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女孩(32):初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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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的天際染起一抹淡淡的魚肚白,霞光穿云破霧,旭日冉冉升起。 嶄新的一天開始了。 早上九點,套房的大床上某個男人在睡覺。 過了一個小時,男人遲遲沒有醒來還在睡覺。 又過了一個小時,某個男人依舊沒有醒來的意思。 “起床了?!迸巳崛岷艉?。 “恩?!蹦腥税l(fā)出不悅的悶哼聲,撒嬌似得那么一下,卻是翻了個身。 伍昊陽昨天擋酒喝醉了,這一覺就睡到了十一點,而且還睡得很香甜。如果不把他叫醒,恐怕他會睡到晚上也說不定。如果是周末也就算了,那就隨他睡到幾點,睡個一天一夜也不會去吵他,可是偏偏不是。更何況今天下午還有重要的洽談,需要他出面。早就和對方公司約好的會面,如果失信那就不好了。 秘書連打了無數(shù)電話,恐怕是他睡得太死,根本就沒有聽見。 最后沒轍了,只好想著法兒聯(lián)系到了姚詠心。 這不,姚詠心一接到電話就急急趕來酒店。 姚詠心瞧著他那孩子氣得睡相,感到萬分無語。也許是心疼他昨天喝了那么多酒,她的動作也變得格外輕柔。纖細(xì)的小手探向他,輕撫著他的臉龐喊道,“昊陽!你不要睡了,快點醒醒!還約了客戶洽談會面!不能遲到!” “再睡五分鐘。”他痛苦地呻吟,開始討價還價。 “好,那就再睡五分鐘?!币υ佇捻樦淮?,果然等了五分鐘,“好了,五分鐘到了,不許睡了!” “恩。” “快點睜開眼睛!” “恩?!?/br> “醒了沒有?” “恩?!?/br> 任由姚詠心怎么呼喊,伍昊陽就是賴在床上不肯起來。終于,有人忍無可忍地將被子掀開,沖著他大聲嚷嚷,“起床了!伍——昊——陽——起——床——了——” 伍昊陽光著身,只穿著一條四角褲。房間里開著暖氣,他也不嫌冷,抱著枕頭繼續(xù)睡。 姚詠心怒了,怎么喊也喊不醒他,又怕耽誤了時間,她強扯過枕頭開始砸他,想要將他鬧醒,“快點醒醒!你還要去洽談!別再睡了!你是豬嗎?” “可是我真的好困??!”伍昊陽本來很困倦,可是被她這么一折騰,也無法安睡了。他懊惱低吼,暴躁地半躺起身,一手抓著頭發(fā),還不忘記抱怨,“你這個女人下手怎么那么重!你想拿枕頭把我砸成白癡嗎!” 姚詠心直接忽略他的那番抱怨,剛要轉(zhuǎn)身,伍昊陽一下將她抱住,雙手環(huán)過她的腰,將她摟近自己。他把頭靠向她柔軟的胸,親昵地蹭了蹭,“我變成白癡,你也沒有好處,難道你想跟著白癡過一輩子?” “好了好了,以后我不用枕頭砸你了,可以了吧?”姚詠心像是哄孩子一樣哄他,輕聲催促道,“乖乖地去刷牙洗臉吃飯。” “你還沒回答我,想不想跟著我過一輩子?!蔽殛魂柊缘雷穯?。 “你是白癡么?”她笑問。 “什么白癡?” “我想跟白癡過一輩子?!彼兇馐情_玩笑。 伍昊陽不假思索,“我是白癡?!?/br> 姚詠心一愣,忍不住哄笑出聲,“哪有你這樣的,承認(rèn)自己是白癡?” “那有什么!只要你喜歡,我就是白癡!” “別鬧了,時間不早了!” “下午的洽談不是我接應(yīng)的,應(yīng)該叫二哥去!” “他們是新婚,難道還讓他去公司?況且昨天晚上他們就偷偷溜走度蜜月去了,你想去哪里找他?快點起來,不要遲到!” “什么?他們昨天晚上就走了?” “恩哼!” “公司怎么辦?” “蓮說他不在的日子里,公司全權(quán)交給你了!” “那他說了沒有,什么時候回來?” “可能三五天,可能半個月,誰知道呢?!?/br> 姚詠心笑瞇瞇地說道,輕拍他的肩頭表示安慰。伍昊陽頓時額頭布滿黑線,只覺得被人黑了。而且黑他的那個人,還是他的兄長。之前還說好的,只要娶到了顧曉晨,那么他就可以解脫了。沒想到現(xiàn)在反倒成了這樣,伍昊陽哀怨不已。 