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雪中尋人啟事(大結局下)
其實客廳里的氣氛有些怪異,不算特別融洽。 這可能和兩個男人有關。 伍昊陽和風景辛兩人各坐一邊,林嵐則被擠在中間的沙發(fā)了。林嵐抱著一桶爆米花,一口一口地吃著,她盯著電視機里放著的喜劇電影。只是看著看著,她也察覺出異樣了,視線往自己左右兩邊的男人身上瞟來瞟去,她輕聲說道,“你們在干嗎?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眉目傳情?” “吃你的爆米花!”伍昊陽冷哼一聲,風景辛僅是笑笑。 “伍二先生,你在偷看誰?”林嵐又是扭頭,卻瞧見伍賀蓮站在那兒不動,還直勾勾地盯著廚房里的兩個女人發(fā)呆。只是不知道,他是在看誰呢? 她這話一出口,伍賀蓮回過神來,雖然面無表情,但是俊顏微悶。 不過一會兒,菜全都做好了。 幾盤炒菜,還有火鍋,熱氣騰騰的適合這樣的日子。一群人圍著桌子開吃,林嵐從包里拿出數碼相機,說是要給大伙兒拍照,“以前我過生日,除了爸爸和mama,就只有家里的管家伯伯還有傭人,難得這么多人,我們拍照吧?!?/br> 眾人一聽這話,也就放任她拿個照相機拍來拍去。 林嵐卻拍到了好多有意思的照片,比如說伍昊陽和風景辛的“冷斗”,姚詠心和伍昊陽搶丸子,風景辛體貼地給姚詠心倒果汁,還有……伍賀蓮一直盯著顧曉晨,不管哪個角度拍去,他的目光總是盯著她。林嵐似乎明白了什么,悄悄走到伍賀蓮身邊,囈語說道,“伍二先生,原來你在偷看顧小姐呀?!?/br> 伍賀蓮正在喝酒,被她這話一下子給嗆到了,“咳咳。” 立刻,有人遞來了紙巾。 伍賀蓮抬頭望去,瞧見顧曉晨凝望著他。他伸手將紙巾接過,輕握在手中,卻沒有用。他默默地吃飯,再也沒有說話,他們鬧的歡騰,卻仿佛不關他的事,直到聽見姚詠心說,“蓮,時間不早了,你送曉晨回去吧?!?/br> “不用了……”顧曉晨剛要開口拒絕,伍賀蓮卻硬是說道,“我送你!” 只這么三個字,蓋過了她的聲音,強勢的態(tài)度,讓她無法回絕。 兩人先行換了鞋子,離開公寓。 車子停在不遠處,索性一起走了過去。 月色很好,散下皎潔光芒,覆在她的小臉,蒙上一層月潤光華,竟然柔美得不可思議,讓他的心忽然輕顫起來。伍賀蓮握住了西褲口袋里的戒指,他放慢了腳步,配合著她并不大的步伐,他動了動唇,反復了好幾次,這才問道,“你……” “什么?”顧曉晨呢喃反問。 心跳也忽然加快,從未一刻像現在這么快,伍賀蓮默了下,卻沒有望向她,淡漠地問道,“你快樂嗎?” 明明想要問她的那句話,可是一出口,竟然就成了這樣。忍不住心里自嘲:伍賀蓮啊伍賀蓮,原來你也有這么一天。 顧曉晨靜靜冥想,如果說她不快樂,他會難過嗎?她同樣望向前方,輕快認真地說道,“恩,很快樂?!?/br> 她嘴角微揚的弧度,那輕快的語氣,都讓伍賀蓮感覺到針刺。她說她很快樂,他不該再打攪,于是沉聲說道,“那就好?!?/br> “明天我們要去旅行,去挪威過圣誕節(jié)?!币魂嚦聊檿猿砍吨掝},“你呢?圣誕節(jié)有什么活動?” 伍賀蓮一時回答不出,隨口說道,“我也去旅行?!?/br> 這一條路,希望長一點長一點,再長一點,永遠也不要走完。可是他知道,再長的路,也有走完的一刻。路燈將影子拉的斜長,像是誰的傷心,落寞而頹長,籠罩了一個世紀那么長的悲傷。