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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已死去的靈魂被給予了新的生命,曾經(jīng)屬于人類的思維和人形盡數(shù)消泯,剩下的就是無堅不摧、璀璨至極又一成不變的嶄新軀殼。 當九匹巨獸停止了行動,三十六位神女停止了旋舞,就像是觸動了什么開關,所有的人在這一刻同時致禮! 侍女裊裊拜伏,軟煙紅塵凝滯;武士們單膝下跪,長槍劍矛盡數(shù)收束;騎兵翻身下馬右膝著地,高大的馬匹一同前足彎曲下跪;就連巨獸也俯下龐大的身軀,前肢跪拜——無數(shù)金屬碰撞的響聲在此刻匯聚成了唯一—— “嘩——” 黑色的浪潮、白色的海波、金色的洪流在頃刻間同時落潮,蘇云看著他們臣服看著他們朝拜,突然間就聯(lián)想到了盡數(shù)翻開倒下的骨牌。 不正是如此么?這些神侍在賈斯敏的眼中與骨牌也無異吧? 一個高大的男人慢慢從巨獸的隊伍后緩步走來,他披著白金交織的長袍,深紅色的長發(fā)被束得一絲不茍,煙灰色的狹長眼眸中閃爍著喜悅與興奮的光芒。 他的衣著厚重,且奢靡遠勝過三十六位旋舞的女子,然而他硬是壓制住了這一襲衣著,讓它們徹底變成了錦上添花的裝飾——不,不僅是這衣袍,連同那之前的軍團、巨獸和美人一樣,一切都僅僅只是他可有可無的裝點。 男人虔誠地大走到蘇云身前,他在階梯下優(yōu)雅地掀起長袍跪倒,那樣卑微又那樣桀驁。 “我的主人。”賈斯敏抬起頭,淺淡的眼眸倒映出蘇云的模樣,“這樣的恭迎,您喜歡么。” 第16章 套路 20 克里翁的島嶼上,發(fā)生了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 前所未見的軍隊突然出現(xiàn),神兵天降一般乍然出現(xiàn)在海平線上,沒有人知道他們來自哪一個國家,但是這樣整齊統(tǒng)一的軍隊、如此張揚威武的戰(zhàn)船——這是不論哪一個在這片海域上的帝國都遠不能及的。 純黑的戰(zhàn)船上沒有懸掛旗幟,所有的風帆全部降落,這一支軍隊足有百艘戰(zhàn)艦,但當他們在海岸線排布開的時候,人們所能聽到的只有海浪與風聲。 ——這是一支沉默的、千人恍若一人的神兵。 太可怕了,這樣的軍隊,這軍隊背后的國家。 一只來自安納托的海船被這漆黑軍隊擠到了港口邊,平日里他們要是??康眠@么不講究大概會被趕走,但現(xiàn)在誰也不會在意他們,因為港口上早已沒有了平民百姓。 克里翁的軍隊急匆匆又亂糟糟地聚集,他們那稱霸一方海域的海軍戰(zhàn)艦在黑色軍團面前簡直就像是破魚村小漁船。 這個島國的國王趕來了,他帶著他的親衛(wèi),以為自己即將亡國滅種。 緊接著,最大的一艘黑船從艦隊中央使出,慢慢抵達了港口,無數(shù)黑甲士兵整齊有序地落地,他們身上附著的血腥氣幾乎要讓人昏厥,在老國王反應過來前,他可恥得嚇尿了。 隨后士兵們整齊地分開一條路,從中走出一個高大矜貴的男人,他臉上帶著輕慢的笑意,身上披著不論是哪個國家都從未見過的奢華衣著。 男人居高臨下地看著國王,像是看著一只蟲子:“請不要害怕克里翁的王,你們的島嶼很美麗,我們并無開戰(zhàn)的意圖?!?/br> 年輕的勇士壯著膽子詢問男人的姓氏和來歷,卻直接被男人忽視了。 “退下吧。”他百無聊賴地移開視線,饒有興趣地望著遠處的炊煙,“我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馬前卒,我?guī)ьI這么一點點人來此,不過是為了……” 他笑了,笑意溫柔繾綣:“為了迎接我們孤身來此的……王?!?/br> 21 蘇云久違地感受到了羞恥的滋味。 他當初選擇院子的時候就是沖著交通便利來的,但從未想到這么寬闊的街道還有堵塞的一 天! 天吶,只換了一套衣服就來敲門的愛麗絲真是小天使?。?! 蘇云有些迷茫,他覺得此刻自己應該給這傻孩子一個腦瓜崩,但是怎么說這都是孩子的心意……啊?。?!老父親要怎么做才好! 賈斯敏的下一句話為蘇云徹底打消了困惑,他笑瞇瞇的:“我的主人,海面上還有我們的戰(zhàn)船和軍隊,這個地方過于狹小,我是來接您的。” “您喜歡這個島嶼么?那么從您踏上它的那一刻起,它就是您的了?!?/br> 噢,原來你帶來的人還不止這么多???原來你排場還擺到人家海面上是吧? 瞧瞧,多自豪啊,這小胸脯……不,這大胸脯還挺得老高。 于是蘇云面無表情地伸出了手,對準了賈斯敏那寬闊的額頭,“duang”得一下彈了一個響亮的腦瓜崩。 22 糟心兒子搞出來的事情能叫事情嗎?蘇云覺得,不能。 更何況賈斯敏這孩子不好教,他才彈了人一下,人就捂著額頭傻笑,滿臉洋溢著愉♂快。 “您要懲罰我嗎主人?”賈斯敏期待地問。 蘇云冷酷無情:“不?!?/br> 賈斯敏遺憾不已,他隨手接下了那白金的奢華長袍——原來那個其實是披在肩膀上的披風,他姿態(tài)優(yōu)雅地把長袍向后一拋,露出了內里真正的穿著。 高大的男人赤裸著上半身,不,應該也不算是赤裸,因為他還穿著一套勉強稱得上是鎧甲的東西——銀紅色的金屬鑄出浮夸又精致的圖案,精致得既像是荊棘又仿佛劍刃,它們在陽光下閃爍出內斂的光澤,隱約能見到金屬上的花卉暗紋,沒錯的,就是茉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