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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起頭,直視魯齊烏斯,直視那雙罕見動搖起來的天空色眼眸。 他發(fā)出了一聲嘆息,為所有擁有【命定】的獵人—— “你很可能……” “會愛上他?!?/br> 第五十一章 走出那間臨時關(guān)押室, 鉑金發(fā)色的圣者與往常一樣,有禮而冷靜的與軍部的人告別。祝衡的話語好像沒有給他帶來半點影響, 他仍舊是平靜的, 天空色眼眸宛如不起波瀾的湖面。 他也不忘跟奧爾森元帥道別,同時領(lǐng)來了自己的時間安排表。從明天開始,他將在每個工作日的上午前來軍部, 與軍部的相關(guān)人員一起,最大程度的為祝衡灌輸所需的東西。 “辛苦你了?!崩显獛洔睾偷恼f道,“也麻煩幫我向阿雷西歐傳達(dá)我的感謝和問候。” 魯齊烏斯微微點頭,面色平靜。他轉(zhuǎn)身打斷離開,突然頓住腳步, 又轉(zhuǎn)回來。 “奧爾森元帥,軍部食堂供應(yīng)蛋糕嗎?” 他提著加倍甜的蛋糕, 坐上了軍部送他去保育中心的車。他看了下表, 上午九點,阿雷西歐應(yīng)該已經(jīng)到了保育中心,準(zhǔn)備開始一天的工作了。蛋糕盒就放在他腿上,無人駕駛的飛行車輛正將他送往阿雷西歐的所在, 魯齊烏斯看著車上的里程數(shù)顯示表,那些數(shù)字跳動著, 每一個微小的變化, 都意味著他與阿雷西歐的距離有所縮短。 白鯨……天鵝……命中注定…… 苦修……追逐……糾纏不舍…… 他咬住牙關(guān),感受著齒列相互摩擦,發(fā)出只有他自己能聽到的微小聲音。 他終于把蛋糕盒打開, 第一勺是厚重的奶油,彌散在他舌面上。 不夠。 他舐去沾在唇角的一點奶油,第二勺拉扯起一大塊夾著濃郁深紅果醬的蛋糕坯,這濃艷的顏色讓他想起血族的眼眸。甜味終于將他完全籠罩了,他咬著勺子,眼睛緊緊盯住那個不停變動的里程數(shù)。 他所受的教育是沒有問題的。 車輛停穩(wěn),他下車,清爽的晨間的風(fēng)送來翡翠內(nèi)海上殘存的一點霧氣,他在門口的垃圾回收處把空盒丟了。紙盒入箱發(fā)出一聲響動,而圣者的白斗篷已經(jīng)行得很遠(yuǎn)。 這座建筑物此時顯得空前廣大,魯齊烏斯快步向前,他近乎急迫的在搜尋阿雷西歐的蹤跡。 他對阿雷西歐…… 拐角處,他險些撞上人。對方退開幾步,漆黑羽翼的翼尖一直到小腿,這名青年男性樣貌的墮天使立刻向他道歉,魯齊烏斯微微搖頭,他現(xiàn)在不想在這里過多的停留。 “真對不起,我是克勞文森。我知道您,您就是復(fù)蘇的那位圣者吧?幸會幸會?!?/br> 克勞……文森…… 有什么記憶的殘片在他腦海中轟然炸響,他回憶起來了,這個名字的主人同樣是圣殿獵殺名錄上的一名血族。四代血族克勞文森,忠誠的追隨親王阿雷西歐,最終被圣殿針對性培養(yǎng)出的獵人所殺。這段記憶發(fā)生在雪域之后,他被憤怒的阿雷西歐重傷,被迫回圣殿養(yǎng)傷,前線便送來了此等大捷。 殺死克勞文森的獵人被眾星捧月般簇?fù)恚婚_始全無笑容,可是在眾人的恭賀中,一絲僵硬的笑容漸漸爬上他的臉頰。獵人笑著,接受一切獎勵和追捧,可在一切結(jié)束之后,前來向他學(xué)習(xí)的魯齊烏斯,卻看到獵人正茫然的坐在圣像之下。 【恭賀您?!眶旪R烏斯真心說道,【您成功了?!?/br> 獵人沉默不語。 年輕的圣者感到困惑,一生為之奮斗的目標(biāo)得以實現(xiàn),此后余生也將永遠(yuǎn)伴隨榮光,為什么獵人卻顯得如此…… 絕望? 【我無法教導(dǎo)你?!吭S久,獵人干澀的聲音才響起,【抱歉了,我只想一個人待著。】 【……是我太過急切,您今天應(yīng)該很累,我會在一個星轉(zhuǎn)后再來請求您的教導(dǎo)?!?/br> 魯齊烏斯離開了,他走到門口時,還能聽到那個獵人的聲音,輕而長、傷獸的嗚咽一般。 【為什么……為什么你要放過我……】 【錯誤的……錯誤的……】 【我忘不了你……】 “……閣下?”他太久沒有回復(fù),名為克勞文森的墮天使疑惑地出聲。圣者緩緩抬起頭,墮天使向他笑了笑。 “很高興見到您,不過我確實有要趕著去做的事情,所以先失陪了?!?/br> 墮天使步履匆匆,神色雀躍,一邊走,一邊低聲詢問身邊的撫育人。 “我現(xiàn)在過去,會不會打擾阿雷西歐殿下的工作?” 撫育人輕聲表示不會,他已經(jīng)聯(lián)系過愛麗,阿雷西歐殿下知道他們將要過去。 目送他們走遠(yuǎn),魯齊烏斯頓了頓,也跟上去,他也想見到阿雷西歐。他跟的并不緊,間隔有十幾米遠(yuǎn),他看到了阿雷西歐,看到名為克勞文森的墮天使?jié)M懷欣喜的跟阿雷西歐說上了話。血族的表情有點震驚又有點茫然,顯然,他也對克勞文森這個名字十分熟悉。 接著,血族下意識地將視線轉(zhuǎn)向他。 “能稍微,等我一會嗎?”阿雷西歐實在驚訝,他需要立刻問問神經(jīng)病記不記得克勞文森,所以在克勞文森表示理解之后,他立刻向魯齊烏斯的方向走來。 “神經(jīng)……魯齊烏斯?!彼麎旱土诵┞曇?,“你還記得克勞文森嗎?這是我們遇到的第幾個熟人了?” 我們…… 魯齊烏斯只是靜靜凝望著他,令阿雷西歐幾乎又有了萬年前那種仿佛被這目光燒灼的感覺。不過這感覺只有一瞬,魯齊烏斯已經(jīng)緩緩垂下眼,回應(yīng)他的話。