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伍賀蓮沒有了她的消息。 他只知道她去旅行了,她說他們要一起去旅行一起過圣誕節(jié),他們去挪威旅行。他記得她喜歡雪,香港不會下雪,所以她去那了會下雪的國度。而他卻足不出戶許多天,除了帶多多去小區(qū)散步之外。 伍昊陽倒是來找過他,給他送了本書來。 伍賀蓮收了書,直接讓他閃人。他拿著那本《仲夏之夜》,突然就想到她曾經在醫(yī)院里給他說故事。其實他從來不看故事書,從小只看有關金融方面的讀物。但是現在,他將書本翻開,一頁一頁地往下看,一個字一個字地默讀。 她買的格子拖鞋,她選的洗發(fā)露沐浴露,墻上還有她的照片,他的手里捧著她曾經捧過的書,宛如她就在他身邊。 這個圣誕前夕,公寓里很安靜。 突然,手機叫囂而起。 伍賀蓮接起電話,雷紹衡打趣道,“蓮,她怎么還不帶你來玩?我不是說了包旅行費?” “掛了!”伍賀蓮吐出兩個字,就要掛斷。 “先別掛!”雷紹衡急忙喝了一聲,大笑出聲,“我說你該不會還不知道吧?” 伍賀蓮默然不語,電話那頭的笑聲除了刺耳還是刺耳,忽然,他笑著說道,“上帝讓我告訴你,顧曉晨已經離婚了!” “真的?”他凝眸質問,心跳漏了半拍。 什么?她離婚了? “上帝保佑你!”雷紹衡玩世不恭地回道,伍賀蓮猛地掛斷電話。 多多抬頭望向他,伍賀蓮摸了摸它的腦袋,沉聲說道,“乖乖在家,等我們回來?!?/br> 下午四點的香港機場,男人登上了飛往挪威的航班。 有些人,一輩子只能遇見一次。 如果錯過,可能就不會再遇見。 如果錯過,就可以是海角天涯。 永遠,永遠也不會再遇見那個女孩,屬于他的那個女孩。 我的女孩,你也是被冰雪女王帶走的么。 …… 十二月的芬蘭,已經是大雪茫茫的世界。 前天的那場大雪,更是下了整整兩天兩夜,直到早上才停止。整個芬蘭,被白雪所覆蓋。天空都被白雪映染的透亮,光明一片。外邊的雪地,孩子們穿戴厚實,像是一只只小粽子,他們正在打雪仗。那歡樂的笑聲,隔著窗戶,仿佛都能清楚聽見。 這里是林家位于芬蘭凱米的老宅。 凱米是芬蘭西北部的城市,處于尼的亞灣的北部。 僅僅三萬多常住人口的小市鎮(zhèn),每年卻能夠吸引上百萬人到此參觀游覽。這個典型的北極城市,距離北極圈僅一個多小時的車程。漫漫黑夜、嚴寒刺骨都無法抵擋人們的憧憬,這里游客絡繹不絕、川流不息,只為感受凱米獨特的冬日氛圍,還有那瑰麗無比的極光和天空閃爍著的星星,繪成一幅荒蠻美麗的極地風光。 宅子里溫暖如春,壁爐烤著火。 林夫人蘇虹正在裝飾宅子,指揮著下人們,“你們快點,把圣誕樹搬到那邊!別忘記掛鈴鐺!還有彩球!” 這些玩意兒,其實是林嵐的最愛。 管家大步上前,奔到蘇虹身邊低聲說道,“夫人,小姐剛才來電話了,她說今年的圣誕節(jié),她不會來過了。” 原本還在指揮下人的蘇虹立刻收了聲,改口道,“好了好了,別搬了!家里搞得亂七八糟的,圣誕樹也撤了!不要了!” “是!”下人們應了一聲,只好又將圣誕樹搬走。 蘇虹平時和林嵐雖然看似不大親近,但是林嵐卻也是她從小看到大的。林嵐小時候身體弱,一直生病,為了這個林正鋒沒少找醫(yī)生。后來經過調理,這才平安無事,健康地成長。正因為林嵐自小身體不好,林正鋒就天天管著她念著她,二十幾歲的大人了,也把她當孩子一樣看管。蘇虹見林正鋒成天圍著女兒轉,心里有時候想想也生氣。