下午兩點,伍昊陽還是不甘不愿地趕到公司,坐在了會議廳的大班椅上。 洽談會面的財團(tuán)在意大利那可是極富聲望威信,更可以說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它就是卡登家族。消息在圈子里傳出,就有各家企業(yè)公司想要與其聯(lián)系,但是卡登財團(tuán)偏偏就認(rèn)準(zhǔn)了伍氏集團(tuán),這也讓人感到詫異。先前伍昊陽也和伍賀蓮探討過這點,伍賀蓮的意思是在商言商靜觀其變。它們這次主要是前來中國香港拓展業(yè)務(wù),如果打好關(guān)系,那么對伍氏今后打進(jìn)意大利這塊商土也更加方便有益。 秘書推門而入,以英文開口,“請!” 伍昊陽站起身來,扭頭望去瞧見了來人,一個中等身材的意大利男人,身后跟隨著兩名下屬。而這兩名下屬中那個東方女子卻讓他一怔,這個女人…… 秘書微笑著互相介紹,伍昊陽和對方寒暄握手。 而這個東方女人,爛漫的長卷發(fā),透著一股子柔美靈氣,比起從前的她,少了那份稚氣嬌縱,卻長成了同樣美好的女子。 聞菲朝著他微微一笑,眼中閃爍著光芒,似是同樣感慨。 初戀。 這兩個字就這樣冒了出來,想是初春的嫩芽,朝氣蓬勃。 那年,他們說要一起去美國哈佛讀書。 后來,他們各自奔波,朝著各自的方向而去。 不知道是誰先賭氣,最后卻是再也沒有聯(lián)系。 很多年后,忽然又再次見面了。 會議廳內(nèi),兩方公司對于今后的發(fā)展展開了熱烈探討。 洽談十分順利,氣氛也十分融洽,一切都進(jìn)行很好。 “陽總,希望卡登和伍氏能夠合作愉快!”洽談結(jié)束時,對方負(fù)責(zé)人起身笑道。 伍昊陽客套地應(yīng)了幾聲,沉聲說道,“彼得先生,晚上我做東,請大家一起吃飯?!?/br> 聞菲微笑著站在上司彼得身后,不動聲色地望著他。 光陰似箭、歲月如梭。 這兩個詞語,現(xiàn)在看來正是合適。 瞧著他微挑的眉宇,依稀可見當(dāng)年的影子。 那個狂妄不羈充滿了理想以及抱負(fù),口口聲聲說要闖出一番屬于自己事業(yè)的大男孩兒,眨眼之間就長成了成熟穩(wěn)重的男子。他西裝革履,英姿颯爽,從容冷靜地應(yīng)對,這樣淡定的姿態(tài),以全新的面貌出現(xiàn)在她的視野中。 其實,聞菲在先前收到上級消息要來香港會見伍氏集團(tuán)負(fù)責(zé)人的時候,她就猜想會不會遇見他。 果然還是遇見了。 一行人轉(zhuǎn)至酒店包間,輕松談笑。 席間觥籌交錯,誰也沒有提起誰。 同樣也沒有人知道,他們曾經(jīng)是多年的同學(xué),還是戀人。 酒宴并沒有持續(xù)很晚,彼得先生平時作息就很有規(guī)律,而且今天剛下飛機,所以也有些累了。下榻的酒店就是這家,離開包間直接上了電梯即可。 “聞小姐,你是要回家嗎?” “是?!?/br> “那要不要我送你?” “不用了,我可是從小在這里長大的呢?!?/br> 另一個下屬用意大利語和聞菲交談,走在前方的伍昊陽暗自垂眸。目送電梯關(guān)上,聞菲這才轉(zhuǎn)身走出了酒店。 旋轉(zhuǎn)門外邊,卻有人佇立等候。 伍昊陽挽著西服外套,雙手插在西褲口袋里嬉笑問道,“聞小姐,要不要我送你?” “你怎么知道我要回家?”聞菲卸下那份生疏,語調(diào)也變得活潑。 “我怎么會不知道?以前每天放學(xué)你都會準(zhǔn)時回家!” “你記性不錯啊?!?/br> 兩人一邊走一邊聊,雙雙上了車。 “我的記性一直不錯,我還記得有次學(xué)校去夏令營,夏令營回來后大家說要去吃冰,結(jié)果就你沒去。你說你和爸爸mama說好了,五點前一定要回家,要回家吃飯。我當(dāng)時還想,你怎么就這么聽你爸爸mama的話呢?”伍昊陽開著車侃侃而談,將陳年舊事全都翻了出來。 “虧你還記得這么清楚,我后來不是又陪你去吃冰了嗎?”聞菲笑了,側(cè)目望向他。 “哎?你家是不是還住在老地方?”