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棺材被放在下一層,一間房間專門騰空,用來存放這件萬年前的珍貴物品。中心在征得同意之后,取了一些薔薇用作研究,棺材里卻還留著大半,以奇妙的時間魔法凝固,永不凋零的綻放著。 圣者來到棺材前,卻并沒有急著躺進去休息,反而就靠坐在上面,翻出了一本筆記。阿雷西歐這才注意到,圣者還帶了許多其他東西來,好像打算睡前也做些事。 房間里的窗簾沒有全部拉上,蒼銀的冷光從裂開的縫隙中投射進來,在地上印出一格一格窗欞的影子。逆光的圣者靠在沉重的棺木上,半扇銀白的披風(fēng)垂落,薔薇的濕潤的月光色氣息充塞這片空間,圣者就好像浸沒在這片蒼銀的海洋中,令阿雷西歐想起了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 當然不是折銀十字的那一天,那是神經(jīng)病后來強行糾正他,希望他將那當作第一天。但在阿雷西歐自己的認知里,他第一次見到魯齊烏斯,也是在這樣晦暗不明的一個深夜,四周無光,而圣者出現(xiàn)在他面前的時候—— 突然月出。 那是王國貴族的獵場,圣殿與貴族間互致眼波的一次圍獵,銀十字折斷的陰云覆壓在圣殿上空,令他們瘋狂的想要報復(fù)。圣殿計劃提前發(fā)動對狼人的進攻,王國的軍隊可以幫助他們擊退那些信仰黑暗的雪域邊民。 圣殿培育的獵人們被禁止使用魔法和武技,搜尋著獵物。突然一頭金色雄鹿跳出樹叢,鹿角上月光閃閃——那是今天最珍貴的獵物。它在獵人的弓箭之中瘋狂逃竄,獵人們呼喝著追趕,一路追入深林,趟過及膝的淺水,一支刻著名字的箭矢精準的將鹿射倒在密林之前。 獵人們的歡呼聲卻沒有響起,只有死一樣的寂靜。 密林前,靜立著黑斗篷的闖入者,一只過分蒼白的手探出斗篷寬大的袖,握住那支箭,看不出多么用力便拔起。手的主人細細的看了上面的名字,笑了。 “魯齊烏斯……哪個?” 面對不久前才折了銀十字的三代血族,顫抖不前的獵人中,只有一人越眾而出,那便是阿雷西歐記憶中他們第一次相見的景象了。 圣者涉水而來,仿佛踏著一匹星月織成的不老神話,他比已經(jīng)倒伏的金色鹿還閃耀,垂落的睫毛攔著天空色。阿雷西歐就想,怎么會有這么好看的人類呢? “那是我的獵物?!比祟愓f道,圣者說道,以殺死他為畢生使命的獵人說道。 其實站出來只是想要那只鹿吧?金色的皮毛和角確實好看。阿雷西歐回憶完還痛心了一下,他當初就應(yīng)該不裝那個逼,應(yīng)該直接把鹿扛走,皮做成毯子,角做成裝飾,氣死神經(jīng)病。 他看了看表,已經(jīng)是修仙黨狂歡的時間,神經(jīng)病還不打算睡,這一點不科學(xué),神經(jīng)病的精準作息他是知道的,除非…… 他根本沒想著睡,或者睡不著。 所以是睡眠質(zhì)量壓根沒有改善嗎?算上今天,神經(jīng)病已經(jīng)連續(xù)通宵六天了! 阿雷西歐有點按捺不住,正打算進去,耳尖微微一動,悄無聲息的又退回原處,靜靜看著來客敲了敲沒有關(guān)上的房間門。 是祝衡。 阿雷西歐的判斷很精準,他在祝衡進去之前就迅速進入房間,貼墻站著。祝衡果然隨手關(guān)上門,從白大褂的口袋里掏出一盒藥。 “今天我值晚班,加量的藥就自己送來了。”他把藥交給魯齊烏斯,憂心地蹙眉,“依賴藥物睡眠并不是長久之計,如果可以,您可以試試接受催眠?!?/br> 魯齊烏斯拒絕了這個提議。 “那么,如果有需要,盡可以找我。您看起來確實……” “不太好對嗎?!濒旪R烏斯接上他的話,垂下眼簾,“我確實不太好,后天……不,現(xiàn)在是明天了,我即將與血族同處一個屋檐下?!?/br> “……這也許就是您心理壓力的來源。” “……固有觀念是很難改變的?!?/br> 魯齊烏斯最后說道。 祝衡留下藥就走了,魯齊烏斯對光看著藥盒上的說明,突然側(cè)眼,看到了阿雷西歐。 “剛才的話,你不要放在心……” “你懷疑祝衡?!?/br> 魯齊烏斯的手微微一頓,接著,他沒什么表情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意。 “是,我懷疑他。” 第二十三章 “什么時候開始懷疑的?”阿雷西歐問道,在他看來祝衡還是個挺不錯的人,還曾經(jīng)煲湯給他喝,手藝超級棒,但是…… 血族涼薄的天性會讓他比較喜歡有趣的人,卻不會讓他去信任有趣的人。因為血族很難死亡,得到特殊神眷的阿雷西歐就更是了,常規(guī)殺死血族的方法甚至對他無效,所以只要那個人足夠有趣,他甚至可以留一個心懷殺意的人在身邊幾十年。 不過他倒是真的沒有在祝衡身上感受到什么殺意,不知道神經(jīng)病是怎么判斷的。 “從軍部的獅鷲訓(xùn)練場回來,我就開始排查。”魯齊烏斯說道,“去那里之前接觸到你的任何一個人,就算擦肩而過,也有機會灑下激怒獅鷲的藥粉。奧爾森元帥在軍部揪出了兩個身上有荊棘刺青的人,可這兩個人與我們并沒有什么接觸?!?/br> “所以是保育中心里有人……”阿雷西歐若有所思,他也在一瞬之間在腦海里過了一遍每天接觸的人員,他并不記得大部分人的名字,但他能記住每一張面孔,甚至剛剛接觸時對方流瀉出的一丁點氣息和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