但是這人啊,就是這么奇怪,見了面鬧心,不見面也鬧心。這個家里少了一個人,總像是缺了點什么。 蘇虹往沙發(fā)上一坐,隨口問道,“老爺呢?” “夫人,老爺在書房?!惫芗覒?。 四樓的書房中,林正鋒正和林嵐在電腦上通過網絡視頻聊天。林正鋒望著林嵐燦爛的笑臉,亦是笑著說道,“小嵐,看來你在那兒玩的很開心?。磕愫臀槿趺礃??” “哦,就那樣。”林嵐隨口說道。 “圣誕節(jié)都不回來過,生日的時候回不回來?你要是不回來,爸爸就去香港!”林正鋒找了個好理由,實在是放心不下這個女兒。 林嵐想到了什么,興沖沖地說道,“爸爸,給你看個東西?!?/br> “什么東西?” 林嵐發(fā)來了一個壓縮包,林正鋒點了接收,“爸爸,前幾天,他們給我提前過生日了。好多人給我過哦,還唱生日歌了。這些是生日的時候拍的照片,可有意思了,爸爸你看看。” “是嗎?”林正鋒狐疑問道,心里有些郁悶。女兒終究是大了,哎哎哎。 林正鋒點開壓縮包,出來一個文件夾。又是點開文件夾,一張張照片赫然閃現。他一邊和林嵐語聊,一邊看著照片。照片里有伍昊陽,還有姚家的丫頭,另一個男人不認識,林嵐說道,“爸,他是督察,叫風景辛?!?/br> “督察?警察可不好,太危險了?!绷终h沉聲說道,繼續(xù)往下看。 那是一張雙人照。 男人十分俊魅,周身散出冷漠的氣息,正是伍賀蓮。對于他,林正鋒本是十分中意的,他看好這個年輕人。目光從伍賀蓮身上一轉,轉向了照片中的另一個人。那個女人,文靜短發(fā),肌膚白皙,漂亮的眼眸,像是夜空里的星辰??梢钥闯鲋茉馐譄狒[,但是她卻安靜恬淡,連笑容都是淡淡的溫柔。 林正鋒瞧得失了神,喃喃囈語,“怎么會這么像……怎么會這么像……” “爸爸?”林嵐不知道他在說什么,困惑喊道。 “她是誰?這個短發(fā)的女孩子!”林正鋒惶惶問道。 林嵐聽到他說短發(fā),脫口而出,“爸爸,她是顧曉晨,就是以前和我們吃飯的那位顧秘書?!?/br> 顧、曉、晨……林正鋒念著這個名字,腦海里跳出了另一個名字。 這兩個名字相互重疊,讓他震驚。 顧曉晨,丁舒晨。 舒晨…… …… 這里是芬蘭的北部,這里是挪威的北部。 這里四分之三處在北極圈。 這里每年十月進入冬季,一直要到第二年的五月才會開春,整個冬季長達八個月之久。這里放眼望去,幾乎全是森林以及河流。這里白雪皚皚,大地被白雪覆蓋著,一個冰清玉潔的世界,一望無際,宛如夢中的世外仙境。這里的夏季,可以看見二十四個小時不落的太陽。這里的極夜,更可以看見二十四個小時不滅的星光。 這里游牧民族的棲息地,冰碉雕砌的堡壘,不會讓人感覺寒冷,卻是溫暖。裹著厚實的棉襖,熱情的族人給她們送來了溫熱的牛奶,加了黃油的牛奶,喝上一杯,不僅暖胃,還會暖身。 顧曉晨和余玫接過族人送來的黃油牛奶,輕聲道謝。 今天就是圣誕夜了,她們來到這里竟然也有四天時間了。雖然寒冷,卻格外的暢快,忘記了那些紛紛擾擾,只有一片白雪,純凈了心靈,洗滌了那些過往。這個圣誕節(jié),終于迎來了白色世界。 “噢,顧小姐,請你看一下這個?!弊謇镂ㄒ灰粋€會說英文的族人拿著一封信箋,走進了堡壘。 顧曉晨好奇接過,打開來瞧。 “什么呀?”余玫同樣好奇,也張頭探望。 兩人這么一瞧,卻驚呆了。 信箋是彩色噴墨打印的,更像是一張名信片,卻是半張信紙大小,比起普通的名信片要大上一倍。在這張名信片上,一片白雪皚皚,角落里有一排腳印,深深淺淺,不知道是誰故意踩下的。