伍昊陽轉(zhuǎn)念問道。 “搬家了,前面先右轉(zhuǎn)?!?/br> “行?!?/br> 伍昊陽這一問,卻讓聞菲有些惆悵。那年以后,他果真是沒有來找過她。所以連她家換了地址,他也是不知道的。聞菲望著前方那片燈紅酒綠,輕聲說道,“你在法國開公司了?” “剛剛起步?!彼S口回道,忽然反問,“你是怎么知道的?” “卡締亞公司在法國也算是一匹黑馬?!甭劮频f道,又是漫不經(jīng)心地問道,“你結(jié)婚了沒有?” “沒呢,她不肯嫁給我?!蔽殛魂枃@息,怪只怪某個女人死腦筋。 聞菲聽見他這么說,瞬間一愣,腦子里迅速躥起誰的名字,像是明白過來。她的笑容很淺,開口揶揄道,“你這么一個鉆石王老五,還有女人不肯嫁?我猜猜看她是誰……” “猜什么啊?你也認(rèn)識她!”伍昊陽徑自打斷,不讓她繼續(xù)猜測,說出了她的名字,“就是姚詠心!” 姚詠心,這三個字曾經(jīng)聽伍昊陽不只一次地提起過。 那個去了澳大利亞的女孩兒,卻是那樣根深蒂固地住進(jìn)了他的心里。 可惜,他沒有發(fā)現(xiàn)。 那年他要她考去哈佛,他說那個女孩兒也會去,她毅然反對,選擇了另一個國家的學(xué)校,甚至是鬧到了分手。最后的最后,像是賭氣,又或者明白原來也沒有那么深愛,他去了哈佛,她去了意大利。 “她不肯嫁給你?”聞菲狐疑問道。 “說是要考察?!?/br> “如果是你,還真是要考察?!?/br> “你怎么和她一樣?” “呵呵?!?/br> 一路談?wù)勑π?,不知不覺中車子就開到了目的地。車子并沒有熄火,聞菲下了車,轉(zhuǎn)身瞧著伍昊陽坐在車中望著她微笑,她想了又想,只覺得那件事情與其放在心里還是說出來比較好,“昊陽,那個晚上……” 風(fēng)聲,車聲,還有她的聲音,三種聲音混合在一起,讓伍昊陽有些失神。 霓虹交織而過,車子猛然加速朝前跑。 晚上十點,姚詠心還沒有睡著,正窩在客廳的沙發(fā)上看電視。 其實她還在等某人的電話。 晚上他有應(yīng)酬,她是知道的。他是個成年人,不是個孩子,她也是知道的??墒强倸w還是不放心,需要等到那一通電話。 忽然,有人敲門。 姚詠心急忙去開門,只怕吵醒在臥室里睡著的姚母。 門一打開,只見伍昊陽站在門外邊,他死死地盯著她,眉宇皺成一團(tuán)。 她急忙問道,“怎么了?發(fā)生什么事情了?” 伍昊陽卻一下抱住了她,惹得她不敢大聲呼喊,也不能掙脫,她困惑不已,他卻只是一句,“姚詠心,你怎么能那么倔呢?” 昊陽,那個晚上,你喝醉了。 第二天我去找你,我看見她從你的房間出來。 其實那個晚上和你在一起的人不是我。 …… 是不是太多的事情,總要經(jīng)過很多年后才明白。 次日一早,伍妙可被伍昊陽搬來救急了。 “伍妙可,緊急求救!等你結(jié)婚的時候,三哥一定全包了!”伍昊陽就這么連哄帶求地把她從床上挖了起來,伍妙可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克制著郁悶心情,大聲質(zhì)問他這是怎么了。 伍昊陽根本沒有解釋,直接將她推進(jìn)洗浴間。 伍妙可匆匆忙忙地洗梳一番,又是被伍昊陽拽著上了車。 這一路上,伍妙可也沒明白事情始末,只知道是姚詠心生氣了。 等到見了姚詠心,伍妙可笑瞇瞇地打了聲招呼順利走進(jìn)公寓。姚母約了幾個老朋友喝早茶,所以一早就出門了,家里只有她們兩個。姚詠心正在做早點,伍妙可直接舉手要了一份,坐著吃早餐,不忘記討好地開口贊美,“詠心姐,你熬的粥真好喝,誰娶到了你,那就開心死咯!” 姚詠心也是聰明人,笑著問道,“妙可,你這么早起來,難道不困嗎?” “困是困,可是沒辦法?!蔽槊羁烧UQ劬Α?/br> 姚詠心怎么不知道她的來意,索性打開天窗說亮話,明白說道,“他讓你來當(dāng)和事老了?” 伍妙可“嘿嘿”地笑,喝著美味的粥,含糊不清地嘀咕,“詠心姐,你就別生三哥的氣了。其實算起來,你和三哥也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我聽人說青梅竹馬不來電,其實不是不來電,只是來電了也不知道。