顧曉晨!”周城澤硬是擠出這幾個字,雙眼赤紅。 “他一回來,你就要回到他身邊了?還是之前的一切根本就是謊言!你欺騙了我!”周城澤長這么大,從來沒有這樣失落過,從小到大成績名列前茅,他無疑也是天之驕子,可偏偏為什么抵不上那個男人? 面對周城澤的質(zhì)問,顧曉晨無力地將手握緊成拳,依舊不發(fā)一語。 她總是很能隱忍,什么都忍,周城澤自然也知道她的韌勁頑固。他收回視線,拿出煙抽了一根,尼古丁似乎能讓他壓制心里的憤慨,他幽幽說道,“股份我會買下來,不過,我也是有條件的?!?/br> 顧曉晨艱澀地開口,“除了結婚,什么都可以?!?/br> “呵呵?!敝艹菨梢幌滦Τ雎?,竟有種被打擊的感覺。他從來不知道,原來選擇嫁給他,是這么痛苦的一件事情。只是在煙霧中觀望她,而她一直低著頭,他開口說道,“我絕對不會娶你,你已經(jīng)不夠資格?!?/br> 顧曉晨松了口氣,卻又聽見他說,“做我的情人還差不多!怎么樣?答不答應?” 耳朵頓時一陣發(fā)燙,顧曉晨惶惶不安地抬起頭來。一下子辛酸,她的雙眼紅了起來,她那么用力地嚙咬著她的唇,讓周城澤感覺自己的心也被嚙咬著。他猛抽一口煙,吐出兩個字“算了”,接著說道,“做我的情人,你也已經(jīng)不夠資格。我對你也已經(jīng)沒有興趣。給我一個星期時間準備資金,而你只要準備好協(xié)議?!?/br> “我沒有簽轉(zhuǎn)讓協(xié)議?!?/br> “意思周氏的股份還在他的手上?” “恩!” 她竟然為了他來向他求情!這是在顧全誰的顏面?周城澤只感到酸澀,望向窗外,天色黑得徹底,“周一我會去伍氏。不過,我有一個要求?!?/br> “什么?”顧曉晨擰了一顆心。 周城澤垂眸說道,“我不會對你做什么,你只要陪我一天好了?!?/br> 而他突然想到,她從未答應過和他一起吃飯的請求。 一次也沒有。 原本以為會有許多刁難和條件等著她,可是周城澤竟然只讓她陪他一天,這讓顧曉晨措手不及。走出大廈,迎面而來的風讓她感到寒冷,忍不住伸手環(huán)住了自己的身體,周城澤最后的話語,讓她觸動,“顧曉晨,值得嗎。” 值不值得,顧曉晨并不知道。 而那個執(zhí)意要跟隨冰雪女王的少年加伊,卻終于說出了深藏在心中的話語。 “冰雪女王告訴他,人們都討厭我,誰也不想跟我做朋友。我擁有的只有冰冷的后背和刺骨的冷風,不過你為什么說要跟我做朋友?” “加伊沒能立即回答?!?/br> “不,不能回答。” “冰雪女王又問他為什么。” “加伊想了一會兒,終于說道,因為愛著你,那么深深地愛著你。所以想要留在你的身邊,看見你的幸福?!?/br> …… 這個周末,顧曉晨終于有空陪著余玫去那家酒吧看看情況。 酒吧的地段、環(huán)境都不錯,價格也適中。 老板是個五十多歲的男人,理著小平頭,看上去倒也十分敦厚,并沒有那些生意人的精明。言語之中聽出,老板對這家酒吧投入了很多心血,其實是十分不舍得割愛的,現(xiàn)在算來從他開始接手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十年了。 余玫繞過吧臺,回頭喊道,“老板,可不可以來一杯?” “隨便喝。”老板笑著說道,“左手邊第二瓶的酒不錯,你們試試看?!?/br> “那我們就不客氣了?!?/br> 顧曉晨走到吧臺坐下,目光卻掃向了吧臺墻上的照片。一張小小的照片,貼在相框里,照片里是一個女人。照片有些泛黃,看得出已經(jīng)有很多年了。顧曉晨盯著照片看了又看,老板走到她身邊說道,“她是我的老婆?!?/br> “老板,你老婆好漂亮!哎?怎么沒見到她呢?”余玫瞥了眼那張照片,開口贊美道。 老板忽然沉默,似乎是無比感慨,“她走了?!?/br> “去哪了?”顧曉晨輕聲問道。 “不知道去哪了,以為她會回來,所以我一直等她?!