那片雪地里,堆積出一個雪人,兩團雪球,一大一小,陽光照耀而下,雪人像是在微笑。 雪人的旁邊,卻還有幾個大字。 歪歪扭扭的大字,不像是用電腦繪畫合成,更像是親自用樹枝在雪地里寫下的。 而那幾個大字,讓余玫瞪大了眼睛,讓顧曉晨的心仿佛停止了跳動。 白茫茫的雪地里赫然寫著——晨晨,你在哪里? 這是一封寫在雪中的尋人啟事。 據說是一個男人在尋找他心愛的女孩兒。他不知道該怎樣找到她,只好在雪中寫下這樣的尋人啟事。他將尋人啟事印成信箋,讓人四處投遞,不斷不斷地傳遞,直到這片雪地里每個人都知道,直到找到那個女孩兒。 如果你認識一個叫“晨晨”的女孩兒。 如果你遇見一個叫“晨晨”的女孩兒。 請一定要告訴她:阿賀在找她。 …… 這里是拉普蘭德。 這里是冰雪女王的王國。 北邊的最遠處,住著這個世上最美麗最孤單的冰雪女王,這里一年四季都是白雪皚皚,美麗的冰雪女王就住在這個沒有溫度的宮殿里。白色的雪峰作成的圍墻,冷裂的寒風裝成的玻璃,遠看而去真的讓人掉眼淚。 冰雪女王,她在哪里。 加伊,他又在哪里。 就這樣加伊走了,跟著雪女王去了拉普蘭德。 那個女孩也是被雪之女王帶走的么? 他們又在哪里。 白雪如此刺目,男人周轉了無數游牧族人的棲息地,他沒有一刻停歇,在這片荒寂的雪地,他想要找到那個女孩兒。他不知道跑了多遠,也不知道這雪地的盡頭,是否有他想要尋找的人兒,可是只能一直一直前行,直到找到她。 男人實在是走得累了,他停下來休息。像是每一次暫時的止步一樣,他拿著拐杖在雪里地寫下那幾個大字。每一個字都寫的格外用心,每一個筆都像是寫進了心里。旭日在碧藍的天空之上,照耀著這幾個大字。他終于沒有力氣,倒在雪里,大口喘息。 累到沒有了力氣,伍賀蓮閉上眼睛,躺倒在這片雪地里。 他從來不知道,原來要找一個人,竟然是那么難。 可是,晨晨,你究竟在哪里。 “砰——”什么東西砸在了身上,壓在他的胸口,悶悶一下。 眼皮微動,伍賀蓮幽幽醒來。意識朦朧不清,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只是記得他剛從一個游牧民族的棲息地而出,他還在那里留下了信息,他還在找他的女孩。 伍賀蓮徐徐睜開眼,刺目的白光讓他瞇起了眼眸。視線一陣恍惚,他好像瞧見有人站在他的面前,站在那片白雪中。距離他幾米遠的地方,她穿著白色的棉襖,戴著白色的絨毛耳套,像是可愛的娃娃,又仿佛是幻覺,讓他不敢閉上眼睛,不敢去證實。 “你、在、這、里、做、什、么!”顧曉晨一個字一個字地大喊。 她的聲音悠遠傳來,伍賀蓮這才確信這不是一場幻境。胸口一熱,他木訥地說道,“我、在、睡、覺!” “噢!”顧曉晨悶悶地回道。 伍賀蓮站起身來,突然笑了起來,朝她大喊,“顧——曉——晨——” “什——么——”她亦是吼了回去。 伍賀蓮凝眸,那樣專注地望著她。整個世界,最美麗的風景,便是在她站在他面前。他的俊顏染上甜蜜,眼底滿是寵溺,他只想一輩子,這一生永永遠遠地守著她身邊,他是那樣溫柔那樣堅決地說道,“我們在一起好不好——” 你說,那是你最愛的句子。 那本你最喜歡的書,紅色的筆劃著那一行字,第十八行。 ——這個世界上最美麗的事情,原來是讓我遇見你。 我說,那是我最愛的句子。 不用說,我想你也一定會明白。 ——這個世界上最美麗的事情,下輩子還要遇見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