你看看三哥,現(xiàn)在也算是事業(yè)有成,這長相嘛也是不錯,勉強可以算是帥哥,而且他都快三十了,你如果不要他,那他就沒人要了,很可憐的……” 昨天晚上,伍昊陽突然出現(xiàn)還問她那一夜和他在一起的人是不是她,他說她傻說她笨,他怒聲呵斥她為什么不告訴他。她確實是一怔,面對他的質(zhì)問,她選擇了沉默,只是反問他是怎么知道的,他直接脫口而出“聞菲”的名字。 因為聞菲瞧見她從他的房間里出來。 因為聞菲告訴了他。 那么現(xiàn)在,他知道了她不愿意說的秘密,他又有怎樣的想法? 伍妙可一張小嘴喋喋不休,姚詠心耐心地聽完,平靜說道,“我沒生他的氣。” “真的?” “真的。” “我不信!” 姚詠心恢復(fù)了以往的從容冷靜,輕聲說道,“我真的沒生他的氣。” 恐怕,她是在生自己的氣。 因為沒由來的不安,讓她茫然無措。 他和聞菲見面了,那曾經(jīng)是他的初戀。 她還記得聞菲在電話里所說的話:姚詠心,你不要來破壞我和昊陽好嗎?早上的事情,我當(dāng)作什么也不知道!希望你永遠(yuǎn)保守秘密! 其實根本不用她說,她都不會說出來,她哪來的勇氣去說? “那為什么不跟三哥說呢?他真的很擔(dān)心你!”伍妙可蹙眉說道,“你既然沒生氣,那就告訴他吧?別讓他工作也不安心!” 姚詠心想了想,“我會跟他說的。” “那太好了,他就在外面,你跟他說!”伍妙可眼底躥過一抹得逞,急忙起身奔向玄關(guān)將門打開了。 姚詠心沒來得及反應(yīng),卻見伍昊陽大刺刺地走了進(jìn)來。那張不羈的俊容顯露出幾分焦慮,眼瞼下有著明顯的陰影,顯然他是一夜未眠。她就這樣望著他,一時也不知道說什么,反倒是他說道,“煮粥了?我也要一碗!” “那我就先走了!拜拜!”伍妙可識趣地離開,不想當(dāng)電燈泡。 姚詠心柔順地給他盛了一碗粥,端給了伍昊陽。他伸手像是要接過碗,卻是摟住她的腰,繼而擁住了她。她低著頭,似是望著他,又不知道望在哪一處,難得如此乖巧。這樣的姚詠心,在伍昊陽的記憶里是鮮少存在的。 他突然記起,她還是小學(xué)時的模樣。 這個擁有柔軟短發(fā)的女孩兒,總是安靜地走在他的身后。他不時地側(cè)目瞥去,她低著頭走路。一邊走路,一邊還在看書。 伍昊陽沉聲問道,“小時候你走路的時候總是愛看書,當(dāng)時我就很好奇,那本書有那么好看?” “恩?”姚詠心一愣。 伍昊陽伸手捧住她的小臉,他掌心的溫度傳來,讓她一下子紅了臉,“我實在是很懷疑,你當(dāng)時看書是不是想掩飾你的不開心?你那么優(yōu)秀聰明的女孩子,總是考第一名,其實是想引起我的注意吧?姚詠心,你喜歡我很久了,為什么不敢承認(rèn)呢?怕我拒絕?還是怕我嘲笑你?我有那么可惡嗎?” “你說過你只把我當(dāng)哥們兒,絕對不會喜歡我!”姚詠心酸酸地說道,眼中閃爍起淚意。 “原來是因為這句話!”伍昊陽從她手中接過碗放在桌上,緊緊抱住了她,“這句話讓你很難過嗎?” 姚詠心點點頭,伍昊陽沉聲說道,“那個時候,唐杰喜歡你。他是我的哥們兒,你又和他走那么近,我只能這么說。我承認(rèn)我是吃醋了,嫉妒了,你和他親近,我很不高興。后來會和聞菲在一起,我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只是她問我,我就應(yīng)了?,F(xiàn)在想想,也只是想氣氣你,一時決定的。以前我雖然有很多女朋友,但是從現(xiàn)在開始,我向你保證,我只有你一個!” “小時候你就說,要有很多漂亮的裙子,我現(xiàn)在可以滿足你的愿望!” “等二哥他們回來了,你就和我一起去法國?!?/br> “心心,好么?” 姚詠心望著他溫柔微笑的俊顏,心里憋屈的陰郁慢慢散去,她擁抱住他,將頭埋在他的頸窩,像一個受了委屈的孩子,哽咽地允諾,“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