崩习宓纳裆@得郁郁寡歡,余玫倒了杯酒給他,他接過喝了一口。 余玫問道,“那現(xiàn)在為什么不等了?” “因為我知道她再也回不來了。”老板捧著酒杯,幽幽說道。 氣氛一下子沉寂,竟是說不出的惆悵。而這家尋常的酒吧忽然之間變得格外不一樣,因為有了這份十年的等待,這里的每一張桌椅都充滿了生命力,到處都是昏黃的暖意,直觸心扉,讓顧曉晨和余玫的心中流淌過一陣酸一陣甜。 余玫垂下眼眸,忽然又是睜目爽朗地笑道,“老板,酒吧我買了。錢早就準備好了,我們辦理手續(xù)吧。” 余玫做事一向風風火火,決定下來了,就馬上去行動。即便是周末,明知律師放假休息也沒放過,特意付了雙倍的錢,這才請律師擬了協(xié)議,一手交店契,一手交錢,果斷地將酒吧買下來了。 兩人走出律師事務所,余玫勾著顧曉晨的肩笑瞇瞇地說道,“jiejie我現(xiàn)在也是老板啦!” “余老板!”顧曉晨笑著喊道,余玫得意地挑眉。 當天晚上,余玫給這家酒吧取了個名字。 那個名字叫——waiting。 這是一家一直在等待的酒吧。 一直在等待,生命里那個唯一出現(xiàn)。 …… 余玫的動作夠快,周城澤的動作也不慢。 周一清早,顧曉晨剛到公司就接到了來自周氏的預約電話。 顧曉晨立刻回稟了伍賀蓮。 伍賀蓮得知周城澤的電話預約之后,眼眸一凝,眸底瞬間迸發(fā)出一絲詫異。顧曉晨站在他面前,袖子下的手輕握成拳,硬是沒有表現(xiàn)出任何異樣的情緒。她不想讓他知道,這其中的關系。 “回電周總,今天下午兩點。”伍賀蓮漠漠說道。 聽見他這么說,顧曉晨松了口氣。折出辦公室后,她急忙回復周氏,告知洽談時間。 下午兩點,周城澤準時到達伍氏。 顧曉晨作為總裁秘書,自然是上前接待,“周總,這邊請?!?/br> 周城澤只當她是陌生人,沒有過多的交談,甚至是連正眼都沒有給一個,仿佛他們從不認識。這樣的態(tài)度,反倒是讓顧曉晨安心。 總裁辦公室內(nèi),兩個男人端坐在沙發(fā)上,久久沒有說話。只是剛見面時,還客套地互相打了聲招呼握了下手。周城澤徑自摘下鼻梁上的眼鏡,秘書立刻遞過手帕,他接過擦了擦鏡片,重新戴上。視野果然清晰了些,他望向?qū)γ娴哪腥恕?/br> 周城澤同樣沒有想過,自己會有一天來伍氏再次和他談判。 距離上一次談判,已經(jīng)過去一年多了。 當時由于他的失誤讓公司面臨危機,在借款之時附加了周氏百分之三十的股權作為條款一起給了伍氏,卻不知道是否該稱贊這個男人眼光獨到。此時,再次面對面,他們竟然反轉(zhuǎn)了身份。 這真像是反復的游戲,那么可笑有趣。 “不知道周總這次來,想談什么?!蔽橘R蓮終于開口,冷冷說道。 周城澤嘴角噙著一抹笑,沉聲說道,“我來和賀總談一筆買賣。” “請說。”伍賀蓮面無表情地說道。 “我想買回周氏百分之三十的股份,這筆買賣賀總做不做?”周城澤直接挑明來意,略微帶著一絲嘲諷,“林家要撤資的消息傳得人盡皆知,賀總現(xiàn)在應該很需要資金挽救伍氏。我出十億,賀總不會覺得虧了吧?雖然只夠林家的一半,可也解了燃眉之急?!?/br> 十億買回周氏百分之三十的股份,這是穩(wěn)賺不賠的買賣。 伍賀蓮沉默地凝望周城澤,這一場談判,他并沒有多說什么。一向少言的他,此時顯得更加吝嗇開口。雕琢般的五官俊美如斯,薄唇輕啟,也不知是什么語氣,“周總真大方?!?/br> “抵不上賀總大方。”周城澤笑臉迎上,鏡片后的眼眸緊凝。 “不帶任何附加條件?”伍賀蓮反問,心里有一絲困惑。 僵持良久,又是長時間的沉默。 周城澤嘴角的笑意隱去,眼中有著嫉妒以及不甘,一顆高傲的心怎么也不能沉靜下來,幽幽說道,“伍賀蓮,你何其幸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