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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不服的半妖人不顧尊卑的動了手,亦如只動了一根手指,便讓那個挑戰(zhàn)她的人倒在了她的面前。 她擁有半妖族人中最強大的靈力,一直都是。 所以他們不服也得服,除非有人能夠打敗她。 最終,婚期不可抗拒地定下了,亦如每天歡歡喜喜為成親的忙碌著,今天掛帳幔,明天擺貢品。 半妖族人的婚服是黑色的,可亦如愿意為顧似遵從人間的禮儀,穿戴鳳冠霞帔。 她的愉悅被推到頂峰,每天像是活在夢里一樣,她時常帶著一些小物件去問顧似,問他這一件衣服好不好看,那雙鞋子合不合禮儀,今天的唇妝漂不漂亮。 可不論她問什么,顧似都一律回答“好”顧似的眼神少了冰冷,看著她的時候終于待了憐惜,亦如好歡喜,可是她沒有注意到那憐惜之下帶著一屢微弱的哀傷。 是日,亦如興高采烈地拿著一根蝴蝶發(fā)釵往顧似的宮殿走。 她平日里一般不會在這個時間來拜訪顧似,但她太喜歡手中這根蝴蝶發(fā)釵了,迫切地想要得到顧似的認(rèn)可。她剛走到殿門口,便看到一個青衣男子往顧似的宮殿里進(jìn)去了。 男子轉(zhuǎn)身的一霎那,亦如看清了他的面容。 青衣男子黛眉秀目,生得比顧似更溫和,這個人她認(rèn)識,叫做竹箬,是半妖族的一名半妖人。 他來拜訪顧似干什么? 亦如心覺奇怪,但竹箬很快就從顧似的宮殿里出來,臉色淡然,沒有任何異常。亦如凝眸看了他一會,就握著蝴蝶釵轉(zhuǎn)身了,她沒有進(jìn)顧似的宮殿。 宮殿內(nèi),顧似手握著一張藍(lán)色的符紙, 他懼怕明天的到來,可是羅剎山?jīng)]有黑夜,他永遠(yuǎn)分不清今天和明天,這種模糊讓他有些恐慌。 時間流逝,這天,是婚禮的前一天。 顧似正坐在廊廡下心猿意馬地?fù)崆?,募地抬眸,在雪白的梨花里瞥見了一抹血紅。 “阿似哥哥,我,好看么?” 亦如站在顧似面前言笑晏晏,她穿了大紅色的婚服,黛眉朱唇,纖腰削肩,美得絢麗而張揚,她的目光靜靜地看著顧似,白皙的臉龐因為羞赧而泛一層薄紅。 顧似怔愣地看著面前的女子,放在琴弦上的手不自覺停頓凝固。 “怎么了?我是不是……不好看?” 亦如見顧似只看著自己不說話,有些慌,她的妝容花了么?還是衣服沒穿戴好,是發(fā)釵歪了么?還是我的笑容不好看? “阿似哥哥,我……” “好看?!?/br> 亦如話至一半,倏地被一個澄澈的聲音打斷。 好看…… “你是說……真的么?”亦如驟然有些不敢相信。 顧似抿唇,微微一笑:“真的,你特別好看?!?/br> 清澈的是聲音,溫緩的是笑容,須臾間,春風(fēng)拂面,冰雪消融。 亦如的內(nèi)心經(jīng)歷一次小小的震撼。心臟驟然縮緊,過了許久仍然不敢相信。 剛才……顧似對她……笑了? 對她笑了! 那么溫柔的笑,這是第一次。 疑惑過后便是欣喜若狂狂,亦如奔至顧似身側(cè),猛然拉起了他的手往外跑。 顧似不明所以,他的手被牽扯著,腳被迫邁開步伐,耳邊風(fēng)速加劇,雪白的梨花在急速倒退。 不顧一切的奔跑,仿佛回到了兩人第一次相遇。 祭壇之上,典樂古老,吟唱不斷。 高高在上的羅剎山主在眾目睽睽之下丟了王冕,扯了衣袍,拉住那個倔強清冷的人類男子跑下了神圣的祭壇。 一樣的感覺,不一樣的心境。 亦如這一次帶她跑到了一座塔樓前,高聳入云的塔樓,不知道有多少樓層。 亦如輕輕施了一個術(shù)法,顧似就同她站到了一道巨大黑色玄鐵門前。 門上雕刻著各種野獸和奇怪的符文,一個個密密麻麻排布著,將玄鐵門裝飾得隱秘而繁復(fù)。 顧似感到奇怪,他問亦如:“這是什么地方?” “塔樓之巔?!奔t衣灼灼的女子站在他的面前,說得鄭重而雀躍。 顧似指尖輕微一顫。 “阿似哥哥,我想和你成親,現(xiàn)在就想?!?/br> “可是婚期……不是明天么?”顧似下意識地想后退,可亦如的手卻不給他這個機(jī)會:“我不想等到明天了,顧似,我要你現(xiàn)在和我拜堂,可以么?” “可是亦如……” “我不想可是,顧似,明天早晚回來的,我們早一點又有什么關(guān)系?” 女子的目光灼熱而期待,顧似的喉嚨里像哽了一塊碎石。 他不想開口,他永遠(yuǎn)都不想開口??墒敲媲暗呐舆€在等著他。 他躲不開,逃不掉。 “亦如……你真的想今天拜堂么?” “真的想?!?/br> 亦如回答得毫不猶豫,她真的不想再等了,哪怕再等一秒,她都覺得度日如年。 亦如如此希冀地期盼著顧似的答案,然后她如愿以償?shù)氐鹊搅四莻€“好”字。 好,她終于可以和他的阿似哥哥成親了。 白骨堆砌的空地上,坐在顏辰身旁的亦如說到此處,笑得流出了眼淚:“公子,你知道么?我終于可以和他成親了。” “我終于……可以和他成親了?!?/br> 顏辰沉著眸子沒有說話,他仿佛懂得了什么,懂得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